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黑衣人
昏暗的山洞裏,陳慕神情冷靜的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片刻嗤笑一聲:“怎麼,陳琰這就等不了了?”
黑衣人坐在石頭上擦拭自己的短匕,對於皇帝的冷靜倒是有些好奇,他這些年一直在戰場殺敵,鮮少見到這位皇帝,隱約的印象除了少年登基時的懦弱便只剩下後來聽聞的殘暴。
他專心致志的坐在那裏,外間一片靜謐,偶爾有蚊蟲飛過來也不敢在他身邊駐留,陳慕就可憐多了,雙手被縛倒在地上,臉上蹭了灰不說,還出了一身臭汗,更沒有辦法驅趕蚊蟲,這一會兒□□在外的肌膚就被咬了好幾個包,他起先還爲了維持風度不理不睬,片刻卻開始在地上打滾了。
老老實實睡着突然被人擄來本就心情不好,若不是知道這人不會傷害自己,陳慕幾乎要忍不住尖叫,想到劇情,微微鬆了口氣,配角引起的變動基本上不會被計入最後的結算裏,幸好,不然就說太后做的那些蠢事也讓他失去了繼續走下去的信心。
人一放鬆就容易困,更何況在大半夜,陳慕打着哈欠閉上眼睛眼見着要睡着卻被人一腳踢醒,他惱怒的瞪了一眼黑衣人,看到他愣了一下心中得意:哼,小樣,被朕嚇住了吧。
下一秒被更粗魯的提起,手腕充血的部位被草繩磨的一片刺痛,隱約能嗅到血腥味。
黑衣人將陳慕夾在腋下,幾個飛躍便離開了寒秋山,
陳慕吸了口氣便再沒發出聲音,按照劇情裏來說,這個黑衣人應該是冬日纔會正式迴歸的大將軍,安順提過這人名喚齊文卓。
此時他出現在這裏,是爲了虜獲皇帝,本來是造成皇帝受驚的假象讓他無法收回權利,現在則變成了皇帝丟失攝政王不得不出來主持大權。
轉眼已是三日後,陳慕舔了舔乾裂出血的嘴脣,緊皺着眉頭輕輕的吸氣試圖避免聞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手腕依舊被綁着,磨破皮的位置紅的發黑,也痛的讓人眼暈,他被齊文卓抱坐在馬前,本是十分曖/昧的姿勢,在這種近乎逃亡的奔馳中只剩下磨難:“水。”
又一次舔掉嘴脣滲出的血珠,陳慕終於忍不住服軟:“水。”
齊文卓愣了愣,裝作沒聽到,馬鞭甩得呼呼響,陳慕有些惱怒,但他實在提不起力氣指責他,這三天齊文卓快馬加鞭的往一個地方趕,眼見着離京城越來越遠,陳慕也不是沒抗爭過,你要帶我去哪?這種問題問了許多遍,但這人跟啞巴似的,從來不會回答他。
屁股被顛的沒了知覺,大腿內側卻只剩火辣辣的疼,和着手腕上的刺痛一陣陣的折磨着他的神經。
陳慕攥緊雙手,眼前一陣陣發黑,但還是咬牙切齒的道:“齊文卓。你給朕等着。”
身後的人一愣,抱進陳慕軟軟暈倒的身子,遲疑了一下終於調轉馬頭像另一個方向奔去。
“嗚嗚~父皇。父皇。”一直沒什麼情緒的小孩子四處奔走試圖找到他的父皇,可哪裏都沒有,忙的焦頭爛額的安順好不容易找到大皇子,小聲的安撫着,“殿下不哭。皇上可能先回宮了,我們收拾收拾東西回去好不好?”
安順急的嘴上燎泡,無奈只得給他那位據說出去幹一番大事業的乾爹寫了封求救信,這會兒喫力的抱着陳熔回去,忙按照陳琰的吩咐收拾東西回宮。
太后也裝模作樣的掉了幾滴眼淚,詢問了一下我兒在何處,如果在陳琰走前她的手能老實點不往人家xiong膛上攀附大概更讓人信服。
梁元風被派遣到外面四處搜尋,有些心不在焉,這本來就是定好的計劃,他的主子是禮親王,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調離了皇上住處的御林軍,大將軍也不會那麼輕易的擄走皇上,說起來,皇帝丟失他是幫兇。
走進石洞裏,看到地上的斑斑血跡,梁元風身體一僵,心臟被一張大手攥的密不透風,連呼吸都是沉悶的。良久他才從山洞裏出去,冷聲道:“沒有異常。”他欺騙衆人,欺騙自己,腦子裏卻全是那人受傷了的念頭,那個人剛剛被妖鬼附身,又受了傷,會不會出事,他哪裏受了傷,會痛嗎?
腦子裏一團漿糊,怎麼也理不清,什麼時候記掛在了心上,爲什麼要記掛他,看不清,理不順,只好任由他繼續亂下去。
劉明昭倒是很平靜,如果不是數次落錯棋子就好了。
溫淮瑾從chuang上爬起來,他傷口未好但也聽聞了皇上不見的消息,撐着身子走到桌邊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陳琰三兩步走到他面前扶住他:“你怎麼起來了?”
溫淮瑾着急的握/住他的手腕:“是不是你做的?”
陳琰看了他一眼:“你傷還沒好,回chuang上去。”
溫淮瑾卻不願動,攥着他的手腕的指尖幾乎陷入他的肉裏去:“陳琰。君是君,臣是臣,縱然皇上不是賢良之君,你也萬不該做出這種事情!”
“你就這麼確定是我做的?”
“難道不是?”
兩人僵持,最後還是陳琰敗下陣來,他伸出手指:“我發誓。”
只三個字不足以讓溫淮瑾打消顧慮,他雖然記恨皇帝曾經對他動刑,讓他半生心血付之東流甚至差點丟掉性命,但同樣他從太后手中救下自己,恩怨兩消,平心而論,他不會希望陳琰走上弒君的道路。
陳琰也知道他爲人剛正不阿,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兩人必然再沒有可能,只好輕聲安撫着,將人扶到chuang上。
夜半時分,陳慕意識模糊的被人從馬背上拽下來,眼前仍舊一片黑暗,嗓子如同被熱火灼傷般刺痛,他努力用鼻子喘/息着,卻還是昏昏沉沉,隱約有人說話,許多人的腳步聲來來往往顯得嘈雜而吵鬧,片刻他被人帶進房中扔到熱水裏,傷口的刺痛讓他忍不住痙攣,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卻又被人撈出,冷風一吹,本就滾燙的腦袋被斧頭鑿打一樣疼痛。
他忍不住發出疼痛的shen/yin聲,蜷縮着身子試圖給自己一點溫暖,但沒有用,身上的寢衣髒污溼透,貼在身上越發的涼。
齊文卓看着chuang上蜷縮成一團的人,皺了皺眉,片刻猶豫着伸手去扒他的衣服,陳慕察覺到這人的意圖,自然要擋,只那隻手臂軟軟的沒有一點力氣,與其說是拒絕倒不如說是攀附。
齊文卓看了眼他手腕的傷口,對上陳慕微眯着的倔強眼睛:“你知道我的名字?”
陳慕不說話,下一瞬猛地倒吸一口涼氣,一直沒有精神的眼睛輕顫着什麼都看不到了,他心中大罵齊文卓是個變/態,嘴上卻只能說出兩個字:“鬆···手!”
出口的嗓音嘶啞難聽,陳慕卻什麼都聽不到,現在他不光眼睛看不清,耳朵也一陣陣的轟鳴,手腕的刺痛,高燒的身體還有大腿內側不能與外人道的擦傷,一樣一樣無不折磨着他。
齊文卓這才發現他的異樣,上前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嚇了一跳,忙轉身去讓人請府裏的大夫。
陳慕被他一鬆,柏寧軟軟的倒在chuang上。
隱約似乎看到一個小孩子,聲嘶力竭的哭喊着,四周一片黑暗,他害怕的要死,腳卻像是釘在地上一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站在那裏任由自己被恐懼吞噬。
“起來喝藥!”突然出現的聲音帶着不容忽視的命令,陳慕懨懨的睜開眼睛又閉上,果然下一刻齊文卓就拽着他的肩膀開始灌藥。
陳慕憤恨的瞪他,因爲生病眼睛紅紅的,像是被人欺負過,齊文卓故作淡定的放開他,呼吸不由重了幾分,一言不發的捧着藥碗出去,從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懊惱。
他喘着粗氣坐在院子裏,想着這皇帝的身子太弱了些,不過是趕了幾日路便病成這樣,連吃了兩日的藥還是沒有一點好轉,想着想着腦子裏便出現他的那雙眼睛,憤怒的時候那雙黑亮的眼睛像只小獸,齊文卓一邊鄙夷他這種人上了戰場一炷香便會被人弄死,一邊卻又忍不住想他那雙紅彤彤的眼睛。
他以前對於這個皇帝總是鄙視居多,因爲他無治國之才卻要霸佔着那個位置不鬆手,現在卻不敢這樣想了,他透過窗子能看到那人蜷縮在chuang上的樣子,看着ting高的人身上竟然那麼瘦,偏偏又那麼倔強,又想起他大腿內側的擦傷,眼神一暗忙轉移注意力。
齊文卓覺得自己是魔怔了,怎的對一個才相處幾日的人這般上心,搖了搖腦袋,起身飛躍去隔壁練劍。
而睡夢中的陳慕似乎又陷入困境,那個小孩子只有五歲的樣子,面色嚴厲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說:“你皇兄是爲了救你!”
他惶恐不安,臉上流出淚水來,片刻用雙臂緩緩的抱住自己,聲音卻如同孩童一般斷斷續續滿是純真:“不怕。不怕。皇兄在這呢。二弟不怕。”
慢慢的陳慕放鬆下來,但還是蜷縮在chuang上抱着自己,似乎這樣就會安全。
許久,他輕輕的睜開眼睛,看了眼四周,扶着chuang邊坐起來打量四周的環境,擺設簡潔,看來並不常住,但沒有落灰有人打掃,齊文卓常年生活在邊疆,在他處沒有房產,所以此地定然沒出京城多遠,至於那三日路程,大約只是爲了混淆視聽。他試着下地走了兩步又撐着渾身冷汗的身子回去,目光掃及股根,到底是羞於啓齒咬牙吞了抱怨,只低聲道:“我們是爲了幫他,不該總給他添麻煩。往後,如果不是大事還是不要出來了。”
他端坐在chuang邊片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怯生生的回了句:“好。”
再等,卻等不到另兩人的回答了,沛白端坐着,良久嘆了口氣,另兩人比他出現的時間早了許多,自己雖然名爲大家長,其實只是一箇中間人罷了,實在沒有資格命令他們,他低頭看了看這人的手腕,透過布條隱約可見紅色血跡,搖了搖頭還是扶着虛軟的身子找了藥劑和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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