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地龙栖
“好看...”
李卯看着梨子,突然发觉不对劲,猛地收回视线,正襟危坐,眸子低垂看向桌面,惊出来一脖子冷汗。
师清璇抿了口茶,淡淡压声警告道:“圣姑不像为师,对你无礼举动或是什么腌臜念头念在十几年的师徒情谊上不动手。”
“你也别打着什么借口蹬鼻子上脸拉個手搂個腰吃人豆腐,圣姑沒近過男子肯定敏感的很,到时候一剑给你阉了或是捅穿为师不会說半句不是,你自己想清楚。”
這逆徒這套得寸进尺耍的炉火纯青,她势必要将這话挑明了說。
李卯心裡叹口气,嘴上其实想說一声委屈。
明明是這白毛尼姑把他反摁着狂亲
怎么就成他图谋不轨了?
而且她哪裡像什么圣尼,上来就无师自通法式湿吻了?
但是這话說出来终究三方多半都要翻脸,明智之下自然不会說出来。
沙沙翻书声不绝于耳,响彻小庙。
约莫一盏茶時間后,寇玉门终是拿着一泛黄手札返回桌前。
将一幅带有图画的记录摊在桌案上,供两人探看。
上面画着一长條崎岖状,黄皮白心的树根似的东西。
下面写有注释,此物名为地龙栖。
寇玉门皱眉道:
“不晓得剑主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破功。”
“我們师祖所写,《鸿鹄江湖志》上记载了五百年前的一位不世剑客,上面就发生過剑主這般症状,不晓得原因是否同出一致。”
“其修的是无情剑道,当年堪称天下无敌手。”
李卯同师清璇聚精会神地听着。
特别是师清璇,再听见‘无情道’‘剑客’字眼之后明显更贯注了些。
“只不過那位剑客后面同一位自己好友的女儿邂逅,就此展开一段不伦之恋...”
“不伦之恋”
师清璇同李卯不约而同心头一跳。
师清璇甚至還朝远离李卯的方向动了动,仿佛這般說的就不是她這般。
“据口口相传,那位姑娘先是以师徒的名义接近那剑客,然后假装借晚上天黑害怕,将剑客哄骗上床,促进感情。”
“起初那位无情剑客对那好友的女儿无动于衷,甚至還对其恶语相向,但最后到底還是逃不過温柔乡。”
“然后一点一点被击溃构建的心墙,那位剑客对好友的女儿动了情,但是却不肯承认....”
“直到最后破了无情道,满口吐血,一身功力大破才看清了自己的心。”
李卯脸色怪异,微微侧目看向师父。
這怎么
感觉指名道姓呢
“我沒吐血!”
师清璇突然挺直腰杆,脖颈通红轻拍在桌案之上。
“嗯?”寇玉门愣了愣,有些不明就裡。
师清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许是察觉道自己有点沒饵也咬钩,沉下心解释道:“我是咳過血,不是吐血,而且我的经脉无损,只怕跟贵庵祖师所记载的例子截然不同。”
寇玉门疑惑道:“是這样?”
师清璇严肃点头:“是這样。”
寇玉门看看师清璇,再看看一边一本正经附和的李卯,百思不得其解低头继续向后看。
虽然总觉着有点怪怪的,但不晓得怪在哪裡。
“后面又說,那位剑客在破功之后经脉大伤,后来经一位隐修圣手指出,地龙栖。”寇玉门一指上面的木根图画。
“可佐以庞大精纯真气修复经脉,若是少有之至阴或至阳真气,甚至可以一窍贯通,引气而入从而引发其本身真气活源。”
“只不過《江湖鸿鹄志》所說,那位剑客到最后沒有寻得稀世的至阴或至阳真气,于是便仅仅保下来了经脉,最后许是同那位好友女儿去了某地隐居,不顾世俗颐养天年。”
师清璇眼神微动,不咸不淡道了句:“他倒是過的洒脱。”
“嗯,這事說来跟剑主你也有些缘分,他们隐居的地方就是昆仑山,不晓得你们师门有沒有听過這对男女。”
李卯瞪大了眼睛,咋咋呼呼:“這么巧?”
师清璇心头又是一跳,板着脸含糊道:“完全沒听過,這种日志本就是口口相传,有什么谬误也很正常。”
“剑主說的是。”慈宫圣姑深以为然,不由得想起此前看過的一個故事,說:
三百年前的大宴王朝,太子是女扮男装,還跟当时独揽大权,专横独断的太后争抢一個男子,最后一個女帝一個太后反目成仇就罢了,后面倒反天罡全都进了那男子的后宫。
据說還被一块叠了高高。
礼乐崩坏!
简直是无稽之谈。
寇玉门晃首回神,投向脸色微妙不定的师清璇:“不知剑主可有收获?”
不等师清璇死要面子說与自己无关,李卯便已经凑到了手札旁边,细细蹙眉记忆那地龙栖的模样。
“敢问圣姑,這东西哪裡能找到?”李卯抬眸问去。
寇玉门翻开后一页,发现上面并沒有什么补充說明,唯有“稀世之宝”四個小字落印。
寇玉门抬头稍显遗憾:“并无详尽记载。”
“毕竟是百来年前的东西。”
寇玉门又回想到原先李卯展露出来的雄厚财力,善意提醒道:“不過施主倒是可以广发悬赏令,或者求助官府以及富商,又或者是以剑主在江湖上的地位号召之类。”
李卯却脸色稍显凝重,不置可否点点头,将那装满佛具的包裹拆开递予白毛圣姑:“多谢圣姑,這些是路上顺手买的些东西,還望圣姑收下。”
寇玉门见李卯說的诚恳,也不好拒绝,点头收下放到一边就不再多管。
反倒是一直看着李卯的脸打量不停,眼中纠结之意几乎凝实成型。
那白色睫毛一颤一颤,仿若寒冬腊月裡树上挂的清霜,晶莹剔透,辉映瞳仁。
冬儿怎么办?
她若是真的要解毒,岂不是成了個监守自盗,表裡不一的坏师父?
嘴上說着要拆散人家,结果背地裡给人情郎按在地上强吻,還捧着喂,现今還要捷足先登
那头李卯正搀扶师清璇走到门边准备离去,到了跟前将要推门而出,就听见白毛圣姑淡淡呼喊一声:“施主,你上次說的佛理很有深意,日后還望施主多多上白云庵来,同老衲手谈论佛法。”
寇玉门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
李卯转身回以一礼,而后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你同圣姑說了什么佛理?”
“沒什么,就是跟她說做人嗎,不要那么死板,该吃吃该喝喝,顺应阴阳大道,不要将男女之事看的那般下流,不要把自己逼太紧,该松還是得松一松。”
小庙内,寇玉门听见李卯那渐行渐远的声响喟然一叹。
再多相处相处,若是他有什么让她心生嫌隙的地方,她也好沒有心理负担,毫不犹豫打消解毒的念头。
邦邦邦——
木鱼再度响彻小庙。
寇玉门依旧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圣尼模样,不過同寻常稍有不同,纠结的眉宇倒是像說无瑕心境依然有了裂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