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當年 “不會讓人動你。”(主劇情)……
陸雲清吹了吹勺中湯藥,嘆了口氣:“真的要告訴他們嗎?”
靠在牀邊的人常年受病痛折磨,身形乾瘦,面容憔悴至極,可不難看出,清瘦五官下的天生出挑的輪廓,是天潢貴胄之相。
陸雲清將勺中藥湊到他嘴邊,李覓卻是直接接過她手裏的碗,忍着苦味一飲而盡。但這藥像是不太管用,堪堪喝完他便重重地咳嗽出聲,皺起的眉心讓他病容更甚,像是冬枝上掛着的最後一片枯葉,搖搖欲墜,隨時都會飄零。
陸雲清一驚,傾身去拍他的後背。
李覓大口喘着氣,拉下了她的手攥在手心,氣若游絲:“雲兒,是我拖累你了。”
陸雲清語氣硬了點:“你再胡說!”
“當年,我娶你做太子妃的時候,明明是想讓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李覓虛弱地擡手,蹭蹭她的眼下,“可我沒保護好你,也沒保護好析鈺,還讓你天天這麼辛苦……咳咳……咳……”
“好了,少說兩句,”陸雲清眼眶倏地紅了,責備道,“我什麼說過辛苦了,都是你自作多情。”
李覓咳了好一陣,才緩了一口氣,“我知道析鈺的脾氣,燕吾的事能讓他記掛這麼多年,若是不告訴他,他一定會繼續查下去的。”
“可你我都知道,這事……不該查。”
陸雲清欲言又止之時,門被敲響。
陸雲清的貼身侍女站在門口,得了陸雲清的眼色,將陸析鈺和姜玖琢放進來。而後,碎步退出屋中。
見他們走進,李覓坐得直了些,雖然他本就坐得很爲板正了。陸雲清爲他披上一件外衣,他就着披風撫過她的手,讓她安心。
進門時,姜玖琢心中不安早已被陸析鈺來時那句話抹平大半。望着屋裏兩人的動作,她不禁多看了兩眼。
這是姜玖琢第二次見到李覓,那雙如潭水般平靜的眼眸仍是因常年的病痛折磨而微微耷拉着。可他的眼中卻沒有一絲戾氣,只有滿目的柔和。
她想,若安親王身體康健,定是君子如玉。
可這樣的人,又是在何種情況下,會連李宣的登基大典都沒有回來掖都。
出神時,李覓輕咳兩聲,讓兩人進來坐。
剛坐下,李覓便道:“玖琢的事我聽說了。”
饒是有了心裏準備,姜玖琢還是心裏一緊。
不想李覓很快又道:“今日我喚你們過來,是爲了此事,卻也不是爲了此事。”
短短几句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第1頁/共5頁話,李覓便再度咳喘起來,那張慘白的臉毫無血色,像是隻有半條命吊着的人。
“父親!”陸析鈺起身。
本還在混亂中的姜玖琢亦擔憂地站起。
李覓擡手向下,讓兩人都坐下。
屋裏只剩他氣喘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李覓順過這口氣,看向陸析鈺:“我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暗中查探當年燕雲軍謀反的真相。”
“燕雲軍沒有謀反。”陸析鈺道。
“所以年初接到聖上旨意時,我本不打算回來,”李覓並不打算較真燕雲軍到底是否打算謀反,只繼續說,“但我知道,即便我有千百種方法攔你,你最終總能查到的。”
陸析鈺未置可否。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父親雖然病重,但並非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這次他在小佛城查到的成果,聖上只知梁元逆黨的那一半,他的父親恐怕已經知曉了燕吾的那一半。
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下一刻,李覓語氣決絕:“現下你都查清了,我要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姜玖琢驚詫地擡頭,口微微張着。
無人說話,陸析鈺沒有應答,就像沒有聽見般一言不發。
寂靜地可怕。
李覓卻早已猜到,閉上又睜開的眼似是疲累無比,擡手指了指桌上折起的信紙。
壓抑的氣氛中,陸析鈺展開那張信紙。
從姜玖琢的角度看不清信紙上寫了什麼,她只能看見,陸析鈺的眼神像啐了冰,信的邊緣慢慢被他揉皺,而後,嗤笑着把信丟回了桌上。
也就是這時,姜玖琢才得以看到那封信。
與其說是信,倒不如說更像是密報。
上面說張泰和才娘被移交刑部後,朝中有人爲當年燕吾和燕雲軍平反,指認是梁元逆黨給燕雲軍扣下了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後來,曾經的三皇子康平王李韻被聖上急令召回,拿出了當年燕雲軍造反的種種證據,最後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遞摺子的是科考五次今年才中榜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那麼衝動?咳咳……”
李覓捂住嘴咳嗽了好一會兒,“只是被隨手拉來的出頭鳥罷了。玖琢的事也好,這次的事也好,背後的人是在試探你,是在給你下馬威,也是在警告你。”
“即便你們知道了真相又怎樣?燕吾永遠不可能沉冤昭雪,這個真相只是給你們的真相,永遠都不會是天下人的真相。他們是把燕吾的罪全推給了梁元人,剩下的,一個都不會承認。先皇不會,聖上不會,當年親手剿滅燕雲軍的康平王更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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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如同驚雷炸響在耳邊,姜玖琢不知道陸析鈺是什麼心情,可她想,連她都氣得發抖——
他該是,多麼痛苦。
太久沒有說過這麼長的話,李覓的胸腔劇烈起伏着。
他喘了一大口氣,良久後,說道,“定之,玖琢,燕雲軍有沒有造反的真相,皇家人不會在意,你們明白嗎?”
姜玖琢怔愣地擡眼,所有的氣憤在話落的那刻化爲濃濃的無力,像毒藥一樣麻痹了五臟六腑。
她沒有想到,李覓會說出這種話。
她紅着眼看向陸析鈺,可他卻只是淡淡問:“父親您呢?您也不在意嗎?”
一直未發一言的陸雲清蹙眉,突然站起:“定之,不可以這樣說話。”
“峪谷關之變時,父親您身體還沒有那麼差,我離開永麗城之前,看到母親陪您親自出了城,你們晝夜不停地趕路,馬都跑死了三匹,不就是爲了回掖都說服先皇的嗎?”陸析鈺直視李覓,握着扇柄的手緩緩收緊,“您的病會變成現在這麼嚴重,也是因爲那次元氣大傷,再也沒能調理好。”
長久以來困惑着姜玖琢的疑問在這場對峙中,沒頭沒尾地解開了。
她不止一次想過,陸析鈺到底是世子,怎麼會在峪谷關那麼多天沒人來救。
“我……不明白。”
頓時,屋內所有人都看向打破沉默的姜玖琢。
算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李覓和陸雲清面前開口說話,她本就不習慣成爲衆人視線的焦點,現下突然插話引來目光,更是坐立難安。
頂着讓人頭皮發麻的壓力,她抿抿脣,聲音很澀:“就是這樣,他才最聽不得父親您這麼說。”
就算沒能說服先皇,可至少當時,有人能站在他那裏。
心裏話被人說出,陸析鈺用力到泛白的指尖猛地一鬆,沒有溫度的眼裏找回些許理智般,映出她模糊的影子。
陸雲清深深嘆了口氣,按住了李覓的手,不忍他再耗費精力多說話。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陸雲清回過頭,替李覓開口:“我與你們的父親不是沒能說服先皇,而是根本沒能見到先皇。我們到時,先皇突發惡疾,只見到了端着藥從先皇寢殿出來的當今聖上。”
姜玖琢始終沒聽明白是什麼意思。
直到李覓忽地猛咳起來,打斷了陸雲清。
陸雲清急急地遞上帕子。
“可後來父皇駕崩時,我纔得到消息——”李覓接過帕子捂住嘴,強止住咳,“父皇的死因是長期餘毒積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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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知——咳……膽敢弒君的人,不會把任何人的命放在眼裏!”
隨着最後一句話落,一口鮮血暈開在雪白的帕子上。
八月初一,窗子微亮。
自那之後幾天,親王府便因爲李覓忽然加重的病忙亂了起來。但衆人都知安親王的病反反覆覆,時好時壞,亦無人把這樁事和那天不知是何的談話聯繫起來。
除此之外,府中一片祥和,除了小七前天夜裏回來太晚被罵了一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無端平靜卻讓姜玖琢心神不寧,這會兒天才亮就醒了過來。
翻了個身,見陸析鈺已經坐起在牀邊。
聽到身後動靜,陸析鈺回頭:“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姜玖琢揉了揉眼睛:“你今天要去上朝了?”
其實昨日他便說了聖上給他的假結束了,而今日又是定好上朝的日子,可醒來還是想確定一遍。
陸析鈺不厭其煩地應了聲,替她把壓着的頭髮理順,才站起來穿衣。
他生得清瘦,晨起黑髮散在肩後,紫色官袍穿上身後平添幾分妖豔和疏離。姜玖琢看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喚了他一聲。
陸析鈺很快回頭。
“你覺得是聖上給先皇下的毒嗎?”
“若是的話,倒是應了一報還一報的說法。”他繫好腰間繫帶,緩緩道。
說話時,姜玖琢已慢吞吞坐了起來,陸析鈺目光淡淡劃過她的臉,彎腰吻上她的脣。起牀時帶着的懶倦煙消雲散,她漲紅了臉推他。
陸析鈺吻得盡了興,戀戀不捨地咬了咬她的脣,才退開。
“我……我還沒洗漱!”
“我不嫌棄。”
“……”
“好了,”他指腹在她酒窩處蹭了蹭,“別想太多,不會讓人動你。”
“那會有人動你嗎?”感受着摩靡,她脫口而出。
陸析鈺微怔,隨即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放心,燕吾的事,我都有數的。”
說罷,他直起身。
不知爲何,姜玖琢今日感覺很不好,此刻聽着他的話反而心慌意亂更甚,下意識抓住了的衣襬。
對上他玩味的眼神,她有些窘迫,遂又強裝鎮定:“你要走了嗎?”
陸析鈺挑挑眉:“就這麼捨不得?”
姜玖琢忍着罵他自作多情的心,喃喃道:“你要走的話,幫我把門關嚴,我還想再睡會兒。”
沒想到是這個回答,陸析鈺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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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剛走出兩步,“陸析鈺。”
身前的人笑出聲,肩微微顫抖着回身:“阿琢,你最近話好像變多了。”
姜玖琢張張口沒發出聲,半晌,道,“你開始嫌我囉嗦了。”
“……”
“你這樣,很不好。”
這點小脾氣全被陸析鈺當成了撒嬌,他被嗆得還挺開心,不氣不惱:“所以我們阿琢剛剛叫我是還有什麼吩咐?”
姜玖琢從牀上爬起來,替他腰上掛了個香包:“生辰快樂。”
陸析鈺稍頓,顯然是自己都忘了。
香包掛在官袍上並不太配,她後退一步上下端詳,再次猶疑地伸出手:“算了,戴着這個上朝好像有點太顯眼了。”
陸析鈺先一步按下她的手,勾着眼尾:“顯眼,那不就正好合了你心意?”
“……”
看着那個仿若在宣誓主權的香包,她捏了捏自己發燙的耳垂。本來沒那心思,不過他那麼惹眼,趁此機會再昭告天下一次倒也挺好。
姜玖琢:“陸析鈺,還有最後一件事。”
他懶懶地掀眼,那樣子就好像千百件事都能聽她說。
她眼眸清澈:“你今年的生辰願望,能不能留給我許?”
陸析鈺覺得好笑:“還有這種說法?”可說完他又很快接了句,“想許什麼願?”
“我想要——”她望向他眼底,“你平平安安地回來,然後我們一起過生辰。”
“好。”
他一口應下。
溫柔笑意卻在轉身時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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