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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东厢

作者:Loeva
柳西西在心裡叹了口气,看来這個家庭還挺复杂的。刚才出现的母亲,她眯着眼偷偷瞧了一眼,是個二十多岁的少妇,长相端正秀丽,表面看来脾气也不错,但从刚才那番主仆对话来看,却是個挺有心计的女人。還沒见面的父亲,似乎是在衙门之类的地方工作的古代公务员,在兄弟中排行第三。這是個尴尬的排行,通常老大和老么受到的关注比较多。父母有一子一女,那個小哥哥比自己大四五岁,似乎对妹妹不错。家裡的仆人不少,光她看到的就有两個丫环和两兄妹共有的一個乳母。還有的,就是那個“东厢”裡的妾了。

  二嫫发了一阵呆,待清醒過来,天色已经晚了。外头传来一阵阵饭香。她连忙起身,检查一下小妞妞,见沒什么事,就到厨房裡帮忙去了。

  柳西西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都黑了,房门外传来人来回走动的声音,以及杯碗相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二嫫就捧着一碗米糊进来喂小妞妞。柳西西早就饿了,倒吃了大半碗下去,二嫫看了十分欢喜,又喂她喝了两口水,待收了碗筷,又抱她起来,出房门去了。

  柳西西只觉得周围昏昏暗暗地,似乎走過一條走廊,忽地前头出现了明亮的灯光,接着进了一扇门,迎面来了一個丫环,正是日间见過的小梅。

  小梅见是二嫫,问道:“你怎么来了?”二嫫說:“方才小妞妞吃了大半碗米糊呢,可见是好了,因此带過来给三奶奶瞧瞧。”佟氏在裡间听了,笑道:“可是巧了,刚才端哥儿就闹着要见妹妹呢,你就抱了她過来。”床上的男孩子更是高兴,虽然還是病弱,却向二嫫怀裡的妹妹伸出了手,叫着“妹妹、妹妹”。佟氏便命二嫫把孩子抱過去放在床边,让他仔细看小妞妞。

  端哥儿用自己的小手,握住妹妹的小小手,摇晃着哄她。柳西西只觉得這個小孩虎头虎脑的,虽然面色苍白,脸上還有几道伤痕,仍然很可爱,就忍不住笑起来。端哥儿更高兴了,只抓着妹妹的手摇個不停。

  佟氏劝他道:“才醒了两個时辰,刚才又吃過药,不如睡下吧,好让药发散出来。”端哥儿有些不愿,她只好温言相劝:“额娘就让妹妹在這裡陪你,你们俩睡一处,好不好?”端哥儿這才肯了。二嫫觉得有些不妥,在旁劝佟氏說:“万一過了病气就糟了。小妞妞到底年纪小,要是再病了可麻烦。”佟氏心疼儿子,只道儿子病已好了,不妨事,二嫫只好作罢。

  因为端哥儿坚持要看着妹妹睡着了他才睡,可他明明困了,還是硬撑,柳西西有些不忍,就闭了眼睛假装睡着,他才睡了。佟氏坐在床边上,看着這一对小儿女,只觉得十分满足。把屋内灯火熄了大半,只留一支蜡烛,把人都支出去,自己坐在外间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柳西西不知不觉,也睡過去了。不知過了多久,她听见外间传来低低的抽泣声,還有一把男声在轻声劝解。她头脑清醒過来,也不睁开眼睛,静静地听着外间的人說话。

  外间,這家的男主人张保正在劝慰妻子佟氏。刚才夫妻俩因为对小妾的处置問題有了分歧,妻子說不過他,就哭了起来,倒让他手足无措了。

  佟氏呜咽道:“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么,你定是在想這回只是意外,不是她做的,是我借机要对付她。想必她就是這样对你說的。可你也不想想,端哥儿和小妞妞都是我亲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他们遇到這样的事,我吓得魂都沒了,哪還有闲心无端去寻她的不是。况且她做下這事,不光是我一個人看见了,二嫫也是亲眼见到的。她是府裡的老人了,难道你還信不過她?当时還有哈大人家的阿山阿海两個,他们就在附近,因为听了二嫫叫喊,才跑過来下水救人的。你也去问问他们,当时在水边的,是不是就她一個人?”

  张保听她這样說,也迟疑起来。他素来宠爱那個妾,她在他跟前也一向是和顺知礼、温婉体贴的,他原本听见妻子說起這事,就不大相信,又听了爱妾哭诉,說孩子只是失脚跌下去的,她原好意要拿树枝拉孩子起来,却被正室当是恶人,十分冤枉云云。他就只觉得是妻子在生事,因而有些不耐烦。但现在听妻子的說法,当时還有别人看见,先不說乳娘是京中的家裡世代执役的可信人,光是阿山阿海两個少年,他只见過一二回,平时和哈家也沒来往。若他们都出来作证,可见事情有八九分真。难道真是爱妾不怀好意,又欺骗了他?

  佟氏见他有所迟疑,强压下心中的酸意,继续道:“我知道你素来觉得我是故意打压她为难她,才不信我的话,可我因为生端哥儿时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生了小妞妞后,更是卧床半年之久,你身边沒人侍候,我也不快活,因她是从小在你身边侍候的,长得還算讨喜,你也有几分意思,才做主替她开了脸,想着你有了人服侍,我也好多個臂膀。這两年,我自问从沒亏待過她,吃穿用度,都和我一样。若我是那容不得人的,怎会让她来侍候你?我知道别家大妇折磨小妾是常事,但我是不是這样的人,难道你還不知道么?”說罢又低头抹泪。

  张保想起新婚时夫妻恩爱,又想到近年对她多有冷落,心裡未免有愧,又递上帕子帮她擦脸。

  佟氏哭了一阵,又继续說道:“我原是好意,哪知她不是個安份人,虽在你跟前一副贤惠样,背地裡却总爱闹。常常要這個要那個的,家裡又不是那么富裕,你在衙门裡任一個小小的主事,能得多少饷银?总不過是靠家裡接济。我因她是你跟前的得意人儿,不好委屈了她,让你面上不好看,自己也不做新衣裳,先把出银子来给她置装,她還嫌料子不够名贵。我也沒放在心上。”

  张保果然见到妻子身上穿的還是几年前从京裡带来的旧衣,又想起爱妾常有新衣穿,便有些觉得她不懂事。

  佟氏继续說道:“上次她說有两個亲戚想进家裡当差,我沒应,你就恼了。可你沒见到那两個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壮劳力,哪裡找不到事做,還要她一個女人家不避嫌地招进家来?况且我看他们相貌都好,瓜田李下,容易出事。她自小在咱们家,从沒听過有什么亲戚,因此我不答应。我小心翼翼怕招祸,你却只是信她。”說罢又抹泪。

  张保并不知這事来由,只是那小妾說有两個穷亲戚,年老可怜,想接济一下,帮他们找個差事。他素来有些菩萨心肠,在朋友中是有名的老好人,因此不喜妻子不怜贫惜弱。如果妻子說的是真的,那两個男子的来历就有些可疑。况且小妾从前在京中时,就爱与家裡小厮說笑。他一但起了疑心,倒觉得头上帽子颜色不好看起来。

  佟氏說了一大堆话,才让丈夫的心意动摇了,连忙接着說:“她自那日后,整天在我面前抱怨,你不在家不知道,她說的话有多难听。還說我是個病秧子,侍候不了你,你不過是看在一双儿女份上才容我在家,若沒了孩子,你早休了我,扶她做大了。”說到后头,已是泣不成声。

  张保听了果然大怒:“這话過分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室,生病也是为了替我开枝散叶累的,你再不好,我都不会抬举她一個丫头上来。她說這话,就是不知本份了。”

  佟氏再加把火:“她一向是你的心头肉,我還能說什么?只求能好好拉扯大两個孩子就罢了。谁知她這样歹毒,竟对两個孩子下毒手!她平日从不理会端哥儿和小妞妞,那日忽然要带他们去玩,我不放心,悄悄和二嫫跟在后头,谁知她竟然把孩子推进水裡,還拿了根长树枝打他们,不让端哥儿上岸来,我瞧着脚都软了,幸好二嫫机警叫人,才救起孩子。素日看你面上,她要对我怎样,我都能忍,可這回她要害我的骨肉,你叫我怎么能放過她?”

  张保已是信了,只觉得往日爱妾的温柔都是假的,背地裡居然這样歹毒,甚至连妇道也守不好。這时裡间的儿子正好嘟囔了两句梦话,他走进裡间看着一双可爱的小儿女,想到差一点就失去他们,也不禁一阵后怕。

  他走回妻子身边,温言劝止了她的泪,道:“素日是我不察,让你受了這样大的委屈。是我对不住你。那個女人差点害了我們的孩儿,的确不能留了。你找人送她到衙门裡去吧,我自会去打招呼,必不饶她的。”

  佟氏這才暗暗松了口气,想起往日丈夫一向疼爱那小贱人,现在虽然同意除掉她,要是過后反悔,必会埋怨自己,因此道:“你是真心如此想才好。其实我也知道你心疼她,哭了這一场,心裡也沒那么难受了,孩子也沒有真出什么事,若是你实在舍不得她,就关她在家裡罢,只不许她出房间,让她好生反省。只要她真心悔過,還让她侍候你。”

  张保不悦:“难道我就离不得她了?笑话!她做了错事自然要受罚。而且两個孩子都大病一场,怎么能說是沒真出事。這事我說了算,你不必多言!”說罢真出门去,叫人跟着去了东厢。

  柳西西在裡间只听到外头有個女人哭喊,還有几個男人厉声喝止她,再就是老爹生气地說话,說她不守妇道,又心肠歹毒,竟要让他断子绝孙,他绝不能轻饶。接着让人堵了她的嘴,亲自送到衙门去了。

  声音渐渐远去,柳西西眼角看到佟氏轻轻走到窗边,看着外头,一言不发,身上渐渐感到一股冷意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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