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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9 四妹 十六 绿柳比楚云梨還要……

作者:倾碧悠然
绿柳比楚云梨還要惊讶,她有些心虚,悄悄打量了一眼院子裡,见到处干干净净,微微放下了心,村裡的院子再怎么打理也只有這個模样。

  李婆婆之前见過女婿,已经是十多年前,反正在大街上看到這個人她是绝对不敢认的。

  “爷,您怎么来了?”绿柳在一开始的惊讶過后,含笑上前:“快进来,乡下人沒见识,有点新鲜事就会盯着看。您进来咱们把门关上說话,别被人冲撞了才好。”

  徐三爷负手缓步进门。

  他身后的柳氏恨不能把头缩进肚子裡,她也知道不能得罪绿柳,并不想暴露自己。可马车从另一边就绕到了這裡,根本就沒有从村子裡路過,她想要下车都沒找着机会說,只一個愣神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地方。

  绿柳看到她后,狠狠瞪了過去。

  柳氏心裡暗暗发苦。人家沒有出身责备,她也不好主动解释。不過,這件事情必须得为自己辩解一二。不然,回头被绿柳针对怎么办?

  因此,哪怕知道自己不该进门,她也還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你出远门,为何沒有告诉我一声?”

  绿柳闻言,面色愈发尴尬:“我得到消息比较急,沒来得及跟您說。您怎么追来了?我娘沒有大碍,本来打算稍后天亮了就启程回府的。”

  徐三爷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沒有,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屋檐底下拎着两個包袱的楚云梨身上,然后侧头看向柳氏。

  柳氏福至心灵,立即道:“這就是我养大的孩子。当初表妹从村口将她抱来,弱得跟個猫似的,我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人养大的。可惜……”

  徐三爷我想听她可惜什么,确定了這是自己要找的人,上下打量一番。问:“夫人,当年你說那孩子沒了,为此我還心疼了好久,如今這人活生生站在我眼前,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绿柳一把握住了李婆婆的胳膊,苦笑了下:“当年娘以为孩子养不活,怕我伤心,所以趁我睡着了之后将孩子丢到了村口,后来又骗我說孩子已经夭折,被她送到了山上埋了。之后一直想让我再嫁,老爷,如果我知道孩子還活着,是无论如何也会把她带到身边的。”

  這话中掺了假,明明是她自己丢了孩子,還不让亲娘知道孩子的下落。

  李婆婆觉得胳膊都被女儿掐痛了,她低下头,沒出声反驳。

  柳氏知道不是這样的,但她自认得罪不起绿柳,便识相地沒吭声。

  院子裡一片安静,沒有人說话,但外头的虫鸣声吵得人心头烦躁。徐三爷一脸严肃地看着女儿。

  是的,哪怕只一照面,他也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女儿。因为她除了和绿柳有三分相似外,還和他妹妹神似。

  那孩子身姿笔直地站在那裡,不卑不亢地坦然与他相望,說实话,他挺欣慰的,当即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下来:“孩子,你叫什么名?”

  “之前叫小妹,后来婆婆给我取了名叫甘甜。”楚云梨态度坦然。

  “甘甜好。”徐三爷随口赞了一句,又问:“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楚云梨似笑非笑,忽然一把撩开了袖子,手腕细的跟竹竿似的,五指像鸡爪,反问:“我這像是過得好的样子?”

  徐三爷不是瞎子,刚才乍然得知自己已经离世的女儿還活在世上,惊讶之中才忽略了其他。這会儿看到那胳膊,他眯起眼,回头看向柳氏:“這就是你說的精心教养?”

  柳氏沒說自己精心养孩子,只說养孩子不容易。又說孩子对她满腔恨意,让徐三爷不要只听孩子的一面之词就对蒋家动手。

  她不知道自己养了十多年沉默寡言的孩子为何突然变得這么聪明,都不需要多言,直接一撩胳膊袖子,一個动作胜過千言万语。

  对上徐三爷质问的目光,柳氏满脸尴尬,解释:“乡下人养孩子都是這样的,村裡都找不出几個胖姑娘来。不信您让人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楚云梨接话:“乡下的孩子确实吃不好,穿不好。但像我這么可怜的也找不出几個来。既然徐老爷要派人去村裡打听,不如让他们问一问,我這些年在蒋家過的是什么日子。”

  话音未落,就对上了柳氏凶狠的目光。她丝毫不惧,坦然回望。

  徐三爷左右看了看:“你们這是准备启程?”

  “是呢。”绿柳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我出门已经两日,特别思念老爷,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

  徐三爷似笑非笑:“是么?可這裡是你的家呀,岳母独自一人在這住了十几年,這样吧,干脆把岳母接到城裡,日后你探望母亲就方便了。至于岳父的坟茔,回头逢年過节派人回来祭扫一番便是。”

  绿柳张口就来:“可我娘她不愿意住城裡,觉得不习惯。”

  那是以前。

  李婆婆如今多了一個挂心的人,巴不得时时刻刻守着外孙女,立即道:“我想去城裡住。”

  绿柳一脸惊讶。

  徐三爷合掌:“来人,给老太太收拾行李。咱们稍后就走。”

  柳氏看看這边,又看看那边,低声道:“老爷,不管我是怎么将孩子养大的,终归是把人抱了回来救了她一條命。過去我确实有对不住孩子的地方,也逼迫過她做一些事。但应该能功過相抵。我去城裡找您,就是希望過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咱们别再争论谁对谁错,行么?”

  她是看一行人要走,心裡着急,所以态度极尽卑微……在她看来,不管小妹有多恨自己,只要這位老爷不肯出手为难蒋家,小妹那些报复的手段就沒法施展。

  徐三爷還沒出声,楚云梨已经道:“我为沈大河背了十几年的臭名声,這事想要一笔勾销沒那么容易。”

  柳氏眼皮一跳:“小妹……”

  “我叫甘甜。”楚云梨打断她。

  柳氏改口:“甘甜,哪怕蒋家有一万個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救了你的命呀。大家闺秀一條命可值不少银子,我不要银子,只希望你别计较曾经。”

  “事情已经出了,总不能真的要你们一家人如何。”楚云梨想了想道:“這样吧,让沈大河回蒋家,只要让村裡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世,日后我就不刻意为难蒋家。”

  柳氏面色大变。当初将孩子换走,就是怕孩子留在家裡承受异样的目光。如今大河都已经十五,是懂事的年纪。這种时候承受那些目光,不一定受得住。

  “小妹,你别這么任性。”

  楚云梨已经不想再听,将两個包袱拎上马车,自己也往上爬,道:“我也沒逼着你认亲呀,接不接人都随你。”

  闻言,柳氏无言以对。如果不接孩子,小妹一定不会放過自家。根本就沒得选嘛,這孩子必须得接。

  跟一家人的性命比起来,承受一些议论和鄙视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小半個时辰之后,两架马车启程,這时候柳氏已经去沈家将人哄了過来,還带着沈大河去村头送行。

  送行是小事,就是想让一些人知道她已接回了人。

  楚云梨和李婆婆同坐一架马车,老人家上了马车后一直都沉默不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楚云梨掀开帘子,道:“其实你们母子俩站在一起,某些地方還挺相似的。日后好好過。”

  沈大河面色复杂,他总算知道了两家为何要极力促成這门婚事,但现在知道已经迟了,他沒能娶到小妹,往后這一生,就都会与她错過。

  若早知道小妹的身世,他……哪怕拼着挨打,也要把人娶回。

  马车缓缓往城裡而去,這一路走得慢,赶在天黑之前才进了城。

  李婆婆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楚云梨掀开帘子,晚上了還灯火通明的街道映入眼帘。可以說,婆婆活了大半辈子都沒有看到我這么繁华的地方,捏着楚云梨的手就更紧了。

  “婆婆,别害怕。”

  闻言,李婆婆动了动唇:“我不怕。”

  又走了半個时辰,终于在一座高大的府邸前停了停,紧接着偏门打开,马车直接入内。

  楚云梨看在眼中,道:“婆婆,我听說大户人家对待上门的姻亲,应该是中门大开。”

  這从偏门入,根本就是沒将李婆婆放在眼裡,沒拿她当正经的亲戚。

  李婆婆苦笑:“我這种身份,能够进门就不错了。哪裡還敢挑理?”

  前面的马车中,绿柳也明白這個道理,等马车都入内了,到底還是忍不住:“我娘是第一回来城裡。”

  徐三爷微闭着眼:“這大晚上的,就别折腾了。娘這几天身子有了些小症候,早晚都在咳嗽。這会儿已经睡下,再把人叫起来接待你娘……怎么算都不是孝顺的做法。”

  他有他的理。在绿柳看来,這就是强词夺理。

  当然,不管心裡怎么恼,都不敢冲男人发作。

  三房住的院子不大,一来是徐三爷身边女人少,孩子也只有两個嫡出。二来,徐三爷违背长辈意愿,非要娶一個农女入门,家中一生气,直接给了這個小院,后来家中长辈接受了绿柳這個身份低微的儿媳,也沒想過要换地方。

  不過,哪怕是這個不大的院子。落在李婆婆眼中也是富贵得不得了的地方。

  因为在马车上窝了大半天,李婆婆有些腿软,半晌都缓不過来,下马车看到這般情形,更是不敢挪步。楚云梨扶着她,低声道:“别怕,不管咱们本来是做什么的,如今都是三夫人的亲戚。大户人家最好两年,不会有人看不起您。”

  真看不起,那也是私底下,面上不会露出分毫。

  大晚上的,也沒折腾,有人将李婆婆带去了厢房,也给楚云梨安排了一间屋子。

  对于乡下人来說,這间屋子已经极尽华美。但落在楚云梨眼中,這纯粹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客房,沒有一件多余的摆设。

  一夜无话。

  楚云梨本来觉浅,刚换地方更睡不着。天蒙蒙亮就醒了,她起身打开门,院子裡打扫的丫鬟立刻迎上前:“姑娘,您先稍坐,一会就有热水送来。”

  這边正洗漱呢,绿柳就进门来了,她身后丫鬟的托盘上捧着衣衫首饰。

  “這些是我给清雅准备的衣裳,還沒上過身,你先试试。”

  丫鬟上前打开,楚云梨瞄了一眼,问:“我听說你女儿已经有十四岁,這不是今年的吧?”

  大户人家养的姑娘不缺吃喝,长得要好一些。绿柳那孩子只比小妹小一岁,衣裳应该要宽大一些才对。

  绿柳哼了一声:“去年的,你也别嫌弃,這身行头哪怕放在外面,也是九成九的人穿不起的。”

  “是,我能碰着這样的衣衫料子,是沾了你的光。”楚云梨阴阳怪气地說着,双手展开,等着丫鬟穿衣。

  绿柳看這個乡下长大的女儿处处不顺眼,冷哼:“你倒是习惯得快。”

  楚云梨垂下眼眸,其实她不想要丫鬟伺候的,但在乡下长大的姑娘沒见過這种襦裙,更别提穿了。她要是一把接過来穿得妥妥贴贴,定会惹人怀疑。

  “一会我会带你去给老太太請安,還有府裡的当家主母,也就是你祖母。”绿柳低声飞快地嘱咐:“你刚来府裡,不会說话。稍后我让你行礼,你磕头就是了,如果有人问话,你最好别开口,只笑就行。”

  楚云梨扬眉:“這样会丢你的脸。”

  绿柳不耐烦:“你出现在這個府裡,就已经是扒了我的脸皮扔在地上踩了。”

  “未婚先孕确实不是什么好名声。”楚云梨煞有介事的点头,又疑惑:“不对呀,当年不是我让你与人无媒苟合珠胎暗结,也不是我让你将孩子生下来的。你這番怒气冲着我发作,完全沒道理。”

  绿柳沒想到她敢顶嘴,反应過来后,气急败坏地低骂:“是,怪我当年不够狠,要是真的一把将人掐死,哪会有這些麻烦。”

  說着,率先出门,脚下踩得很重,一副要把青石板踩裂的架势。

  丫鬟在边上看得胆战心惊。

  要么說這人越是沒什么,就越在乎什么呢。绿柳出身寒微,入府后就怕自己被人看不起。她不敢去徐家长辈面前刷存在感,在這些丫鬟跟前,那是绝不允许人忤逆的,下人但凡伺候得不好,哪怕是无意的,也会被罚。

  因此,這些年下来,然后也积攒了不少威信。

  看着绿柳消失在门外,丫鬟帮着梳头,看着镜子裡面的年轻容颜,忍不住劝:“夫人性子严肃,姑娘還是别這么大脾气。否则容易被罚。”

  這是好心劝解,楚云梨看了一眼丫鬟:“你有沒有被罚過?”

  “奴婢沒有。”丫鬟說着话,手中动作麻利:“奴婢新选上来的梳头丫鬟,夫人身边這样的丫鬟总共有四個,一直都轮不上奴婢伺候,不過,奴婢已经听說,之所以添梳头丫鬟,是因为上一個丫鬟给夫人挑了一根白发。”

  這纯属是无妄之灾。

  這人年纪大了,操心的事情多,确实会早早生出白发。关丫鬟什么事?

  說话间,丫鬟已经给楚云梨收了一個飞云髻,又插上了一支步摇,简直雅致。楚云梨起身:“多谢。”

  丫鬟受宠若惊,忙福身道:“奴婢不敢。”

  走出屋子,绿柳已经等着了。此时李婆婆一身富贵的打扮,本来是挺好的,但她满脸的局促紧张,跟穿戴一点都不搭。

  绿柳看在眼中,特别嫌弃,但這是自己亲娘,再不喜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一会儿你们要是不会搭话,不說话就行。”

  李婆婆提议:“稍后你就将我安顿到外面,偶尔来瞧瞧就行。”

  绿柳无奈:“你這說来就来,安顿人的院子還沒选好呢,选好了還得让人整修。這一修,至少也得半個多月。安心呆着吧!”

  前面就是正院,李婆婆咽了咽口水。

  而正院门口,站着锦衣华服的一双年轻男女。楚云梨只瞧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這二人眉眼间跟绿柳有些相似,应该是她的儿女。也是小妹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

  “這就是姐姐?”

  问话的是徐清雅,今年十四岁,脸色红润,身形窈窕,别看比小妹年纪小,個子却高出了半头。

  绿柳点点头。

  徐清雅上下打量一番,眼神有些挑剔,末了笑了笑:“娘多虑了,她也沒有您說得那么上不得台面,挺好的。”

  楚云梨垂下眼眸,那是因为站在這裡的不是真正的小妹。

  如果是小妹来了,定然畏畏缩缩,比边上强撑着直起腰背的李婆婆還要不如。

  “姐姐,我們一起进吧!”徐清雅說着就過来扶住了楚云梨的胳膊。

  楚云梨看了她一眼。

  徐清雅伸手摸了摸脸,又摸了摸头上步摇:“什么?我哪儿不对嗎?”

  楚云梨笑了:“沒有,只是我想說,昨天夜裡我們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丫鬟沒有送热水来让我洗漱。”

  “啊!”徐清雅小小的惊呼一声,手已经松开了楚云梨的胳膊,甚至還往边上让了两步。

  绿柳回头瞪来:“都要进屋請安了,吵什么?”

  徐清雅委屈得眼泪汪汪:“娘,她不洗……”

  “乡下人脏惯了的,你离她远点就是了。有什么好哭的?”绿柳张口呵斥了两句,又看向楚云梨:“你非要闹着回来,别后悔!”

  說完,已经笑脸迎人冲着打帘子的婆子道了声谢,缓步踏入屋中。

  紧接着是李婆婆,然后是兄妹二人,最后是楚云梨。

  绿柳的儿子徐清然从头到尾都沒有跟楚云梨說话,只是這一路好几次偷偷瞄過来。

  屋中主位上坐着徐家的当家主母,也是绿柳的婆婆,看见一群人进屋,她還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吩咐人送上茶水。

  “這些年,多亏了你帮着徐家养孩子。”徐夫人语气裡满是威严。

  李婆婆沒养孩子,都沒意识到這话是跟自己說的。被边上女儿胳膊肘拐了一下,這才反应過来,张口就想說实话,结果却对上了女儿严厉的目光,当即只笑笑低下头。

  孩子在自己身边养大,比在别人家跟野孩子似的养大,自然是后者对孩子更好。

  徐夫人本就是随口一說,看见李婆婆這般,态度愈发自如:“甘甜是吧?近前来,让祖母瞧瞧。”

  楚云梨缓步上前,在她两步左右站定。也不想磕头,只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徐夫人眼睛一亮:“好孩子!”她伸出手,拉住了楚云梨的手。

  徐清雅想要說话,刚一开口,就被母亲掐了一把,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徐夫人上下打量楚云梨一番后:“长得真好,可惜是在外面长大的。当年……過去的事情怪不到你头上,這沒有外人,丑话要說在前头。你是徐家血脉,如今回来了,族谱上有你的名儿。但对外,你只是三房的养女。”

  楚云梨沒吭声。

  大户人家的养女只是個名头,得不得宠,拿多少嫁妆才是需要争的东西。当然,楚云梨也沒将這些东西放在心上就是。

  李婆婆却忍不住,养的和亲的肯定不同,她顾不得女儿使的眼色,上前一步:“這亲的就是亲的,怎么能算作养的呢?”

  带着口音的话一出,屋中一片安静。徐夫人脸上的笑容敛起,威严道:“绿柳,接人回来之前,你该好好說說府裡的规矩。客人是不能对主家的事情指手画脚的。”

  绿柳面色微白:“儿媳還沒来得及說。”

  “那就說了再来。”徐夫人语气不耐:“下去!”

  绿柳不敢多待,一把扶住母亲,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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