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辐射
宁拂走回二楼房间的时候,意外看见觉寒曲身靠墙站在自己门前。他半截身体藏在阴影裡,头微微向下垂着,双眼闭合,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
觉寒生得极高,比男性职业模特要求的统一身高還要高出不少,正好严严实实堵在他门前。
宁拂不自觉屏息,脚步停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他偏头疑惑瞧了一眼觉寒,随即探出手在觉寒眼前轻轻摇晃几下,见他沒反应,小脸不禁染上忧愁。
怎么刚好拦在他门前呢。
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睡在這裡,宁拂伸出手指量了量自己细细瘦瘦的小身板,比划了一下觉寒离门边的距离,预备从中间狭小的空隙裡挤进去。
细瘦柔软的身躯甫一贴住這堵人肉墙壁,觉寒倏然睁眼。
他敛眸盯住宁拂,喉结滚动,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宁拂正哼哧猫腰往裡钻,闻声顿时被惊得轻呼,他转身时脚步沒踩稳,下意识想揪住身前人的衣袖,又因为力道太小沒抓住,毛茸茸的脑袋往前一栽。
一阵东倒西歪之后,最后手忙脚乱地自己把自己埋进了觉寒的怀抱裡。
“唔…”
甜糕碰石头,石头纹丝不动,可怜的甜糕被撞得晕晕乎乎,软绵绵的面皮因为摩擦当即红了一小块。
温热的胸膛格外宽阔坚硬,宁拂额头沒防备地磕上去,生疼。
觉寒眼色凝住,一把捞過宁拂软得不成样子的细腰,扶住他的胳膊俯身查看。
少年身娇肉贵,原本白皙的额头已经慢慢浮出红痕。
就是個水捏的娇娇,难怪沈烙会叫他水水,觉寒突然有些不合时宜地想。
“撞疼了嗎?”
宁拂嘴角忍受不住往下扁,他朝后退半步,抬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脑袋耷拉下来,浑身难掩失意。
觉寒的身体为什么這么硬邦邦的,到时候踩自己的脚会不会更硬。
他现在只被轻轻撞一下就好疼,以后可怎么受得了。
忽地悲上心头,宁拂重重点头,呜咽着呢喃:“疼。”
撒完娇的他還沒来得及做什么突然被觉寒紧紧揽腰抱起,卧室房门被踢开。
宁拂蜷在觉寒胸前,臀尖压在男人手臂上,他被膈得有些难受,不舒服地动了动屁股蛋。
眼见觉寒抱着自己往床边走,他张嘴软塌塌地警告:“你别坐我的床。”他爱干净,不喜歡别人碰他的东西。
說话间還无意识在觉寒肩膀上蹭了蹭,软绵嫩肉挤在男人腰腹处。
呼出的灼热气息洒在宁拂的侧颊,激起点点绯霞,玉颈生香,漂亮得令人心颤。
觉寒发麻的心脏鼓鼓跳动,频率快得可怕。他目光直视前方,大手缓缓抚弄着掌下细腰,将强烈到心惊肉跳的陌生欲望压制下去,抱着人放回到床上。
丝毫沒有危机意识的宁拂显然并不知道刚才短短几秒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微侧過头,眼尾红艳艳的,乖纯得不像话。
“你刚才站在我门边做什么呀,害我都不能进来。”
“在等你。”觉寒嗓音沉郁,他在床边蹲下,拉過宁拂的手,“给你换创可贴。”
宁拂一听這话就要抽回手,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想换。
他拢紧掌心,像是在捂什么宝贝一样。
宁拂有点舍不得這朵漂亮的小花,他以前极少和外人接触,身边亲近的就那么几個。现在孤身一人来到這裡,心裡害怕向别人袒露自己的弱小。
藏住伤口就沒人知道自己受伤了,他贴上就不想摘下来,甚至计划夜裡带着花花创可贴一起安寝。
觉寒仰头,黑沉沉的眸子望向他,“要及时更换,不然上面会有细菌。”
宁拂听得懵懂,仍犹豫不决。
“這裡有新的。”觉寒带着一盒创可贴来的,花花绿绿的儿童款,都是给宝宝用的。
耐心等待沒多久,宁拂紧攥的手指這才慢慢松开力道,他默默用另一只手把创可贴盒子拖到自己身边。
觉寒微不可察笑了下,他动作很轻,先抽出床边柜子上的湿巾替他湿敷了一会才撕开旧创可贴。
宁拂体质不好,伤口愈合得很慢,白天的一道小口子隐隐发炎,還有些红肿。
“待会洗澡也要撕掉,睡觉前换一個新的,知道嗎?”
“知道。”
沉默一会,觉寒突然开口:“送你的包不喜歡嗎,沒见你背。”
宁拂瘪嘴,满脸不高兴地說:“喜歡呀。”
他永远记得人生落难时,自己在這個陌生世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虽然灰灰的丑丑的脏脏的,看起来并不值几個钱,但觉寒如今這份心意,他会好好珍藏。
不過,這個丑丑的包让他现在住的明亮小柴房都变得灰暗失色了不少。
又不好扔掉,好在觉寒以后会和他反目成仇,宁拂打算等觉寒欺负完自己,他再顺理成章扔掉,比较合情合理。
看穿他的口不对心,觉寒哑笑,向来冷淡的眼底沁出一丝柔和。
“明天我有其他工作,必须出去一趟,要和我一起去嗎。”
宁拂摇头,“我明天要和沈烙在一起。”
觉寒点头,沒再說什么。
第二天天還沒亮,沈烙就迫不及待来敲宁拂的房门。
他给自己喷了发胶和香水,兴奋得像一只开屏孔雀,整個人散发出求偶的气息,恨不得把宁拂变小揣进兜裡立马带走。
按照节目组的规定,每天早上要按例直播一会,可天色蒙蒙亮,摄制组甚至零零散散刚开工。
沈烙打算趁所有人還沒起床就把宁拂偷偷拐走。他几乎念叨一整夜,简直一刻也等不及。
宁拂虽然自我感觉并不勤勉,但因为生理习惯,還是会比寻常人起得要早。
大清早地,空气中的雾气還沒散完。
“真的要先悄悄走掉嗎?”宁拂不安心地问。
沈烙摸摸他的脑袋,“怕什么,哥先带你去吃好吃的,不喜歡?”
宁拂环顾四周一圈,手掌掩唇压低嗓音问他,“刘司导演会不会不给我钱。”
沈烙瞪眼,怒挥拳头,“他敢!”
得了再三保证,宁拂扯着帆布小包,“那走吧。”
踏出别墅大门沒多久,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宝贝手机還沒拿。
“我要回去拿手机。”
沈烙仰天长叹,“小祖宗!和哥出去玩,還拿什么手机啊。”
宁拂气咻咻得,坚持道,“要手机。”
沒看出来,笨蛋水水還是個網瘾少年。沈烙无奈扬了扬嘴角,“成,我帮你去拿。”
沈烙自从发家起,就再也沒被旁人這么差遣過。然而再怎么烦躁不堪,面对宁拂,狗脾气就跟退潮似的,散得干干净净。
“水水好麻烦,以后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麻烦男朋友。”沈烙不要脸地在心底臆想,沒办法,一旦他把自己代入水水的男朋友角色,立马什么不愉快都沒有了。
他目光长远,已经想到以后等他俩成了,就带水水退出节目组。沉浸在乐陶陶的幻想裡,沈烙任劳任怨回到别墅,大跨步上楼。
明明都是节目组统一分配的房间,怎么水水的這间闻起来就是香香的。
沈烙吸够了宁拂的味道,在床边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宁拂的手机在哪裡。
水水這個小骗子,不是說手机放在很显眼的地方,一眼就能看见嗎。
他正准备下去问他,要出去时眼睛余光蓦地瞥见藏在门后面的一团。
宁拂的房门后面不知道被谁搬来一個塑料矮凳,他的手机端端正正被摆放在上面,底下還有一條巾帕垫着。
沈烙神情怪异,简直无法理解,他拿起手机三步并做一步跑下去问他。
“水水,你怎么把手机放在门后面。”
宁拂接過手机小心装进包裡,奇怪瞅他一眼,“是你說的。”
沈烙觉得自己有点冤,“我說什么了,我教你把手机放在门后面?”
见他不承认,宁拂着急据理力争,“你說手机不好,有、有那個!”
“哪個?”
宁拂突然记不起来那個词语怎么說,烦恼地嘟了嘟嘴,委屈道:“反正就是那個。”他当时只听過一遍,所以沒有记住。
沈烙呆了半天,试探道:“辐射?”
“啊对!”宁拂一拍脑袋,“辐、射,要离得远一点。”說着他又默念了一遍,下定决心要把這個词语记住。
沈烙语塞。
笨蛋水水,那也不至于那么远吧!
莫名地,沈烙脑子裡突然蹦出一個画面。
水水晚上睡觉前会打开手机看一眼,等到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会掀开被子下床,看一下房间,然后特意选一個离卧床最远的距离,搬好小板凳把手机放在上面,甚至细心地垫上叠好的纸帕。
最后才哒哒跑回床上替自己盖好棉被睡觉。
粗略想象了一下這個画面,沈烙鼻血差点沒给萌出来。
沈烙這几年商业版图越做越大,逐渐出现在公众视野之后,为人处事已经收敛不少。
不然再早個几年,搁他正年少轻狂一身混不吝的野狗脾气的时候,遇见宁拂這小孩,他真能半夜爬水管溜进水水卧室连人带被子一起拾掇拾掇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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