第774章 帝国士兵的小憩
安德烈亚斯不知道多少次值晚班,然后远远的看见一名军官打扮的人跌跌撞撞的向這边走来。
“站住!”他打开了突击步枪的保险,“不要再往前了!你是哪個部分的?”
安德烈亚斯有手电筒,但现在他不想這么快暴露自己在什么位置,便隐藏在黑暗中大喊。
“第600警备师,我們的部队被消灭了,我废了两天時間才穿過安特人的占领区。我要见你们的指挥官!”
来人的普洛森语非常的地道,但安德烈亚斯不敢放松警惕,又问道:“你是哪裡人?什么时候参军的?”
对方立刻答道:“我就是普洛森尼亚本地人,参军八年了,参加了梅拉尼娅战役和加洛林战役。我要不是本地人也不可能绕开敌人的部队啊!”
安德烈亚斯想了想,问:“国王大街上最好的酒馆叫什么酒馆?”
“你别想唬我,国王大街上就沒有酒馆。”对方說着還开步向前走了。
安德烈亚斯按亮电筒,用光柱照着对方,仔细打量着对方的打扮:一身脏兮兮的普洛森军官服,佩戴的勋章到是完全符合刚刚他的說法。
安德烈亚斯关上手电:“恭喜你逃出生天。”
“我真的逃出生天了嗎?乖乖被俘虏才是逃出生天吧?”军官调侃道,“有烟嗎,士兵?”
安德烈亚斯拿出自己卷的烟卷:“只有自己卷的,我們已经很久沒有发放過成品香烟了,全是散装的烟丝。”
军官:“后勤已经到這個地步了啊,這场战争什么时候是個头啊。”
說着军官接過烟卷,叼在嘴上,开始在身上摸火柴。
安德烈亚斯拿出自己的火柴,连续划了五六根都沒划着。
军官终于找到火柴,拿出一根轻轻一划就着了,点上香烟。
安德烈亚斯疑惑的看着军官用的火柴,看包装确实和他拿到的配给火柴一模一样,但刚刚那性能显然不正常。
到是很像宪兵从逃兵们身上收缴的安特火柴。
军官看安德烈亚斯盯着火柴,便把一整盒火柴都拍在他手心:“拿去用吧,伙计。”
“哦,谢谢。”安德烈亚斯答。
军官又问:“你们的指挥官呢?”
“后面二层小楼。”安德烈亚斯指着楼房“二楼就是团指挥部。”
“好,感谢讲解。我再问一句,你们要是不当班,找地方打发時間会去哪儿?总有個酒馆之类的地方吧?還是說现在沒有酒馆了?”
安德烈亚斯看了眼宪兵们的哨位,這才压低声音說:“当然有酒馆尽管现在用粮食酿酒是重罪,但還是有人悄悄酿了啤酒。往后走一個街区,到芙洛娜大街,110号公寓的地下室。”
军官点头:“好,等我跟你们团长汇报完状况,就去看看。”
說完军官就挥挥手告别,走向团部所在的建筑。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安德烈亚斯拿起军官送的火柴,抽出一根仔细打量,发现火柴的木棒相当粗壮,头部也非常饱满。
他在火柴盒旁边轻轻一擦,明亮的火苗便出现了。
安德烈亚斯盯着那火苗,越想越觉得刚刚那位军官不太对。
那军官脸上可沒有看到半点疲惫和绝望,他的双眼炯炯有神,和最近安德烈亚斯见惯了的绝望的死鱼眼有天壤之别。
“我应该向宫内省或者宪兵举报。”他轻声嘟囔着,看着手裡的火柴被火焰燃烧殆尽,“是的,我应该举报——但是……”
但是,万一自己的举报行为被這位“军官”记住了怎么办?
万一战争结束后,他成了新普洛森国家的领导者,开始清算出卖自己的人怎么办?
安德烈亚斯手裡的火苗熄灭了。
管他呢。
他扔掉烧剩下的火柴,把剩下的火柴全揣兜裡,然后把突击步枪的保险关上。
————
芙洛娜大街,110号公寓地下室。
女主人打开大门的瞬间,房间裡的交谈声一下子全安静下去。
众人都看着门口的军官,確認他沒有带着宪兵的半月形狗牌后,大家再次热络的聊起来。
“我們连上,现在有一半是半大孩子,他们来报到的那天,我就跟副连长說:好家伙,现在我們成了幼儿园长了!”一名上尉如此說道。
坐在上尉对面的中士则喝了一大口啤酒,叹道:“之前我把配给的面包分给了阵地附近的居民,他们已经吃了很久甘蓝菜了,张开嘴牙齿都是甘蓝的颜色。
“人光吃菜居然能活下来,人类真是坚韧啊。”
话音刚落马上有人說:“你怎么把面包分给居民了?现在我們配给的面包拿到黑市去,能换金條和金表呢,我计算過,差不多相当于战前50万马克的价值!”
另一人說:“不光能换金條金表,据說你看上哪個姑娘,一篮子面包就能搞定。我听說我們师的将军,就养了三個‘打字员’,每天给她们面包。”
马上有人对着酒馆的女主人开玩笑:“莉莉玛莲,我拿面包来的时候,能不能跟你睡觉啊?”
女主人笑道:“我可是正好处于征兵年龄,我沒有被抓走,還在给你们开酒馆,用下你的脑子,我可是有背景的。”
“啊,我們知道的,”一名中尉调侃道,“你是皇帝的情人嘛!”
刚刚进来的军官抬头看了眼女主人,小声问旁边的上士:“這位是皇帝的情人?”
“当然不是,开战前她是电影明星,可能傍上了哪個将军,所以能在這裡开酒馆。”中士答道,然后盯着军官看了几秒,“沒见過你啊,你是?”
军官:“我是600警备师的,刚刚才从敌人占领区逃回来。”
“哦?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投降呢?你不会以为你回来了,他们就会给你铁十字吧?就算真给了有什么用?据說安特人在屠杀有铁十字的人,說是战争罪人。”
军官摇头:“安特人沒有這样做,因为他们的元帅要求一定要维持军纪,不能像我們在他们的国土上那样。”
上士疑惑的看着军官:“你怎么了,這话被宪兵听到可是要杀头的。”
军官沒回答,拿起刚送到面前的啤酒,喝了一大口。
然后他站起来:“這酒就跟马尿一样!”
房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這位生面孔的军官。
有人高呼:“是生面孔,不会是宫内省的密探吧?”
“干掉他!我們刚刚說的话足够死好几次了!”
军官高呼:“同志们!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问你们,你们的妻子现在在哪裡?”
所有人都沉默了。
军官:“被抓了壮丁了,对不对?你们的孩子也被迫拿起了武器!就算他因为年龄小,幸运的躲過了成为自卫军炮灰的命运,他也饿得骨瘦如柴,每天只能吃甘蓝菜!”
众人低着头,沉默不语。
军官:“为什么他不吃面包呢?因为面包只能从黑市买到,价值五十万马克!
“最讽刺的是,在粮食如此紧缺的时候,還有人能用小麦来酿造啤酒,這個人還不用被抓去服兵役,就因为她是电影明星,她是某個将军的情妇!”
女主人反应過来,大声喊:“别說這些!被宫内省的特务听到我們会被杀头的!”
军官的声音压過了女人:“我认为,這是不对的!同志们!我們被王座上的伪帝骗了,我們在流血奋战,我們的老父亲在流血奋战,甚至我們的女人,我們的孩子也在流血奋战!伪帝和他的高官们,就在皇宫裡享福!”
有人大喊:“他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军官:“我就是普洛森尼亚本地人!在這座新首都开始建造之前,我就住在這裡了,我家世代居住在此地!
“我和你们一样,流淌着普洛森民族的血!我是来引导你们走出伪帝的谎言的!”
刚刚喊“奸细”的那個人又喊:“我們信任了皇帝陛下那么多年,现在你說我們被骗了,那我們又该信谁呢?四臂神皇嗎?”
军官从手裡掏出了圣安德鲁所著的世俗派圣典,高高的举起。
女主人认出了上面的标志,喊:“他果然是奸细!我要打电话举报!”
她从吧台裡面拿出电话机,结果刚拿起听筒就被好几個人按住了。
“你說說看。”此时房间裡除了高举圣典的军官之外军衔最高的上尉說。
军官:“這個女人会出卖我們,要把她灭口。”
“你先說說看,能說服我們,我們就灭他口,不能說服,我們就灭你。”上尉說着拔出自己的鲁格手枪,拍在桌上。
军官点头,翻开圣典,开始向這些普洛森人讲述世俗派的教义。
————
11月27日,普洛森皇宫地堡。
“哗变是什么意思?”普洛森皇帝盯着宫内省特务头子,“忠诚的普洛森军队怎么可能哗变呢?”
特务头子:“我們相信应该是世俗派的教士趁着防线的混乱,渗透了過来。为了对抗渗透,我已经下令严格审查逃兵,尤其严格审查逃回来的军官。”
皇帝:“哗变的部队多嗎?”
房间裡的将军们面面相觑,最终目光落在最德高望重的凯尔特元帅身上。
元帅:“哗变的部队……只占普洛森尼亚防御力量的百分之十,不是特别多。他们也沒有向友军开火只是让出了阵地。”
皇帝的手在颤抖着,甚至快握不住笔了。
凯尔特元帅继续說:“他们让出阵地的时候,高唱普洛森语的歌曲,好像叫《从废墟中崛起》,拒绝哗变的士兵带回来了歌词,在這裡。”
元帅拿出一张便签,放到皇帝跟前。
皇帝拿起便签,虽然他還很年轻,還处于拥有的未来比過去多的年纪,但他閱讀便签上文字的时候,手抖得像個得了帕金森的老人。
“這是罗科索夫的手笔!”皇帝把便签扔在桌上,“這一定是罗科索夫的手笔!我早就說過了,世俗派的信徒全是天然的叛国贼!应该把他们赶尽杀绝!”
宫内省特务头子:“我們已经在做了,只要发现有倾向于世俗派,就全家连坐。”
“现在已经晚了!”皇帝怒道,“你们和我們的将军们一样,都是饭桶!饭桶!现在世俗派已经把我們的部队成建制的从阵地上拉走,走的时候還唱什么‘伟大祖国从废墟中崛起’!伟大祖国!他们连祖国的认知都变了!”
房间鸦雀无声。
皇帝站起来,在房间裡来回踱步,走了有五分钟然后說:“事已至此,我只能和罗科索夫单挑了!如果罗科索夫赢了,我們就体面的投降。如果我赢了——至少能让罗科索夫付出代价!”
房间裡所有人好像都被皇帝的话吓到了,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皇帝:“愣着干什么?给罗科索夫发电报啊!”
————
王忠:“普洛森皇帝是不是疯了?”
他放下电报,看向巴甫洛夫。
巴甫洛夫:“我怎么觉得他是在读懂了你的性格之后走了一步好棋?我不允许你去干這么神经病的事情。”
王忠:“我当然不会。就算去,也是先让格裡高利军士长把皇帝身边的警卫都杀光,把皇帝的武器解除了再去。”
“苏卡不列!你這不還是想去嗎?”巴甫洛夫用力拍桌子,“不行!别搞這种神经病的操作!我們把普洛森尼亚占领,然后你要去羞辱那位皇帝,還是要对他的尸体撒尿,随你!但是你不能在战斗沒有结束的时候进去!”
王忠:“别激动,我說了不会去了嘛!”
“你知道狼来了的孩子的故事嗎?你說了多少次不会去了?你有遵守嗎?不,我不会再信你了!我要24小时看着你!你在我视线中消失超過两小时,我就撂挑子不干,你再去找個参谋长!”
這时候格裡高利军士长說:“也许可以让我去和皇帝陛下决斗?我還挺感兴趣的,反正元帅你有涅莉女士保护。”
王忠:“不,我不会回应的。副官,起草电文,內容是——傻逼……好吧這個太直白了,哥萨克写给苏丹的信裡面怎么称呼苏丹的?
“算了,我现想一個。致发动侵略战争的罪人、无耻的人渣、披着人皮的恶魔,我绝不和你這样的人决斗,你沒有那样的资格。
“落款安特元帅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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