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雷峯塔中走出的另一個法海
那身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顯。
隨之而來的便是擔憂與驚懼。
法海不由自主的去想,小青協助他逃離那道觀,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會不會因爲惡了那道人,便有性命之憂。
這就是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
人在得到了點什麼,並把它放在心裏之後,纔會恐懼突然的失去,變得軟弱和難以平靜。
法海猛地睜開雙目,手裏執起敲打木魚的犍稚,然後有節奏的敲打起來。
“妖孽!從我的腦子裏滾出去!”法海猛然起身,開口即犯了嗔戒。
菩薩寶相莊嚴,就這般看着法海,似有無限悲憫。
法海大口的喘氣,然後誦唸佛經,但有些妖怪他越是不想,就越是刻進了腦子裏。
法力還在被封印的狀態之中,他無法強行以自身的渾厚法力,屏蔽掉那些本不該存在的心思。
掙扎了許久之後,法海噗通一聲又跪倒在菩薩面前,雙手合十:“菩薩!弟子犯了戒律,控制不住凡心,請菩薩指點迷津。”
陽光西斜,一道殘影正好落在一旁的佛塔之上。
法海見了,表情微變,隨後說道:“弟子懂了!妖魔放肆,要入雷峯塔贖罪,弟子觸犯戒律,也要入雷鋒塔···如此倒是公平的很!”
佛塔逐漸變大,塔口的硃紅大門被轟然打開,法海猶豫片刻之後,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金毛吼一直跟在法海的身後,也要跟着進去。
法海轉身,輕撫金毛吼的頭頂:“你就留在外面,好生自在生活吧!”
金毛吼歪了歪頭,發出一聲吼叫聲。
“聽話!”法海又拍了拍金毛吼的頭,然後獨自一人往深處走,很快就徹底沒入了雷鋒塔的陰影之中。
只是這佛塔卻並未合攏門扉,重新變小。
而是綻放出層層的金光。
不多時,在一道金光的承載下,寶相莊嚴、神情更加肅冷的法海,帶着一個與許仙、許宣長的一模一樣的年輕和尚從塔中走了出來。
金毛吼看到法海這麼快就歸來,正興沖沖的往前跑,半途卻剎住腳,狗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用力的抽了抽鼻子,然後衝着從佛塔內走出來的法海齜牙。
“兇性不改,佛性未全,縱是靈獸,也不可縱容!”
這法海說罷,揮手一道佛光籠罩在金毛吼的身上,隨後金毛吼越縮越小,變成了一粒佛珠,被法海捏在手中。
······
保安堂,許仙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出診,用手帕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有些懷戀娘子陪在他身邊,一同行醫的日子。
那時,他覺得辛苦的時候,娘子總會捧上一碗茶,然後爲他揉揉肩膀。
想到娘子,許仙又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再等幾個月,他和娘子共同孕育的小生命,就要降生了。
他就要當爸爸了!
雖然這個身份,被人分走了一半,但他只要想到,有一個小生命,就要甜甜的叫他一聲‘爹’,他就渾身舒爽,和大夏天裏喝了酸梅湯一樣。
叮叮噹噹!
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
許仙擡頭,正瞧見法海跨步走了進來。
許仙心中一驚,手裏暗釦着丘處機給他寫的符咒,隨後警惕說道:“法海和尚!你還要來糾纏不休嗎?”
“之前讓你逃了,是我師父宅心仁厚,放你一馬,你休要不知好歹。”
許仙的話才落定,便瞧見了跟在法海身後的那個有些畏畏縮縮的年輕和尚。
這和尚長的與他···居然是一模一樣。“許宣?他當和尚了?”許仙先是一驚,然後一喜,又緊接着否認。
他自忖對許宣是瞭解的,他便是死,也不會去做和尚,背叛師父,背叛娘子。
“難道,還是我的某個前世?”
“我前世怎麼這麼多啊!”許仙心中叫苦。
娘子被許宣分走一半,他已經夠容忍的了,如果再來一個···那怎麼夠分?
許仙還在發愣,那法海卻已經開口:“許仙!你家娘子是一條修行千年的蛇妖,你可知曉?”
許仙古怪的看着法海,然後用一幅你已經過時了的表情看向法海道:“已經不是了!娘子早先在師父的幫助下,已經褪去了妖身,如今是再純正不過的人。”
法海皺眉:“一日是妖,永世是妖!許仙···你要執迷不悟?”
許仙激活手中的符,嘴裏硬氣道:“就是執迷不悟怎麼了?不管我娘子是人,還是蛇妖,我都敬她、愛她,願意同她共度一生。”
“你一個和尚,懂什麼是愛情嗎?”
法海袈裟一抖,早就籠罩在保安堂附近的陣勢啓動,將那道符光攔截。
“如此冥頑不寧,看來是無法度化了,道鳳···你便暫時還俗幾日,做回那許仙如何?”法海轉頭對身後跟着的年輕和尚問道。
年輕和尚雙手合十,眼神中帶着躲閃和猶豫,望向許仙的目光裏,又夾雜着嚮往和怨毒。
“謹遵師父法旨!”
法海點頭,伸手一指許仙,許仙便變成了一隻趴在櫃檯上的青蛙。
青蛙正是蛇最喜歡的食物之一,法海將許仙變成青蛙,其用心不可謂不狠毒。
而那一直跟在法海身後的年輕和尚,身上的僧袍變成了長衫,頭髮也生長出來,幾與之前被變成青蛙的許仙一模一樣。
“咕咕呱!”許仙看着變成自己模樣的年輕和尚,知道不對,其中肯定有陰謀,賣力往窗外蹦躂,卻被那法號‘道鳳’的年輕和尚一把抓住,用布條纏繞住雙腿,塞進了懷裏。
“道鳳!打聽清楚那兩條蛇妖的下落。”
“隨後,同爲師一道,再次降妖除魔!”法海一臉嚴肅凌然的說道。
道鳳道:“是!師父!”
三天後,一大早,許宣前來換班。
用面巾蒙着臉,戴着斗篷的許宣,敲了敲桌面,對正在算賬的‘許仙’道:“怎麼樣?李老漢的病有沒有治好?他那腿疾有些麻煩,我的醫術不如你,拿不準的。”
許仙聞言有些發愣,卻還是配合的點頭。
“那就好!快些與我換了裝束,回去伺候小白,我讓你跟着望湖樓的大廚新學幾道菜,好做給小白喫,你有沒有學會?”許宣摘下斗篷,扯掉面巾問道。
‘許仙’看着面前這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下意識的抓了抓懷裏的青蛙。
還在!
呱!
呱!
呱!
許仙透過領口的縫隙,看到了許宣,開始賣力的呼喊。
想要提醒許宣危險正在靠近。
“咦!你是準備給小白做田雞喫嗎?”
“那倒是不錯,只是···你怎沒有多準備一些?”
“區區一隻夠得了誰?”許宣聽不懂蛙叫聲,所以自然不知這是許仙在示警。
“這一隻是練手,等學好了,自是要做給娘子喫。”‘許仙’也就是道鳳,開口說了一句,也算是解釋。
“那也太少了···你是真的小氣。”
“不打緊,等我有空,去池塘裏抓一籮筐,以前捕蛇的時候,我也經常抓田雞打牙祭,手法熟練的很!”許宣拍着道鳳的肩膀,嘻嘻哈哈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