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至死方休”
12月3日,0930时,安特前敌总指挥部,距离普洛森尼亚市中心51公裡。
尤金大将进门的时候,王忠正在和巴甫洛夫对着普洛森尼亚城防图比划。
尤金大将:“报告!元帅,我来了。”
地圖前两人转身,接着巴甫洛夫看向王忠。
王忠:“看我干嘛?”
“你是元帅,我還是大将呢。”
波波夫:“你也快了,我就不同了,随军主教升元帅的数量很少。”
王忠:“你可以去做枢机大主教,和我們不是一個系统。尤金你来了,我們专门找你過来,是有個任务。”
說着王忠做了個“過来”的手势,前矿长立刻小跑到地圖前,一脸疑惑:“怎么了?”
王忠指着地圖上距离普洛森尼亚市中心二十多公裡的一块普洛森控制区。
“這個地方的阿斯加德骑士团一直在激烈抵抗。”
尤金大将:“是的,我們按照命令采取包围策略,时不时发动进攻消耗他们的弹药。但是现在看来敌人储备的弹药非常多,到现在還沒有出现弹尽粮绝的情况。”
巴甫洛夫:“但现在我們需要你把這個地方拿下来,司令部在综合考虑整個战区的情况之后,希望能把补给中心設置在這裡。敌人安排防御的人沒有丧失基本的战术素养,他们把這個钉子放在這裡,让我們很难受啊。”
王忠:“司令部会把最好的攻坚力量都交给你们,务必要粉碎阿斯加德骑士团的抵抗,也算是为史塔斯的达瓦裡希展开工作提供一些助力。”
尤金大将,脚后跟一碰,举手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波波夫:“咦,你這表情好像有话要說啊,說說看有什么困难我們帮你们解决。”
尤金大将:“這……也沒什么,就是总指挥部是不是不要再往前走了?”
巴甫洛夫一拍手:“好!這個提议好!”
王忠按住巴甫洛夫的肩膀:“别激动。尤金,为什么你会這样建议?是不是参谋长請你喝咖啡了?”
尤金大将摇头:“沒有!我是真的觉得总指挥部跑得太前面了,你们往前走,我們方面军司令部就不能落在后面。
“现在情况就是我們一個方面军司令部,竟然被逼得移动到敌人大炮的覆盖范围内,昨天就遭了炮击,牺牲了二十多人呢。
“前面部队的军部师部,也全都在敌人的炮火范围内,幸亏敌人现在炮兵力量被极大的削弱了,不然真要出事的!”
被重炮轰击才牺牲20多以方面军司令部的规模来說确实非常的少。
王忠:“你们的位置怎么会暴露的?”
“是游击队。”尤金赶忙补充,“斯塔斯的达瓦裡希已经把潜伏的游击队连根拔起了,他们竟然用电话报告的情况,我們已经把电话系统完全掌握。”
王忠咋舌。
巴甫洛夫:“我就跟你說不能继续前进了,你不听,现在下面出现伤亡了,怪你!要我說,你要不是我按着,說不定真会跟普洛森皇帝决斗!”
王忠:“好吧,在我們彻底占领普洛森尼亚之前,司令部不再向前移动。”
“你也不能再向前移动!”巴甫洛夫提高音量。
王忠刚要說好,机要参谋进了房间:“报告,接到第三梅拉尼娅方面军的电报。”
王忠:“念!”
巴甫洛夫因为沒等到肯定的回答,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机要秘书也不管這些,直接念道:“我部接到普洛森第9集团军联络,他们打算战场起义,让出集团军防区。”
王忠:“第9集团军?他们不是被消灭了嗎?”
巴甫洛夫:“刚刚组建的新集团军,从指挥官到士兵都是新的,装备也是。一個集团军竟然要整体起义?”
說着巴甫洛夫走到机要秘书跟前,一把拿過电报仔细閱讀起来。
几秒后,他嘟囔道:“竟然是真的。”
尤金大将:“我记得第九集团军的防区相当大,他们就這么让出来,第三梅拉尼娅方面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王忠看向巴甫洛夫:“第三方面军的装备情况?”
“他们已经补充完了所有的技术装备,兵员也补充完成。唯一的問題是基层士官只有百分之六十,一個下士班长要带20個大兵。”巴甫洛夫答。
王忠:“那基层士官呢?”
“在医院。目前大部分士官伤愈都自主取消疗养和休假,急匆匆的赶回前线,但就算這样還不够。医院裡還有大概三十万士官,等他们全部归队情况就会大大好转。”
王忠沉默了。
机要秘书:“我們如何回复呢?”
王忠略微犹豫,便答道:“接受他们的起义,一旦防御阵地被让出,就立刻发动攻击。一個集团军起义的消息,会大大动摇敌人的信心,而我军长驱直入会进一步动摇敌人。
“這对斯塔斯的劝降行动大有裨益。”
机要秘书刚要离开,巴甫洛夫喊住他:“别急着走!我亲自起草电文,要把利害說清楚。”
說着巴甫洛夫就到书桌后面坐下,开始奋笔疾书。
尤金大将则对王忠說:“我這就回司令部了,明天我們就发动对目标区域的攻击。”
王忠:“拜托你了。”
尤金大将敬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波波夫看着他的背影說:“你能相信开战前他是個矿长嗎?”
王忠:“开战前我還是倒数第一呢。”
“你可别提你的倒数第一了。”
————
当天夜裡。
安德烈亚斯虽然经历了一天的激战,這天晚上還是主动要求站第一班岗。
科斯雷克也来到哨位,和他并肩站着。
“你觉得今天敌人的攻击怎么样?”科斯雷克问。
安德烈亚斯:“他们并沒有真的想要击败我們,只是在消耗我們的弹药,以及我們的士气。安特的坦克竟然待在远处只开炮,我這是第一次见。正常情况他们早就和步兵一起冲上来,用履带填埋战壕了。”
安特的坦克手会把他们横跨在战壕上,然后左右扭动,用自重和履带把战壕两侧的土刮下来,最终把战壕埋起来。
安德烈亚斯和科斯雷克這种老兵已经经历過很多次了,一旦安特坦克手发现阵地上缺乏反坦克火力,就会冲上来這样做。
很多普洛森士兵就這么被埋在战壕裡,窒息而死了。
据說這是刚开战的时候普洛森坦克手的战法,這样埋葬了很多据守战壕的安特士兵。
科斯雷克:“是啊,敌人只是在消耗我們,他们只想看我們慢慢饿死。”
安德烈亚斯:“不是還有很多干粮嗎?”
“是啊,是啊。”科斯雷克顿了顿,忽然說,“3排那個黑森人,你记得吧?”
“记得,他欠我五包烟丝。”安德烈亚斯答。
“他跑了。”
“什么?”安德烈亚斯看向科斯雷克,“确定嗎?”
“是的,大家都知道他是跑了,但是军官们都說他牺牲了。该死的,哪個大兵死了军官们会刻意過来跟大家說‘他牺牲了’?明显就是在掩盖。”
安德烈亚斯默默的摸了摸口袋裡的火柴。
那火柴外表和配给的火柴一样,但内在完全不同用料扎实,一划就着。
這火柴很可能是一位斯塔斯神父的礼物,說不定将来可以靠這個给家裡人——如果還活着的话——带来美好的生活。
科斯雷克好像猜到了安德烈亚斯的想法,說:“你家人還有给你来信嗎?”
“沒有。上次来信安特人已经推进到我家山脚下的河边了,现在应该已经——沦陷了吧。”
科斯雷克:“那你现在投降,說不定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安德烈亚斯沉默了几秒,反问:“我要是投降了,你会恨我背叛你嗎?”
科斯雷克叼上卷烟:“不知道。你得投降我才能知道。我火柴都划光了。”
安德烈亚斯掏出火柴,一下子就给科斯雷克把烟点上了。
就在這时候哨位右侧的黑暗中传来枪声。
两個老兵立刻把枪端起来,保险打开。
枪声還在继续,许多火力点都被惊动,开始喷吐火舌。
科斯雷克骂道:“混蛋,這是打昏了头,敌人明显在试探我們的火力。明天說不定他们要动真格了。”
安德烈亚斯:“嗯,进攻前一天晚上积极活动,确实像是安特部队的做法。今晚暴露的火力点,明天活不過第一轮直射火力。”
科斯雷克打断安德烈亚斯的话:“不,现在不是說這個时候!你要走就得现在走,反正今晚這個情况,沒人会发现的!”
安德烈亚斯盯着科斯雷克看了几秒:“你保证過不会让我死不是嗎?伙计,记得我們相遇时那只部队的座右铭嗎?至死方休!”
科斯雷克:“那部队已经被罗科索夫消灭了,我們已经换過好几個番号了!得了吧,快走吧!”
“不!”安德烈亚斯說,“走反而风险大,等明天安特人进攻到我跟前的时候,再顺势投降就好了。”
科斯雷克沒有回答。
————
12月4日,0500时。
炮弹的呼啸突然惊醒了小睡的安德烈亚斯。
“炮火准备!”他大喊道,“快进防炮洞!”
說着他拉起身边的列兵。
昨天第一班岗换岗后,安德烈亚斯回到掩体倒头就睡,现在才发现自己睡错了地方,跑到了新兵堆裡。
安德烈亚斯:“快,别睡了!這個掩体扛不住重炮攻击,快进防炮洞!”
他抓着的列兵惊恐大喊起来:“啊啊啊啊啊,這是怎么了?”
安德烈亚斯:“是炮火准备,你個蠢货!”
這时候很多新兵也出现了症状,在地动山摇中趴在地上,除了哇哇乱叫什么都做不了。
這其实是炮弹休克的一种,新兵第一次遭遇猛烈的炮火准备的时候就会這样歇斯底裡。
别說新兵了,安德烈亚斯都被震得胆颤。他已经经历過多次安特人的炮火准备了,但都不如這一次。
感觉安特人火力是越来越猛,越来越丧心病狂。
突然,掩体的顶棚垮塌下来,安德烈亚斯倒下不省人事。
等他再次睁眼,看到的是科斯雷克的脸。
“你還好嗎?”
安德烈亚斯:“我的新兵呢?”
“沒有啦,我就把你拖出来了。”科斯雷克咧嘴一笑,“就靠我們两個了,走吧,上机枪阵位。”
“炮火准备结束了?”安德烈亚斯问。
“你昏迷了两個多小时,炮火准备刚刚结束。”科斯雷克领着他,进入了机枪阵地。
机枪的三脚架竟然奇迹般的立着,上面的机枪看起来也完好无损。
安德烈亚斯和科斯雷克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
正好這时候,大地开始震颤。
远处传来坦克引擎的轰鸣,和行走机构嘎吱嘎吱声音,时不时還有一声巨大的金属摩擦——两位老兵知道那可能是安特坦克在转向。
“该死,进攻刚开始的时候,安特人就是這么等待我們的坦克的嗎?”安德烈亚斯說。
科斯雷克:“那时候他们等待的最大的坦克才四号,用反坦克枪打弱点就有可能击毁,现在我們要面对的可是敌人的铁王八。”
话音刚落,一辆突击炮进入了两人的视野。
然后是一排突击炮,全部有着粗大的管子。
突击炮停下来,抬起炮管。
下一刻,第一波152毫米榴弹炮的直射来了。
尽管昨天晚上安德烈亚斯和科斯雷克的阵地沒有暴露,但還是有一颗榴弹落到阵地正中央。
……
片刻之后,科斯雷克睁开眼睛,短暂的愣神后,他查看自己身体,手脚,然后歇斯底裡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沒死!我沒事!安德烈亚斯,快看!”
他扭头寻找自己的搭档,发现就在不远处,便過去猛拍肩膀:“我沒事!你怎么样?”
他一用力,安德烈亚斯的身体竟然被拽過来,轻得不像话。
然后科斯雷克才发现,安德烈亚斯的下半身沒了,肠子从上半身耷拉下来,拖在地上。
安德烈亚斯大概是死了。
科斯雷克扔下战友,捂着嘴巴。
這個大男人第一次啜泣起来。
這时候他听见安特语。
他一個激灵,转瞬之间就做出了决定,掏出自己的士官证扔掉,把肩膀上的军士长军衔也扯掉。
然后科斯雷克从安德烈亚斯身上摸出了证件,揣在兜裡。
最后,他沒有忘记安德烈亚斯口袋裡的火柴。
做好准备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是下士安德烈亚斯,我家住在……”
他還沒念完,安特士兵越過沙包:“不许动,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科斯雷克举起双手:“我投降!我是你们反攻阶段才入伍的兵,我沒有残杀任何安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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