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怪异
黄天化取先天葫芦递给真君,疑惑道:“师父這神砂千年才堪堪炼成一炉,几乎费尽紫阳洞所有珍奇,怎么…”
道德真君淡淡道:“若无此人,你等是取不得太微遗宝的,得了便宜還卖乖?”
黄天化垂首不语。
“而且你還分了太微护身至宝龙须扇,只留给他一個破铁片,天数一饮一啄,日后你早晚得還他些东西,這是你欠他的…”
真君把玩着手裡葫芦,语重心长道:“师父我给他一丸神砂算什么,只盼能抵了你這机缘,免得日后天数循环…”
……
刘樵师徒得了一丸神砂,驾着风雾,欢欢喜喜的朝东而去。
“有了這一丸神砂,此行也算有了保障…”
看着常龙手裡的玉瓶,刘樵心下不住感叹道:“道德师伯還是個厚道人啊!”
常龙捧着玉瓶,累的喘吁吁道:“好是好,只是太重了,又不敢放入宝囊…”
這神砂师徒二人都不敢往囊裡放,概因神砂最厉害的不是重,也不是用来砸人的。
神砂中有乾坤迷颠的仙禁,是道德真君以乾坤于芥子微尘的妙法,祭炼而出。
内蕴乾坤之力,与宝囊缩物之力相冲,一但放进去,极有可能把宝囊给撑個粉碎。
所以道德真君专以葫芦盛之。
驾着风雾走了不远,出青峰山约莫千余裡。
见那下方一城池,刘樵便道:“先不急着去,且下去找個地方休整修整,理理囊中物件儿再走。”
常龙颔首点头,驾着雾落郊外一山坳中,收敛凶像,作個和善头陀打扮,随刘樵走出。
前面正是一片村舍,略有炊烟腾起。
常龙扭头笑道:“师父,這村人還算仆实,见我們来了,過来迎哩!”
却是村口站了几個村人,隔的远远的,见来了俩道人,便上前迎道:“二位道者往何处去?”
“我师徒往城裡去,走累了,想借個宝地歇息一会儿。”刘樵稽首一礼。
“這厢不迎外人,快走,快走!”几個村人神色焦躁道。
常龙走上前,从囊裡掏出一吊钱道:“我們不是来抄化的,也不過夜,只是寻個干净厢房,我师父打坐调气,少倾就走,该多少钱,不会少你们的。”
這村人裡四五個青壮,把個锄头,草耙一挥道:“那也不行,要进城,离着几十裡就是青州,時間還早,你两個翻了山走不远就到了。”
“這庄不留外人进,也莫在庄外游荡,否则咱们就抓了你们,拿去报官…”
刘樵抬眼望了几人一眼,笑道:“既然不迎外人,那便不打搅了,我辈道家,天为罗盖地当床榻,那裡不能歇息。”
言罢,招呼常龙就走。
這些村人遮遮掩掩,神色焦躁,肯定有問題,刘樵只是想寻個干净地方,好整理一下上回寒窟探宝的收获,可不想惹麻烦事儿。
這般待客模样,又是深山村落,难說整村青壮忙时种田,闲时兼职土匪,打家劫舍,抢掠行商,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再者說,山高必有怪,岭俊常有精,现下法力堪堪不足一年,還急着去东海,那有闲心去招惹這些麻烦。
只是他师徒二人刚要走,一個络腮银须的老者被搀扶出来,叫道:“二位道者留步…”
“后生不懂礼数,我庄中最是好道,只是最近出了些烦心事,大家心裡郁闷不乐,怠慢了道家,万望恕罪!”见刘樵二人顿住脚步,老者拱手道。
常龙摆手道:“說什么怠慢不怠慢,要是礼敬出家人,還不請我們进去饮茶?”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二位請进,請进…”老者笑着侧身招手道。
刘樵并不言语,只是目光打量着那搀扶老者出来的一個女眷身上。
妇人貌似二八,一身朴素布衣,难掩身姿妖娆,云鬓秀发,肤白细嫩,着实娇俏,正搀扶着那老者。
此时见刘樵目光炯炯,妇人玉颈雪颊腾起一片红霞,似羞含怯的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常龙见师父目不转睛,疑惑望去,却是笑脸渐收,眼睛微凝。
那老者见他们如此,闪身挡住妇人,面路不快的提醒道:“二位先生失礼了…”
“嗯…哈哈,贫道见這夫人玉面,出家人常不闻女色,一时惊异,长者勿。”刘樵转過目光,赔罪道。
那老者闻言面色稍霁,朝村中道:“二位先生請…”
注:道人尊称为先生,和尚尊称为长老。
刘樵想了想,又看了看那几個眼含焦虑,神色落寞的青壮,略微思索,便略一颔首。
那老者姓周,大概是庄裡乡老一流,辈分高,且地多宅广,有田,有地,有青砖瓦房,仆人,丫鬟,显然一個乡中豪强。
這庄裡大概是少有道家人物来,所满庄的妇孺,姑娘,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一個個缩在街头巷尾,或门缝裡面。
看着太公祖爷领着俩穿着怪异的人进庄,都争相来看,如观稀奇一般。
却是這個时候,不如后世道人那么光泛,一般人家,莫說见,就是听都沒听到道士一词。
能认识的,都是见识广博的文人、豪族,才会敬仙好道,知道方外有高人。
不過相比后世,這时候的出家人但凡作道人打扮,不說尽是炼气仙家一流,但也都是有技艺,有本事的风尘异人,常擅捉妖拿怪,镇鬼驱魔。
周太公一路领刘樵回家,一路攀谈,言他有三個儿女,大郎在州衙为仓曹吏,二女远嫁到数百裡外的淄州也是豪贵人家。
正說着,一個瘦瘦高高,穿月白锦袍,约莫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迎上来问道:“爹,這二位是?”
“這二位是路過的世外人,這般打扮,唤做道人,称先生,或道家。”周太公跟那少年科普道。
随即朝刘樵二人介绍道:“小儿不知礼数,见笑了,這是我家三郎,大名唤個清字…”
刘樵含笑点头,叙過礼数后,周太公自带着那娇俏妇人走了,只是纷纷周清领师徒两個去厢房歇息。
周清亲自把师徒二人带到一间收拾干净的客房,有些好奇道:“先生,不知這道家,与我們在家的人,有甚区分?”
刘樵见這少年眼光澄澈,笑道:“在家的,心出身不出;出家的,身出心不出;避世的,身出心也出。”
心出身不出,便是人总有烦恼,遇上困难,第一時間就想躲避,时常晚上幻想,白天又去劳碌。
身出心不出,便是隐世,虽然不染尘俗,但却总想着功名利禄,以隐世出名,再入朝为官。
身心俱出,才是真道人。
周清有些懵懂,摇摇头正要退出去,刘樵叫住他道:“你问我個問題,我也问你個問題如何?”
“额,先生尽管說…”周清正对這世外之人好奇,只是不知用什么话题攀谈,闻言忙回道。
“我见這庄中人,都神色焦躁,莫非有什么妖鬼作怪么?”
周清摇摇头道:“沒听說有妖精,只是日前庄外常有外乡人,或客商,或转乡的小贩来卖些东西,然庄裡却走失了许多小孩儿。
我爹怀疑是外来的人给拐走了,所以令几個后生天天在庄口守着,不准外人进来。”
又提醒道:“对了,入了夜,二位先生就莫往外逛,爹派了庄客日夜轮班值守,恐把二位当拐孩子的抓了,到时不好說清楚。”
待周清走了,常龙才从榻上跳起,走過来道:“师父,那妇人貌似不是個凡类,但又毫无异样,只是身上腥风,瞒不過我!”
“哦?或许是那妇人来月事了,這你也能闻到?”刘樵笑道。
常龙“……”
刘樵笑了笑,便自掏出癫仙的破碗,竹竿,還有那個匣中铁片,也不理常龙,自顾自的研究起来。
但却有些心不在焉。
刘樵善相面,常龙会闻风嗅气,观那妇人,从神色,面貌来看,着实不像村姑。
但又沒有丝毫妖气,邪气,且眼光清澈,還娇羞的望了刘樵一眼,着实有些奇怪。
常龙见师父不說话,便无趣的走到一边,也掏出乎乜子的禅杖,把玩起来。
师父都不管,他操什么闲心,再者說,還着急出海寻仇,那有時間管這些凡人勾心斗角的破烂事儿。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