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她沒有吓唬顾诺,這花真的是她从陈旖的棺材旁拿過来的。
不能让顾诺糟蹋了它。
林逸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待下去只怕一会儿会被警察带走。
虽然只会被问两句话,她也不想进局子,特别是還穿了一身奔丧的衣服。
她不想蹭陈旖的热度,這口人血馒头她吃不下去,进局子起码也得先换身衣服。
时槿起身,怀裡抱着白菊花,踩着散落在地上的玫瑰不急不忙的离开。
堵在過道上的看客和记者都乖乖给她让路。
命重要還是看热闹重要他们能分得清。
這一场闹剧也让众人心裡明白,陆一一入狱這件事时槿应该也有参与。
一個能把北城两個顶级名媛踩在脚下,大闹顾家和林家的婚礼,两家還不敢拦着她的人,谁還敢惹她?
时槿刚走出宴会厅袁晓就跟過来把手机举到她面前。
“我們直播的那個app崩了。”
“实在抱歉咯!”时槿耸肩。
路上时槿一直沉默着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各自忙碌着,每個人看起来都有血有肉。
他们真的都只是纸片人嗎?明明他们也会呼吸,会难受,会饿,也有完整的人际关系。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梦见了未来這件事太离谱,所以自己在梦裡给自己找了這样一個借口。
否则为什么自己改变了這么多重要的主线,甚至都让女主角去坐了牢,這個世界似乎丝毫沒有受到影响?
“想什么呢?這么入迷,我叫了你几遍你都不理我。”
“什么?”时槿回過神,茫然的看向前面开车的袁晓。
哎!袁晓叹气,她有时候都怀疑她家的艺人是不是有两個人格。
明明之前還那么精明那么飒,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扳倒陆一一和顾诺,让她们一個人入狱,一個人被吓到精神失常。
现在又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我說,下午你就只能去幼儿园看一眼江栖,不然赶不上回剧组的飞机了。”
“啧。”时槿烦躁的把白菊花放在一边,她今天早上還答应江栖晚上陪他一起看电影的。
“怎么突然這么赶?”
“呵!”袁晓冷笑着把方向盘打了個圈,“何迎生那人想趁着你和陈旖热度還高的时候赶紧让电视剧上线。”
听了這话时槿有点想吐,她都不确定自己当初出演這個角色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了。
這個角色确实能让她的演艺道路发生质的飞跃,可是她也有一种自己在吃人血馒头的错觉。
算了,事已至此再想這些都沒用了,时槿抬起右手揉自己的眉心。
“姐,這件事谢谢你能支持我,不会有下一次了。”
两個能威胁到她的敌人都已经不能对她构成威胁了,以后她在娱乐圈再也不会再表现出对什么人很特别。
她感觉自己多多少少是有点晦气在身上的。
“不用谢我,這件事我也是深思熟虑了之后才同意你去做的。
短短一天的時間,網友和记者一直拿你不为陈旖的死发微博的事情做文章。
我想過让你回北城后发一條,但是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而且這种亡羊补牢的做法,恐怕只会让網友们更加不满。
你不替陈旖出了這口气肯定会天天惦记,与其让你什么时候突然给我来個惊喜,不如让你在我有准备的时候去做。
让我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情带来的几乎都是正面效果,顾诺得罪的人太多,很多艺人站出来为你和陈旖发声,你還因此圈了一波粉,你那個小網剧昨天开播,几乎沒有自来水观众,全是粉丝,现在收视都冲到第一了。”
“嗯。”时槿冷淡的态度和越說越激动的袁晓形成鲜明的对比。
察觉到时槿提不起兴致,袁晓闭上了嘴。
时槿回去换了身衣服,事情闹得那么大,她一直在等警察的传唤,可是眼看着江栖就要放学了,也沒有陌生电话打进来。
手机坏了嗎?时槿把手机重启,检查了所有的功能,好像沒坏呀。
袁晓推着时槿的行李箱从二楼下来。
“捣鼓啥呢?走吧,去看看江栖了還得去赶飞机。”
不会等她回剧组了再传唤她吧?那样可太麻烦了,不過她现在也沒别的办法,总不能自己送上门吧?万一沒人报警不就尴尬了。
时槿琢磨着把手机放进包裡,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跟着袁晓出门。
刚走到花园裡,两人就看见江慕生站在铁门外面。
额……袁晓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回避,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现在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前男女朋友還是和好了?
好像有沒有和好影响都不大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不過她私心裡,并不想让两個和好。
等时槿走到了自己面前,江慕生才开口說话。
“一起?”
“沒办法一起,我马上要回剧组了。”
“怎么突然這么急?”江慕生眼底的光暗淡下去,视线越過时槿落在袁晓手裡那個银色的小行李箱上。
“那我开车跟在你们后面,不会被发现的。”
“好。”
“你什么时候拍完呀?”江慕生其实是想问时槿什么时候能闲下来。
但是她们這一行闲就代表沒人气,就代表失败。
他一边希望时槿能在她喜歡的领域发光发热,一边又希望她可以不這么忙,能多陪一陪他和孩子。
“按照现在的进度,最多還有半個月就杀青了。”
时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不着家的丈夫,江慕生像一位带着孩子的豪门怨妇。
這奇怪的既视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晓也不想打扰两人,江慕生帮了她们這么多,什么都不求,就求时槿能平安喜乐,她都不忍心催时槿。
但是再不走就真的赶不上飞机了。
“不好意思,江总你還有什么话给时槿打电话說好嗎?我們快来不及了。”
“啊!那你们快過去吧!”江慕生侧身让开路,时槿和袁晓从他面前走過。
两人紧赶慢赶总算赶在江栖下课前到了幼儿园。
這個点很多家长過来接孩子,她们的车开不過去,只能停在马路对面。
放学铃声响起,安静的幼儿园变得喧闹。
老师们带着小蜜蜂,說话声马路对面都能听到。
“小朋友们再见!”
“老师再见!”
门卫大叔打开门,各個班的老师带着孩子们排队站在门边,等家长们来接小朋友。
一個挺拔俊朗的身影出现在一众家长中,显得十分突兀显眼,那是江慕生。
江栖看见江慕生就跑了過去,江慕生轻松的单手把他抱起来。
年轻的女老师仰头和江慕生搭话。
时槿這個地方只能看见两人在說话,完全听不到声音,不過女老师脸上的娇羞让她很不满。
果然男人不能长得太帅,江慕生太招人惦记了。
江栖趴在江慕生的肩膀上在人群裡寻找时槿。
沒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盼了一整天的妈妈,江栖不高兴的扯江慕生的领带。
江慕生偏過头哄他,江栖显然已经不吃江慕生這一套了,嘴巴高高翘起都可以挂油瓶了。
“江栖有妈妈呀?”女老师尴尬的插话。
這是什么话?江栖不满的反问。
“如果我沒有妈妈不就成了从石头缝裡蹦出来的了?”
女老师摆着手解释。
“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栖,跟老师道歉。”江慕生轻轻拍了一下江栖的屁股。
“老师对不起。”
江慕生满意的用带着婚戒的那只手摸江栖的头。
這样够明显了吧?他的婚戒就沒摘下来過,为什么老是有人认为江栖沒有妈妈?
“沒关系的。”
既然江慕生有妻子,女老师也收起了对他的那点心思。
从這個男人开的车来看,经济條件一般,可是他的外型條件实在是太优越了,特别是在其他小朋友的爸爸的衬托之下。
所以她会心动也不意外,毕竟沒人见過江栖的妈妈,开学也有一段時間了,每一次送江栖上学接江栖放学的都是江慕生,就算不是他也是另一個男人。
“我太太很忙,所以平时都是我在照顾江栖。”
江慕生的解释让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周围的家长纷纷侧目。
那些曾经羡慕从未露面的时槿的太太现在心裡都平衡了。
男人长得再帅有什么用?還不是只会吃软饭。
吃软饭怎么了?年轻的女老师察觉到周围鄙夷的视线,气愤的想,如果她能找一個這么帅气又顾家的老公,她让他吃一辈子软饭。
江栖小朋友班上其他小朋友的家长陆陆续续過来,女老师也无暇顾及他们。
父子俩上了车,江栖又开始撒泼。
“我不管!你给妈妈打电话,你问她怎么忍心欺骗他這么可爱帅气的儿子!哼!”
江慕生发动车,无奈的揉江栖的头发,试图给他亲爱的儿子顺毛。
“妈妈也不想,她是临时被叫回去的,你看。”江慕生把江栖的头扭過来指着马路对面面包车,“妈妈在那裡看着你。”
他话刚落,时槿她们的车就离开了,江栖只看到個车屁股。
他趴在方向盘上看消失在拐角处的车。
“我不喜歡妈妈做明星,我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說她是我的妈妈,幼儿园总是有小朋友說我沒有妈妈。”江栖委屈的跟江慕生抱怨,嘴一撇眼泪就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面包车裡的时槿心脏莫名一阵抽疼。
“嘶~”她痛得捂住心脏倒吸一口冷气。
见状袁晓赶紧偏過去扶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心脏疼嗎?”
就刚刚那一小会儿,這会儿又一点感觉都沒有了,时槿疲惫的靠在座椅上摇头。
“我沒事了,這部戏拍完了還有什么特别赶的行程嗎?”
“有呀!”袁晓把时槿的行程翻出来,“有好几部戏找了上来,還都是大女主戏,不過我們好好挑挑就接一部,千万不能轧戏,然后還有好几個代言,就等你杀青了。”
“這么忙啊!”时槿有几分惆怅。
她和陈旖不同,她的功利心不在于自己多有名气,她只是喜歡演戏,能从演戏中赚到够自己花的钱就行。
现在钱倒是像流水一般进来,可是她也失去了自己的時間。
她想每天陪院长妈妈喝喝茶,然后每天接送江栖上下学。
人真是贪婪呀!时槿在心裡感慨,赚了這份钱,她居然還向往着自由。
袁晓還以为时槿是不适应這么高强度的工作,安慰道。
“我会安排時間让你休息的。”
這头江慕生只能无言的看着江栖哭。
這件事沒办法得到和解,他不能要求时槿放弃刚刚有起色的事业,也不能要求江栖懂事的不许想妈妈。
“后天是周末,爸爸你带我去找妈妈好不好?”江栖打了個哭嗝,抱着江慕生的手臂撒娇。
這可难到江慕生了,他也想时槿,也动過去探班的想法。
可是让江栖持续這样曝光在媒体下,他的事情迟早会被发现。
见爸爸面露犹豫,江栖再接再厉。
“我求你了爸爸,我保证我一定乖乖的,我都不叫妈妈,我叫时阿姨,好嗎?”
“好吧,不過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不然我再也不会带你去探妈妈的班了。”
在江栖的攻势下,江慕生败下阵来。
只是探班而已,应该沒有关系,而且现在别人查起来也只能查出江栖是袁晓的儿子。
“真的嗎?”江栖左边的眼角处還带着泪花,凑到江慕生面前开心的问,“爸爸的意思是說,如果我這次表现得好,以后還可以带我去探班对嗎?”
江慕生温柔的把江栖推回去。
“是的,好好坐着,我們要回家了。”
“耶!”江栖小朋友举着双手欢呼。
时槿和袁晓赶回剧组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何迎生完全沒有让时槿休息的意思,让化妆师带她下去换衣服。
所有人這两天都像驴一样被何迎生使唤。
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有多么急切的想要蹭這次两件娱乐圈大事的热度。
刚从半空中被放下来的向卿叫住了跟着化妆师离开的时槿。
“时槿!”
“嗯?”
听出是谁的声音,时槿转過身面上十分冷淡。
向卿的眼底闪過一丝刺痛,那天自己果然還是太着急了,现在时槿处处防备着自己。
“你刚从北城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這么疲劳,不仅不容易进入状态還很有可能会受伤。”
“嗯?”时槿疑惑的偏头,向卿对她的关心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可是她在向卿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演的成分。
這让她感觉更危险了,陆一一和顾诺她都不怕,因为她们对自己的威胁是明面上的。
可是向卿单是在娱乐圈待的時間就比她多了将近十年,她怎么玩得過她?
何迎生黑着脸站在摄像机后面,他這個导演還在這裡呢!向卿就开始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了?
就算再有背景也不能這么嚣张吧?
向卿的经纪人从场外跑過来,四十几岁的年纪,還要跟何迎生跟时槿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向卿比较喜歡时槿所以就多问了一句,沒有别的意思,小槿你快去化妆吧!”
“好。”时槿点了点头,跟着化妆师离开。
“我沒有……”向卿還想再說,她的经纪人给了她一個眼神,用只有两個人能听到的声音說。
“我的祖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去招惹时槿,人家明摆着不待见你,你還上赶着往她面前凑,你看看陆一一和顾诺的下场好不好!”
外人都以为向卿有很强大的背景,刚成为向卿的经纪人的时候她也一直這么以为。
可是這么多年了,向卿就像是一個突然出现在這個世界的人,沒有亲人沒有朋友,更沒有背景。
她能一路顺风顺水,不過就是运气一直好得离谱,拍一部戏就爆一部。
但是运气在资本面前一文不值,要是真的和时槿干起来,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向卿辩解道:“那是因为她们想要害她,我又不会害她!”
“這不重要!总之你不许再主动靠近时槿!”经纪人也火了,给向卿下了最后通牒。
向卿哼了一声别過脸,腿长在她身上,她想找谁就找谁,嘴也长在她脸上,她就要和时槿說话。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向卿脸上流露出愧疚和委屈,不過转瞬即逝。
還算何迎生有人性,时槿這场戏十分简单。
跟她搭戏的向卿演技也好,都是一條過。
只差最后两句台词就可以收工了。
向卿饰演的是时槿在剧裡的姐姐,只是两人小时候一個被大户人家捡回去,一個在街头流浪最后成了女魔头。
按照剧本,這裡向卿为时槿挡下了致命一击,她躺在时槿的怀裡奄奄一息的问她可不可以叫自己一声姐姐。
“你可以叫我一声妈妈嗎?”向卿嘴角的血蹭到时槿的戏服上,两眼期待的看着她。
嗯?时槿有点出戏,原本這裡应该流下一滴泪,也夭折在了半道。
她背错词了吧?导演不喊咔嗎?
“姐姐。”时槿按照剧本裡的台词僵硬的叫了向卿一声。
不是妈妈呀!向卿闭上眼,把眼底的失落和伤心都遮住。
“咔!”
终于叫停了,时槿把向卿扶起来,向卿毫无诚意的解释。
“导演对不起,我嘴瓢了。”
這两天难得有拍得這么顺的戏,何迎生心情大好,挥挥手說。
“沒关系,就刚刚那條我們再来一遍,這次不要再嘴瓢了,一條過就可以休息了。化妆师补妆!”
“累嗎?”袁晓递了一杯水给时槿。
害怕弄花了妆,时槿就抿了一小口,她一边抿瓶盖一边摇头。
這么高强度的集中注意力就算有瞌睡也醒了。
不累就好,袁晓接過时槿的水,真心的夸她。
“表现得不错,接得住向卿的戏。”
当初她真的沒看错人,虽然選擇时槿也有点无奈的因素在裡面。
可是把宝全押她身上完全是她自己的選擇。
“我可是专业的。”时槿冲袁晓抛了個媚眼。
她這嘚瑟的小模样逗笑了周围的人,大家都知道她這句话是开玩笑的,也沒放在心上。
哪有和前辈搭戏的时候夸自己是专业的這种愚蠢的明星。
袁晓嗔笑着打了时槿的手臂一下。
“脸皮真厚。”
站在另一边的向卿一直注意着时槿那边的动静。
看着她在袁晓面前笑得那么真诚,向卿的心酸得冒泡泡。
“别看了。”向卿的经纪人小声的提醒她。
向卿不乐意的收回视线。
第二次一條過,总算可以收工了。
时槿倒還好,她明天的戏排在中午,向卿每天早上還有一场戏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最快也要三点才能躺上床。
想想都觉得辛苦,向卿官方年龄好像是四十八,如果她早点要孩子的话,孩子都跟自己一样大了。
還這么辛苦的在外面工作,這一点时槿不得不說一句佩服。
不過這并不代表她对向卿就沒有防备之意。
为了躲着莫名对自己十分热情的向卿,时槿卸完妆就拉着袁晓离开,像是有鬼在后面追一样。
“這么着急干嘛?”
“我怕遇到向卿。”
“其实也不用這么躲着她。”
嘴上虽然這么說,原本還被时槿拖着走的袁晓已经走到了时槿前面,看起来比时槿還着急。
她们的车离开的时候,向卿正好走出来。
呼!真好,完美错過。
之前时槿去化妆的时候,袁晓出去接电话了,所以她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看时槿因为躲掉向卿松了一口气,袁晓有些担心的问。
“怎么這么怕她,她又对你說什么了嗎?”
說起這個事时槿就觉得头疼。
“倒也沒什么,她就是跟我說让我先回去好好休息。”
“嗯?”袁晓直接黑人问号脸的同款表情,“她……她……”
說了几個她,袁晓也沒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向卿的行为。
人家也是出于好心,只是有点過头了,两人毕竟只是前后辈的关系,而且是第一次合作。
时槿也想不通向卿到底要做什么,她释怀的笑。
“可能我真的太招人喜歡了吧。你不是也义无反顾的選擇了我嗎?一條后路都沒给自己留。”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深想,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好像很多事情都說不過去。
袁晓這种飞蛾扑火式的行为确实說不過去,但是时槿并不怀疑她对自己有不好的企图。
一個在自己死的时候哭到脸都变形的女人怎么会想要害自己呢?
至于理由,等袁晓想告诉自己的时候自然会告诉自己。
袁晓脸上的笑僵住,不自然的别過脸,“我帮你沒有理由,如果非要找出一個理由,那只有一個,因为你是时槿。”
‘因为你是时槿’這几個字让时槿的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两下。
她是第一個对自己說這种话的人。
如果不是之前时槿知道了袁晓曾经怀過孩子,时槿都早怀疑她喜歡自己了。
這個回答让整個车厢的气氛都变得尴尬。
“叮咚~”
微信消息提示音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听声音的方向应该是自己的,时槿从包裡掏出手机,江慕生给她发了好几條消息。
“你睡了嗎?”
“小七哭着要去探班,我答应他了,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們就不去。”
“沒有逼你的意思,小七和我都挺好的,你不要有负担。”
“我們不去了。”
时槿无语的看着连個時間分界点都沒有的聊天记录。
短短两分钟不到,江慕生就从征求她的意见到自言自语的做了决定。
回消息之前,时槿先问了问袁晓。
“小七和江慕生想来探班,可以嗎?”
她自然是想让江栖来的,那天隔了一條马路,时槿都看出了江栖因为自己放了他的鸽子而不高兴。
但是出了事,是袁晓去解决,這事儿還是得先经過袁晓的同意。
果然,听到江栖和江慕生想来探班,袁晓眉头都皱了起来。
北城。
江栖扒着江慕生的腿,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爸爸,妈妈她同意了嗎?”
沒等时槿回消息,妻奴江慕生就自顾自的做了不去打扰时槿的决定。
這会儿看着自己儿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他心虚的只說了一半。
“妈妈她可能還在忙,并沒有回消息。”
“可是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所以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来敲我的房门?”江慕生找到了江栖的错处,试图蒙混過关。
江栖小朋友皱着鼻子哼了一声。
“你不要转移注意力!我就知道你不敢去打扰妈妈,我不放心所以来监督你,而且我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江慕生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第一次觉得儿子太聪明了不好,都不好糊弄。
“叮咚~”
有消息发进来,江慕生赶紧点开了微信,是时槿回消息了。
他开心的笑,随后又变成愁眉苦脸的模样。
“可以来探班,你和江栖不能一起出现,而且一定要万分小心。”
這段時間江慕生的心脏已经锻炼得无比强大了,他倒不是因为时槿回的消息。
而是因为凌晨两点多了,她怎么還沒睡?
“是妈妈嗎?她怎么說?”
“妈妈說可以去探班,你快去ljpanpan睡觉吧,明天你放学了我們就過去。”
“耶!”江栖蹦蹦跳跳的回自己的房间。
這個小祖宗终于去睡觉了,江慕生坐下给时槿发消息。
发送框裡的消息編輯又刪除。
他想关心时槿,又怕显得突兀,也怕她嫌自己烦。
最后只发了一個晚安。
时槿看着江慕生发开的最后两個字,沒有回。
车到了酒店门口,时槿下车的时候說。
“我跟江慕生說了,他有分寸。”
“嗯。”袁晓点了点头沒多說什么。
第二天时槿硬生生熬到向卿的杀青庆祝仪式结束才去片场。
结果還是遇到了她。
她似乎也看出了自己在躲着她,所以沒有上来搭话。
一個后辈這么对前辈,时槿還是娱乐圈头一個,她尴尬的低着头路過向卿。
等她换好衣服再出去的时候,向卿已经离开了。
唯一让时槿分心的人不在了,她一整天状态都很好。
比预计中還早结束拍摄。
因为江栖和江慕生明天要過来,袁晓把团队所有人都支走了。
让她们好好出去玩玩,不玩到星期二不许回来。
“其实也不用放那么久的假,江栖星期天就回去了。”
时槿一边跟袁晓說话,一边帮着袁晓把跑腿送来的日用品和一些小零食小玩具提进来。
這也买太多了,时槿扫了一眼地上的三大包东西,袁晓怎么对江栖真的大方。
也能看看出来,她只是喜歡江栖,并不喜歡江慕生,除了一些日用品是江慕生的,其余都是给江栖买的。
为了以防时槿被认出来還有暴露酒店房门号。
這么多东西,都是袁晓一個一個人从楼下提上来的,把她累得够呛。
她沒有形象的瘫倒在沙发上,气喘吁吁的說。
“我還不是怕她们有人突然回来。”
說得也有道理,时槿坐在袁晓旁边给她按摩。
袁晓换了個姿势享受的眯着眼,时槿之前为了给院长按摩,特别去学過,手法還挺专业的。
“你明天一天都要拍戏,你說我要不要带江栖出去玩,从某些方面来說,他也是我的儿子,我得好好跟他培养培养感情。”
不等时槿回答,袁晓继续自言自语。
“江慕生他来干嘛,我觉得他把江栖送到就可以回去了,然后星期天再来接江栖。”
看得出来袁晓嫌弃江慕生這件事实锤了,时槿觉得好笑,果然全世界的女人都嫌弃自己闺蜜的男朋友。
等等,她怎么下意识把江慕生当做自己男朋友了?
罪過罪過,江慕生的时槿已经死了,她的江慕生也死了。
不论怎么想,他们都是不同的四個人,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最糟糕的是,她好像对這個江慕生有一点心动了。
但是她要怎么跟一個死人比?
這件事都怪江慕生,他似乎完全不觉得她和那個时槿是两個人,每一次对待她都像是两人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一样。
這让时槿常常觉得自己就是一個替身,沒人会喜歡做替身,哪怕是给自己做替身。
时槿的动作停下来,袁晓奇怪的睁开眼看過去,只见时槿一脸愁容。
“时槿,你不会真的爱上江慕生了吧?”
被袁晓說中心事,时槿连否定的话都慢了半拍。
“我……”
“不要试图对我撒谎,我看得出来。”袁晓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时槿,生怕错過时槿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时槿不敢跟袁晓对视,眼神飘忽不定,那些手机乱翻。
不過袁晓并不打算就這么放過她,一直盯着她不放。
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时槿只能找了個拙劣的借口。
“他是我的初恋。”
天呐!袁晓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发生了,当初她知道两人之间有了這么大的孩子,就很害怕时槿在不知不觉中爱上江慕生。
她手舞足蹈,恨不得把自己的思想灌进时槿的脑子裡。
“时槿你清醒一点!這個江慕生本不属于這個世界,你的初恋也不是他!他爱的人也不是你!你要对江栖负责我可以理解,毕竟在医学上他确确实实是你的孩子。”
“那如果我是未来的时槿,我也是穿越過来的,你就不要我了嗎?”
时槿的视线从手机上转移到袁晓的眼睛上质问她。
其实這件事情是個悖论,袁晓对她是友情,和爱情不一样,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
袁晓被时槿问住了,這個問題她从来都沒有想過,如果這個时槿也不是她认识的那個时槿了,她還会不变嗎?
她沒有办法回答這個問題,這太矛盾了,她们好像是同一個人又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這样一想,她突然能理解时槿不由自主爱上江慕生的行为了。
是对這個世界的江慕生的感情寄托,也是因为根本就分不清。
“但是如果你和江慕生在一起很麻烦,而且你分不清是因为你已经很多年沒有见過江慕生了,他曾经和那個时槿朝夕相处,他也分不清嗎?时槿,我不希望你被当做替身,那太委屈了。”
“我知道,我都懂。”时槿挫败的低下头,她预知未来后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拿江栖和江慕生一点办法都沒有,“我在努力控制自己,我不会让自己爱上他的。”
两個人不太愉快的分开,袁晓走后时槿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
好像這样就会显得热闹一点,她是一個很害怕孤单的人。
她有时候還挺羡慕那個时槿的,羡慕她有了一個家,每年有人陪她跨年,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這么多的期盼。
但是也会可怜她,她失去了院长妈妈,也沒能通過自己的手惩罚那些伤害自己的人,最后還在好不容易得到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最后自己的老公儿子跑来找另一個她。
她是一個眼睛裡融不进沙子的人,這一点无论她多少岁都不会改变。
所以她如果看到自己和江慕生還有江栖這么温馨的生活,会不会嫉妒的都要发疯了?
越想脑袋越沉,最后时槿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早上袁晓来找她的时候被她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昨天睡得太晚,时槿被袁晓吵醒,嘤咛了两声转個身又睡着了。
“别睡了,要迟到了,快点起来吃点东西。”袁晓弯腰轻轻拍时槿的脸。
今天她把时槿送去片场還得去接江栖和江慕生,她对這对父子還是放不下心。
迟到?时槿对這两個字实在是太敏感了,一下就坐了起来。
“什么?我迟到了?”
她起得太猝不及防,完全沒有任何预兆,袁晓都来不及躲闪,鼻子都快被时槿的额头给撞断了。
袁晓跌坐在地上眼含泪花的捂住自己的鼻子。
“你這么激动做什么!你把我的鼻子撞断了你给我出钱整嗎?”
“我我我。”半天时槿才反应過来去扶袁晓,蹲下查看她的鼻子。
“怎么样?流鼻血了嗎?你以后不要拿迟到吓唬我了。”
“嗯……”袁晓拿开手,手上沒有血,就是鼻子发红,“你怎么对迟到這两個字這么敏感?你也不像是那行特别敬业的人呀!而且我沒有吓唬你,你真的要迟到了。”
见袁晓的鼻子沒有流鼻血,时槿松了一口气,抓紧時間去洗漱。
關於为什么对迟到這两個字這么敏感,她沒有解释,袁晓也沒放在心上。
袁晓把时槿送去片场就去接江慕生父子。
“啧!江慕生应该给袁晓开份工资才行。”时槿看着袁晓匆匆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
昨天就应该回北城的向卿突然出现在时槿的身后。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时槿被吓了一大跳,猛的回头,向卿的脸都快贴到她的脸了。
她怎么還在這裡?向卿不是昨天就杀青了嗎?
“沒什么,我還有戏,先走了。”时槿随便敷衍了一句,找了個借口就离开了。
沒有经纪人在身边拦着,向卿的眼睛肆无忌惮的在时槿的身上打转。
从头看到脚,像是要把她印在自己的记忆中一样。
這几天戏赶得特别紧,时槿一整天几乎沒有喘气的時間。
一直到吃午饭的時間,时槿才从威亚中解脱出来。
她這個角色各方面都很强,武功也是天下第一,平时都是用飞的,所以只要她出场,肯定就要吊威亚。
袁晓接到江栖和江慕生了吧?她的手机在哪裡来着,后面嗎?
时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去后面找自己的手机。
“你就是江栖嗎?”
拐角处,时槿听见向卿问了這個問題。
她着急的走出去,江栖点了点头。
“对的,阿……奶……”
江栖换了几個称呼,不知道该叫眼前的人什么好。
他了解過這部剧所有的演员,论年龄她都可以做他妈妈的妈妈了。
他想问问這個人有沒有看见他妈妈,袁阿姨被人叫走了,他迷路了。
要叫阿姨還是奶奶呀?
看出江栖的窘迫,向卿半蹲下跟他平视。
“你可以叫我外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