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3、被抢走了孩子的女人 十五
他们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但看着周大夫师徒几人的神情都复杂起来。却是再沒有人凑上去找周大夫诊脉了。
也是,如果医术真的那么好,肯定是府城安家落户,又怎么会跑到镇上?
甚至還跑来村裡,說是义诊,但药费也沒少收。這都沦落到来赚他们這些庄户人家的银子了,還說自己是神医?
如果是庸医,就說得過去了。
压根就不会治病,只挑几家富裕的狠宰一笔。譬如罗红月,村裡谁不知道她和离得了大笔银子?
還就是那么巧,今日愿意买药的,除了两户穷的。别的都是手头有闲钱的那种人家。
众人三三两两议论着,只偷偷瞅那些已经买了药的人,想看他们如何应对。
有些已经沒了兴致,回家干活去了。很快,村口剩下来的人中,大半都是看热闹的。或者是打定了主意只诊脉不买药的。
周大夫看着远去的马车,心裡不安,转身吩咐:“收拾东西,咱们回镇上。”
她想走,村裡人一见不乐意了。
刚才那些拿药的人,纷纷冲過来找她退。
而大夫配出来的药,一般是不给退的。那药材有的是根有的是叶,有的是粉末,全部合到了一起,怎么分得出来?就算分了,那也是窜了药效的。所以,配出的药不给退,是不成文规矩。
眼看众人不依不饶,周大夫想尽快脱身,随口就答应了。众人一见,愈发觉得她是心虚,当即让家人盯着师徒三人,然后赶紧回去拿药。
但有那手脚快的,回家已经熬上了,這就退不了了。但是他们已经认定了周大夫是庸医,這药就算熬了也不敢喝啊。要是退不了,不就砸手裡了?
所以,纠缠着非要让师徒三人退。
周大夫开出来的药确实是治病的,答应让他们退,是想尽快脱身。再說,那治头疼脑热和痛风的药也就那些,带回去之后,有差不多症状的人求诊,顺便就把那药卖出去了。可這都下锅的药,她還怎么退?
总不能来這一趟,该办的事沒办成,沒赚着银子不說,還得倒贴进去几副药吧?
很快,周大夫就发觉自己低估了這些村裡的人。不退,就不让她们走。
村裡的那些妇人力气大得很,两個人揪着周大夫,就让她动弹不得。眼看着时辰過去,周大夫急了,一咬牙:“退!我退還不行嗎?”
众人:“……”
连泡了水的药都退,要是這裡头沒鬼,谁信呐?
周大夫不退還好,這一退,村裡人更不依了。有那性子冲动的,已经开始骂人。就說师徒三人丧了良心,连村裡人的银子都骗。
当即围上来的人更多,還有些已经被诊過脉的人言之凿凿要周大夫赔偿:“我听說不要诊金,這才跑来找你看。结果你倒好,說我再不治就沒几年可活了。刚才我吓得半死,我媳妇都带着儿子回娘家了,我的损失不找你找谁?”
边上的人见状,立刻也說自己同样被吓着,非要赔偿。
這不就是讹人嗎?
周大夫心裡焦躁,這边還被人纠缠着,脸色实在难看。
村口的发生的事楚云梨不知道,就像是她来之前說的那样,进城之后直奔衙门开始敲鼓。
现任知府大人已经连任了九年,治下各方面都不错,听說就要高升,最近正是要紧的时候。听到鼓声,很是重视,立刻就让人带了楚云梨进去。
楚云梨将手中的三包药递上,道:“小妇人三個月前生了双胎,也知道妇人生孩子亏身子,所以,我還在月子裡就找大夫调理。一直喝了三個月的药,前两天大夫刚跟我說不用喝药,余下的只能慢慢食补。然后,今日有位女大夫到咱们村裡去义诊,当时日头烈,我想带孩子回去。结果那位女大夫非唤住我要给我們母子三人治病。”
“我找的那位大夫,是已经在镇上几十年的老大夫了。我很信任他,我不认为自己需要看大夫,当即就拒绝了。然后,女大夫非說我俩孩子是双胎,先天体弱,半岁之前不调理的话,孩子就养不大。這种话出来,我哪儿敢不看?”
知府大人高居堂上,一脸严肃,倒是颇为耐心,沒有打断她。
楚云梨继续道:“女大夫先给我诊脉,然后给俩孩子把脉,完了就說我亏损严重,孩子也需要喝两個多月的药,然后就给了我這三包药,收了一两银子……這一個大夫說我沒病,不需要喝药,只是食补就行。可前后不過两日,另一個大夫非說我要死了……我就想找您帮我瞧瞧,到底是谁在胡說八道?”
知府大人听到后来,有些不以为然。只以为是有庸医骗人。
庸医嘛,目的是为了骗银子,不敢闹出人命。這送上来的药,多半是吃不坏的便宜药材。
是不是骗人,直接找大夫来一看便知。
知府大人下令,一刻钟后,大夫就到了。
楚云梨方才跪着禀完了事情,大人看她抱着孩子,已经让人给她搬了椅子。
车夫两口子沒有进来,李嫂子强撑着陪她,却也一個字不敢說,怕得不行,就算大人让坐,也只是屁股挂了椅子边上一点点,坐得小心翼翼。
看到大夫进来,李嫂子很是紧张。
在她眼中,周大夫既然能传出那么响的名声,肯定不是庸医。至少,沒到下毒害人的地步,或者說,不到需要报官的地步。
正這么想呢,就看那边的大夫解开了几包药,闻了闻后,面色慎重,又仔细扒拉了好几种药又摸又闻,然后直接跪下:“回禀大人,這三人的药中,或多或少都掺和了毒物,如果真照着這個熬,不出半月,三人都会丧命!”
知府大人本来以为会抓出個江湖骗子,听到這话,惊讶道:“当真?”
大夫不敢怠慢,拿過几包药,将裡面的毒物一一指出,末了道:“药方精妙,如果照這個喝,身子一日日虚弱,或许還不会惹人怀疑。”又指着打了死结那包,“這包裡面毒物尤其重,就算是大人喝,少则三日,多则五日,肯定沒命。”
事情到了這裡,就不是庸医误人那么简单,這是蓄意谋杀!
知府大人可沒忘记方才苦主說的话,她不想治病,觉着自己沒病,是大夫非凑上来威逼利诱,之后给她的這個药。
边上的李嫂子早已经吓傻了,腿一软,跌坐在地,還好她下意识抱紧了怀中襁褓,才沒把孩子摔了,忙求饶道:“大人容禀,我……我真的是好心劝红月治病,绝对沒有和大夫串通,我不知道大夫是骗子,不知道她居然敢杀人啊!”
别說李嫂子,就是村裡的那些人,对于周大夫三人是颇为信任的。都认为就算周大夫名不副实,开出来的药不治病,也不会毒死人!
知府面色严肃,听到李嫂子居然帮着劝人去看那庸医,冷声道:“你先等在一旁,等本官稍后详问!”
声音低沉威严,吓得李嫂子好半晌站不起来。
楚云梨伸手去扶,安慰道:“嫂子,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你先起来。”
听到她這么說,李嫂子大松一口气,就着她的力道坐回了椅子上。
接下来,公堂中又来了四個大夫,看過药材之后,說出的话大同小异,那几包是催人性命的毒,根本就不是治病的药!
知府大人已经派人去镇上抓人了。
然后,就看向楚云梨,问:“你可有与什么人结仇?”
李嫂子又是一惊。
村裡人嘛,偶尔因为各家的地边界不清晰,觉着被对方占了便宜吵吵几句,严重的几年不說话不来往。可是,怨气大到取人性命的地步,還真沒有!
至少,李嫂子活了半辈子就沒见過。
楚云梨来之前就沒想過为林家人遮掩,见知府大人沒要她跪,她便也装作不懂规矩,坐着把她来了這裡之后的事情說了一遍。从生孩子开始說起,到后来的和离,再到后来的纠缠。
李嫂子在边上听得直愣。
门口的车夫两口子也差不多。
知府大人面色愈发慎重。
這些事情,无一不是在表明,這是有预谋的杀人!
知府不止抓了周大夫师徒三人,還带来了之前给楚云梨治病的大夫来问话。
从楚云梨进城告状,到知府大人派去的人到村裡,前后加起来足有一個时辰,周大夫刚和村裡人掰扯清楚赔偿的事,正准备离开呢,衙差就到了。
公堂上几人沒等多久,衙差走后大半個时辰,就把该带来的都带来了。
知府大人沒耽搁,直接一拍惊堂木,喝道:“周安,你为何要给罗氏红月配這样的药?你骗人在前,害人在后,若是不从实招来,别怪我用刑!”
周大夫自觉算是见過世面的人,但进衙门這還是第一回,且那個药是那么多人看她配的,现如今被衙差带来的那些散药中,毒物還在,简直辨无可辨,嘴开合好几次,却发不出声音。
知府大人见状,沉声喝道:“你想害人三條性命,就算苦主谨慎沒喝药,你的罪名也小不了,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過,你简直丧心病狂,罔顾人伦,死不足惜!”
听到“死”字,周大夫着实吓着了,她辛辛苦苦学医几十年,可不是为了被砍头的。当即趴伏在地求饶:“冤枉,我沒有要杀人,是有人指使让我给她们母子三人下药,求大人明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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