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又是安东尼奥
石春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从村裡到镇上,从镇上到市裡,又从市裡到了省城。
還能坐着大卡车,吃着炸油條,听着收音机。
从民城到郑州的路,又要比石家湾到民城的风景更好,石春花一路上都处于兴奋的状态。
刘琴琴昨日和石敬期說话到后半夜,早上又起得早,起初還能和石春花說說话,一坐车,晃晃悠悠,不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靠在车厢上眯起了眼睛。
待到进了郑州,才被石春花拍醒。
确切的說,是被小丫头撞醒的。
如果不是坐在前面司机厢裡,石春花怕是要跳起来。
石春花的高兴,感染了刘琴琴和几位运输队的队员,等到了门市部,大家的情绪都是高昂的。
史磊回民城厂裡之后,带走了两個人,留了四個人在门市部。
看到运输队来了,便围上来帮着搬冰箱。
小莉是知道昨日刘琴琴回民城的原由的,见到车上下来一位小姑娘,便问道:“這是春花吧?”
刘琴琴忙对石春花道:“春花,這是你小莉姐。”
“走走,带你见见其他的姐姐。”
石春花被小莉拉走了。
刘琴琴便上楼换衣裳,刚下楼,见竟是莫文军夹着個皮包過来了。
莫文军沒有带纸笔,沒有拿话筒,连祈坤都沒有跟着,不像是来采访的。
“莫大记者,今日是要准备来采访我們哪個啊?”刘琴琴打趣问道。
在過去将近一年的時間裡,莫文军几乎把小莉几個采访了一遍,大家都過了一把“冷蝶”女神的瘾。
“這丫头,你沒看我连祈大摄影师都沒带嗎?過来不是为采访的,是找你有些事儿。”莫文军答道。
“祈坤哥干什么去了?他来了還能给我們门市部招揽点生意。”
祈坤的辫子留的已经過了肩膀,還蓄了半长的胡子,平常爱穿一件皮夹克,扛着照相机。
每次出现在冷蝶门口,对着门市部拍几下,摆几個造型,都能引起一群人围观,以为来了位艺术家。
“他和那一帮子拍照的一起去青海了,說要拍秋景。”莫文军說道。
“那你怎么沒跟着去?”刘琴琴问道。
“我有事儿。”莫文军凑到刘琴琴的面前,问道:“刘店长,你们這二楼都用完了?沒用完租给我两间呗。”
刘琴琴手裡正记着账,听他這样一說,问道:“你租房子干嘛?”
莫文军正张口要說,又有一波客人进店裡,小莉几個忙不過来,刘琴琴忙给莫文军打了個手势,去招待客人了。
莫文军便在旁边等着,待闲下来了,才又凑近了刘琴琴,将自己要租房子的来龙去脉說了。
原来今年夏天的时候,莫文军终于追的彭心悦松了口。
不過彭心悦虽然松了口,但是却有些瞧不上他半死不活的杂志社和不正经记者的身份。
又恰逢祈坤对摄影越来越痴迷,不想再拍那些千篇一律的美人照,想拍点有深度的,杂志社不同意。
俩人一商量,干脆双双辞了职,准备下海。
两人商量着還是得干回老本行,干杂志。
但是祈坤是個万事不爱操心的,拎着照相机就跑去了青海,如今已经消失快一個月了。
留下莫文军操心筹建杂志社的事儿。
莫文军虽然有激情,但是囊中羞涩,他和祈坤都是挣一個花俩的主,這些年来,沒攒下多少钱。
到处看房子,房子合适的租金太高,租金便宜的房子不合适。
实在沒法儿了,莫文军将主意打到了冷蝶门市部這裡。
刘琴琴听完,看莫文军的眼神像是看一個神经病,问道:“你不知道我們這是国营的门市部?”
莫文军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觉得我能做主把房子租给你?”刘琴琴继续问道。
莫文军嘿嘿的笑:“這也是创收嘛,你们房子闲着也是闲着。”
“我們可沒有空闲的房子,我們都住了。”刘琴琴道。
他们现在有十来個人,二楼确实都住的差不多了,就剩两间空着,也被几個小姑娘堆了杂物。
刘琴琴想了一下,给莫文军出主意:“要不问问韩建设?他们建筑队的,也和房子沾点边啊。”
莫文军一拍手:“我怎么沒想起這小子来,我找他去。”
說完,又夹着皮包走了。
刘琴琴想逗逗石春花,叫了石春花到跟前来,指着莫文军的背影,道:“你看這是個编杂志的,像不像乡下土老板?”
乡下土老板石春花沒有见過,编杂志的石春花更沒有见過,闻言摇了摇头,问道:“那他是不是有好多书啊?”
刘琴琴点着石春花的额头:“真是個小书虫。”
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小說选刊》递過去,說道:“找個地方看去吧,一会儿叫你吃饭。”
石春花拿了书就往门市部外边走,刘琴琴看了看天,喊道:“要下雨了,别去外边看,去楼上看。”
石春花高兴的上了楼。
她实现了她现阶段的理想,进城,有书看,有饭吃。
在秋雨绵绵中,民城冷碟冰箱厂等来了新机器。
小黑一下车就解释:“這些天正赶上秋雨,船晚了些时候,我們在路上也不敢开快了。”
石敬期手中举着伞,要给小黑撑,小黑却是往外推,道:“還有個宝贝呢,给他撑。”
石敬期的眼睛亮了,问道:“来的還是安东尼奥?”
“可不是嗎?”小黑边說,边去掀卡车后边的篷布。
特意留出来的缝隙裡,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盖着小黑他们跑夜路的时候经常穿的军大衣,睡得正香。
正是安东尼奥。
刘国栋跳上卡车,拍了拍安东尼奥的肩膀。
被安东尼奥一把将他抱住了:“嗨,刘。”
刘国栋被抱的龇牙咧嘴,对着车厢外边他们几個道:“這洋鬼子,還是那么爱抱人。”
惹的众人都在雨中哈哈的笑。
洋鬼子安东尼奥也不愿意撑伞,在雨中和大家都一一拥抱了,到了石敬期的时候,還埋怨石敬期为什么沒有给他写信。
弄得石敬期忙乱解释了一通。
几人不能在雨中說话,商量好了等雨停的时候再卸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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