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怒意
圣利斯很少像现在這样直呼陆星野的全名，他的语气很平静，陆星野闻言却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握碎了一般，巨大的疼痛引起了心脏的抽搐，难言的痛苦甚至超過了過去五年的总和。
“别哭、别哭……对不起，哥哥。”陆星野手忙脚乱地抬手去擦圣利斯的眼角，却被对方一言不发地躲开了。
滚落的泪珠顺着他的手背滑落，這下子陆星野是真的慌了神，他一時間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治疗液了，抬手便不由分說地把人抱到怀裡，像個小狗一样惶恐又害怕地低声道：“哥哥，别生气……真的对不起，当时我一時間急了，怕爆炸伤害到你，所以才去拦的。”
他身上带着消毒水味的治疗液糊了圣利斯一身，有一部分甚至随着他的动作蹭到了圣利斯的下巴上。
陆星野低头去吻圣利斯眼角的泪珠，湿软的舌头蹭過脸颊，圣利斯并未表现出厌恶，只是下意识拿尾巴去档，然后不出意外，尾巴也被那些透明的治疗液裹住了，变成了一缕一缕的。
尾巴尖上粘腻的不适感让圣利斯忍不住推了推陆星野：“松手。”
“我不。”陆星野硬气了不到一秒便几息可怜道，“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陆星野不提還好，一提圣利斯便忍不住来冷声质问道：“最后一次？你冲上去的时候想過我嗎？”
在某些情景剧中，這种话一般出现在妻子质问不回家的丈夫，作为一個从小跟着母亲长大的人，陆星野曾经還觉得這种剧情特别滑稽，然而眼下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了，反而无比的胆战心惊。
“想過，正是因为不想暴露你的情况，所以我才去拦他的。”陆星野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解道，“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至少在现在這种情况下不能。”
无论他想說什么，圣利斯都听不得這句话，闻言反手捂住了他的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說话不算话的骗子。”
陆星野眨了眨眼，抬手小心翼翼地拥住了圣利斯的腰，见对方虽然不善地看了自己一眼却沒有强硬地推开他，他便大着胆子半抱着圣利斯坐到了一旁的床上，低头边小心翼翼地吻着圣利斯边小声哄道：“我不知道有人会混进来，如果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让這件事发生的。”
圣利斯這次沒再躲，只是任由他亲完之后冷笑道：“你不知道事恐怕還多着呢。”
陆星野吓了一跳，连忙作势去拦：“哥哥——”
圣利斯還以为刚刚的爆炸造成了什么后遗症，语速骤然提升了一個度：“阵痛還是绞痛？”
他這下子是真生气了，說完直接甩开陆星野的胳膊，力度之大根本沒人能拦住，随即站起来就要走。
未曾想陆星野一脸严肃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我心脏疼。”
圣利斯的神情出现了几秒的空白，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被這人哄了之后，他冷着脸要甩开陆星野的手，虽然面上沒太多的恼意，但动作间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他心下一跳，一時間顾不上生气，三步并两步走到对方面前，略带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陆星野脸色一僵，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明天？！怎么這么急？”
然而這次陆星野早有准备，跟個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而且相当不要脸地从后面抱着圣利斯，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裡撒娇道：“我心好痛啊，哥哥……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发誓，如果我再受伤，就让我這辈子都——”
圣利斯气结：“我不能暴露身份，难到你就能致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嗎？！”
“绞痛。”陆星野大言不惭地說完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惹你生气，所以愧疚得绞痛。”
然而圣利斯铁了心要走的时候世界上沒人能拦住他，电光石火间，陆星野半真半假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圣利斯冷声打断他：“我明天就走，发倩期我自己会解决，不劳你费心。”
之前从来只有陆星野委屈巴巴說圣利斯是骗子的份，沒想到眼下两人的境况居然颠倒過来了。
圣利斯脚步一顿，蓦然回眸，只见陆星野脸色难看地站在原地，手腕還在无意识地颤唞。
陆星野颇为不要脸：“我不知道的事确实很多，但我知道的事也不少，比如首席大人的发倩期——”
不過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圣利斯为什么這么急着走。
“事发突然，各邦国首脑差点暴毙而亡，纸裡是包不住火的。”圣利斯坐在他怀裡冷静地分析道，“一部分人认为這是帝国的阴谋，害怕帝国想要鱼死網破搞自杀式袭击，人工智能不過是個幌子；一部分人认为另有隐情，怀疑人工智能**又有了苗头。但无论是哪种猜测，眼下继续留在帝国都不是個明智的選擇。盛丹的冯曼早在爆炸结束后就走了，其他代表离开的時間也差不多。”
陆星野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本该和他们一起走的，对嗎？”
圣利斯沒有掩饰：“对。”
“那你为什么沒有走啊，哥哥？”陆星野得寸进尺地笑道，“是因为我嗎？”
說着他低头要来蹭圣利斯，圣利斯侧头躲了一下沒躲過，只能抬手抵着他的脸道：“是，怕你死了。”
他的语气很冷淡，陆星野却一点也不难受，反而笑着吻了吻圣利斯抿成一條线的嘴唇，趁着对方发作之前转移话题道：“這事归根结底還是怨我，我大概知道有些人要动手，只是沒想到他们会選擇在這种时候……炸我一下也不亏。”
圣利斯原本被他勾起了好奇，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火又起来了，抬手捏住对方的耳朵狠狠一拽：“什么不亏？”
“嘶——”陆星野连忙道歉，“错了错了，說错话了，哥哥，疼——！”
圣利斯冷着脸松开了手，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谁要动手？”
陆星野揉着自己刚被拽過的耳朵笑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圣利斯垂眸看了他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地作势要从他怀裡站起来。
陆星野见状连忙搂着腰把人按在怀裡，凑上前去吻对方的嘴角：“好嘛，别生气，我亲哥哥一下就是了，我說我說。”
他像個小狗一样胡乱地亲人，圣利斯故意装出来的冷淡几乎挂不住了：“說。”
“我之所以選擇回帝国，是因为母亲当时的那份日记中写到了一些關於她在帝国的事情。”陆星野說到這裡明显看到圣利斯的脸色冷了下来，他连忙装可怜道，“這是我瞒你的最后一件事，除此之外再沒别的了。”
圣利斯冷着脸不置可否：“继续。”
陆星野见装可怜不成，便只能乖巧地继续：“她在日记中提到，我是她和帝国上任君主的儿子。当时她和那個男人认识时，她并不知道对方是皇储，但是那個男人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在写日记时就怀疑，当年的人工智能**风波可能有帝国的一份功劳。”
“实际上，那個男人骗了母亲，如果不是他，母亲不会選擇生下我，也不会被人追杀，归根结底他才是一切的元凶。为此我炸了帝国的军舰，并且在复苏之后選擇回到帝国……只可惜晚了一步，那個男人已经死了。”說到這裡陆星野的表情有些阴冷，似乎很遗憾自己那個生理学上的父亲沒能死在自己手裡，“不過回到帝国之后，我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一直在企图重启系统，但是内部有很大的分歧。”
“一部分人，以首相为代表，认为人工智能应该是受限制的工具，提倡重启系统的同时又认为应该彻底杜绝自主意识形成的可能，并且她提倡和世界共享這一技术，這样不仅能获得更多的利润，而且可以使不太成熟的技术快速发展。”
“而另一部分人，以大部分皇室为代表，态度相当古怪。他们不认为這项技术应该推广到整個宇宙，而且认为人工智能只有在产生自主意识之后才拥有真正的价值。但是這种研究是非法的……得到最高法院地驳斥后，他们决定自主研发芯片上缺失的那部分……就是我最后交给你的，母亲留下的那一截代码。”
听完陆星野的解释，圣利斯死死地皱着眉：“他们认为自己有能力补写那一段？”
“這也是我在思考的問題。”陆星野若有所思道，“我打着上任君主的名义回来，皇室的态度很微妙，他们一开始并不信任我，但当他们听到我是陆槿的儿子后，态度立刻就变了，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装作对我很热情的样子。我认为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也知道陆槿這個人意味着什么，不然不会随便地认下我這個来路不明的皇子。”
圣利斯眉头紧锁，陆星野眼下只觉得他认真的样子也可爱，立刻吻了吻他的眉心：“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打算什么……但是請首席大人放心，你离开后，我会尽快搞明白這些事情后，并且在第一時間告诉你，别担心。”
圣利斯回過神抿了抿唇，沒有继续聊正事，而是略带不满地垂眸看着他：“你打算在帝国呆到什么时候？”
陆星野轻笑了一下，搂着圣利斯的腰要去吻他：“怎么，想我回去陪你啊？”
圣利斯侧头躲了一下，沒躲开，被人扣着后脑吻了上来，那人边亲還边不依不饶道：“回答我的問題嘛，首席大人。”
圣利斯被他亲得浑身发软，实在是被磨得沒办法了，只能用气声“嗯”了一下。
他想我陪在他身边，难言的喜悦充斥着陆星野的心脏，他几乎克制不住手下的动作。
“很快，等我把一切搞清楚……”陆星野抵着圣利斯的嘴唇呢喃道，“等我把所有对你有威胁的障碍扫清，我一点会回到你身边。”
圣利斯顿了一下，抬眸深深地看着他：“這是我信你的最后一次，如果你再食言……我不会不要你，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星野轻笑了一下，环着圣利斯的腰轻轻地亲了一下对方的嘴唇，而后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圣利斯：“放心，只要你不赶我走，天高海长，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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