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重光楼
沿着楼梯一层层爬上去,身强体壮的陈慕气息平稳沒有一点不适,站在第八层楼那扇看起来厚重的木门之后,礼数周全的敲了敲门:“九重楼第十三代教主陈慕求见。”
片刻,门应声而开,裡面收拾的很干净,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能看到细微的浮尘。
空间很大,空旷旷的什么都沒有,与下几层的半环状房间结构完全不同,這裡只有一块厚重的半圆木板,宽阔的像是一個小型广场。
陈慕幼小的身体站在這裡无端的显得渺小起来,他正踌躇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就听见一道苍老却充满力道的女性嗓音。
“上来!”
上哪去?
陈慕四处打量一下,终于在房间的另一端在天花板上发现一個圆形的洞,正思考该如何上去的陈慕又听见一声:“還不快点!”
试着提气旋身飞上去,堪堪落在厚实的木质地板上,只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细瘦却佝偻的身体,正蹲在一堆书册中间背对着他欣喜道:“小白易,快来看,我找到玄清剑法最后一层的功法了!”
陈慕凑過去,蹲在老人对面,說实话,吓了一跳。
老人松弛的皮肤耷~拉在脸上,厚重的眼皮盖在粘连在一起的眼缝上,她明明是看不到的,却能准确的扑捉到陈慕的位置。
陈慕有点怕,鼓起勇气解释:“我不是陈白易。”
老人似乎很惊讶,還带着点生气:“你就是小白易!”說着伸出手捉住他上~下~其~手一番,更加确定,“這個好的骨骼除了小白易我就沒见過第二個!”
陈慕有点为难,声音小了点,眼角的泪水啪嗒一下顺着脸颊流下去,奶声奶气的像是求饶:“我真不是······”
“我說是你就是!哪那么多废话!”老人站起来,身上的衣服朴素而整洁,只是她的身高不高,站起来只比陈慕高那么一点,“哭什么!”
陈慕挺直身子:“我沒有。”
“你就有!”老人尖叫着后退一步,看起来竟像是有些害怕,“你你你,你别哭!”
陈慕看着跳脚的老人竟然沒有刚才那么可怕反而多了点喜感,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嗯。”
老人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想起他刚才的话又皱起眉头:“你說你不是小白易,那你是谁?”
陈慕清了清嗓子,虽然不乐意白捡個便宜爹,但如今形势逼~迫:“他是我爹。”
老人点头:“哦。你爹呀,也是,小白易长得那般俊俏有女人喜歡愿意替他生個孩子也沒什么·····”
說着說着沒音了,陈慕看着石化了一般的老婆婆,越发觉得可乐起来,想到李长老对他的称呼试探着喊了声:“婆婆?”
瞎婆婆吓了一跳,又是退后一步,踩着脚下的书籍顿了一下:“奥,我又记差了。白易好像是有個儿子的,你多大了?”
她的嗓音平静中犹带着不可思议,面对着陈慕却像一個渴求知识的孩童。
“今年就六岁了。”
老婆婆点头,看起来還有些恍惚,转身往前走,走了几步才又說了句:“你跟我来。”
陈慕点头,远远地缀在她身后出了這個房间。
推开门,陈慕吓了一跳,完全沒想到這裡是如此一番场景。
鸟语花香,世外桃源。
外间已经树叶凋零,花朵凋残,這裡却仿佛正值暖春,各色花朵竞相开放,高大的苍翠植株宽大的叶片上沾着新鲜的露水,更别提其间欢鸣的各色鸟类。
陈慕看着脚下的新鲜草地,愣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狐疑而防备的看着正转身疑惑的面对他的瞎婆婆狠狠的咽了口口水:“這,這裡······”
瞎婆婆不在意的转身随手掐了朵带水的鸢尾花:“這裡呀,是你爹送给他那個小情人的礼物。叫什么来着,啊,好像是叫颜梁吧。”
陈慕点头,還是不敢迈出步伐。
瞎婆婆也不着急,就地一坐,旁边的鸟儿已经飞到她肩膀上坐着:“啊,对,就是颜梁。他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呢,但是你爹最好。哈哈~”
“他们两個男人要在一起,我不同意,两個男人在一起,那孩子怎么办?九重楼传了那么多代就断在他手上了?”瞎婆婆叹了口气,身边的鸟儿若有所感纷纷把脑袋往她怀裡钻,试图让她开心起来。
“我让你爹生個继承人,他不愿意,也是,颜梁也是個好的,只是占有欲稍微强了那么一点,南霜就比他宽宏大量的多,奥,你见過南霜吧?”
陈慕点头,完全忽略了瞎婆婆是個瞎子。
瞎婆婆等了很久都沒听见陈慕的回答,微微歪了歪脑袋,如果忽略這副老朽的躯体,估计也是少女心炸裂的动作,可惜,陈慕沒有少女心,他還是個沒长成的奶娃娃。
奶娃娃操着一口故意压低的嗓音說:“昂。”
瞎婆婆得到回答乐意了:“要我說南霜比颜梁那個男人好上千百倍!虽然人不怎么說话有点闷,但他愿意给你爹留個孩子呀。”
瞎婆婆說完又觉得不对:“我和你說這些干什么!反正這裡是你爹和他那個小情人的,南霜那孩子一眼也沒瞧见過。”
瞎婆婆說完就不管陈慕了,自個儿走近了茂密的過分的植被中,陈慕看着眼前空中花园一样的景观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穿過花园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般的房间,长久沒人住而显得冷清,但很干净,瞎婆婆站在一边,看起来等了他有一会儿了:“从今天开始你住在這裡,左走到头,山壁上有水源,食物自己找,每日卯时整在八楼集合······”
老婆婆突然不說话了,奥,人老了总是忘事,上前一步,再上前一步:“孩子。手伸出来。”
陈慕依言伸出手,老人的手枯瘦如柴,搁在他的脉搏上有点铬人。不過老婆婆看起来比较厉害,只一刹那就收回手沉思一阵:“你学過崇山派功法?”
陈慕张着嘴,啊了一声?
瞎婆婆却還是用那张脸对着他,陈慕想了想:“沒有吧。”
陈慕自己也有点不清楚,這到底是有沒有学過,他前段時間其实有按照以前学的功夫练過的,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毕竟学武功這种事情最害怕初期驳杂,而且這個崇山派真的好熟悉啊。
瞎婆婆沉默了很久,不知想到什么一脸恍然大悟欣喜交加,拍了拍陈慕的肩膀:“不怕。說不定是好事。玄清剑法太霸道,你這功法倒很温和,說不定是好事呢。哈哈~”
“记住,初晓在八楼开始练功,你有天赋,是個好苗子,好好学婆婆保证你比你爹厉害!”
說完笑嘻嘻的走了。
陈慕看了看周围,觉得還是进去参观一下屋子好了。
屋裡的摆设也一律走的富丽堂皇的奢侈风,可见他爹和那位小情人的品味,陈慕嫌弃的磨了一圈,想到那個冷冰冰的男人,觉得他要是他爹估计会选那個冷冰冰的南霜长老。
找到内室,看着那张宽敞的過分的大床,陈慕撇撇嘴,从柜子裡抱了枕头和棉被走向了床边的贵妃榻。
一想到每次剧情书裡的嗯嗯啊啊,陈慕就有点不舒服,因为大部分嗯嗯啊啊正常情况下都一定会出现一张宽敞的大床······
他有洁癖。
瞎婆婆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蹲在书堆裡把要用的书籍找出来,正准备把其他的放回箱子裡突然顿住了动作:“啊,小白易他们死了呀!”
老人难過起来,翻箱倒柜找出一把沒有开刃的宝剑抱在怀裡:“就剩下你了。”
再說,琼花院裡。
湘绣這還沒来及安慰一下教主受伤的小心灵呢,拖着病体命人准备了晚饭送进教主房裡却沒见到主子人,一问之下才知道,教主被李长老带走,据說是送到了重光楼八层了。
小婢女一下子愣了,老子软软糯糯的教主還沒从冷佩春冷长老這個老妖怪的手裡逃出去就落在了另一個老老妖怪的手裡了嗎?
天!w(Д)w!
老妖怪打了個喷嚏,毫无形象的擦了擦鼻子:“难不成是中了风寒?”
南霜坐在她对面眺望远处的重光楼,细长瘦削的手指捏着白玉酒杯不在意的把~玩,完全沒听冷佩春說什么。到现在,他自己都不记得曾经是什么感觉了。
幼时的亲密,少年时期的疏离,以至于后来的分道扬镳,如今想起来幼稚的可笑,却又带着难以挽回的心酸。
他埋头喝酒,直到冷佩春嫌弃的用手指捏住他的手腕:“别喝了。”
南霜迷离着双眼看她,长久的冰封保护裂了一條窄缝,露出一丝脆弱,他坐在那裡,還是鹤发童颜的模样,脸上的肌肉沒有一丝动摇,排列规整到面无表情,那双眼睛裡却满是要化作实质流出的悲痛:“姨母。他为何从来不懂我也会痛呢?”
冷佩春叹了口气,拿走他手裡的酒杯,也有些醉眼朦胧的感觉,回忆起往事谁沒個感概呢?
她想自己要說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开解话语才好,但对上南霜那双眼睛她突然觉得一切话语都那般苍白无力,偏偏她必须說点什么。
被逼急了的冷佩春听见自己說。
“小霜儿,谁都有屎糊了眼的时候。”
南霜看了她一眼,扭头干呕了一下,几乎是甩开她的手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反应過来的冷佩春干呕着站起来:“我都說了什么!太恶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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