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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不心动 第21节

作者:未知
此刻她的脚心已经沒有任何知觉了,她走了這么远,完全是凭着自己的一股意志力。 她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 沈莹莹发现她不见了,她害怕惹祸上身,一定会把事情经過告诉闻母。闻母一定会派人来找她,宴会等会儿就要正式开始了。 即使天塌下来了,闻母都不会让她缺席。她 她不能被找到…… 她要离开。 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脚趾头传来钻心的痛,一直绷着的力如同扎了洞的皮球,一泻千裡。 时初妤闭上眼,膝盖软软地往地下跌去。 “时小姐。”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现,反倒是一抹温暖席卷而来。 将风雨中的她挡在了臂弯裡,温暖她早已冰冷僵硬的身体。 时初妤睁开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低垂着头,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关心,被這样的目光看着,时初妤顿时眼眶微红,憋了许久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她哭得无声无息,一双黑亮的眼睛盈满了泪水,往日裡的光沉寂下来,满是冬日的孤寂,空茫茫得一片。 远比放声大哭来得更让人揪心。 时凛心被揪了一下,心底涌上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 那是心疼。 时凛手指渐渐收拢,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 他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样的人,表面上看斯文温和,可骨子裡冷血无情。他都忘了自己多久沒有心疼過别人了。 最近一再反常…… 时凛稳稳地扶着时初妤,心裡却种下了好奇的种子。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光乍泄,云层后有微光倾泻。 雨珠带走了时初妤最后一滴泪,时凛见她眼眶红肿,心情好了很多,心裡也有些欣慰。 他不善于安慰人,刚刚也只是呆呆地陪着她一起哭,好在她自我调节的能力很好,哭了一场之后,整個人都像是拂去了一层灰尘,散发着暖暖的光。 微弱,但温暖。 时初妤抬头,想要擦一下脸,却发现自己浑身湿透了,都沒有干的地方。 时凛适时地从口袋裡掏出一块手帕,“我来吧。” 时初妤的手也有泥水,她为了参加宴会,将纱布取了下来,只贴了几张创可贴,如今创可贴沾了泥水和血渍,早已经贴得歪歪扭扭,七零八落。 显然时初妤自己动手,会越擦越脏。 干净柔软的手帕贴在脸上,擦去她脸上的脏污,露出那张莹白的小脸。 时初妤抬眼看着时凛,男人眉眼淡然,动作却很是细致温柔。 时初妤有细微的悸动,心底的某個角落微微露出了一條缝。那個角落,自从父母去世,已经空置了四年。 真奇怪,她竟然觉得时凛很亲切。 擦干净脸颊后,时凛将伞收起来,說:“走吧,我送你。” 时初妤脑子裡一片混乱,下意识道:“去哪裡?” 浅水湾她不想回去了。 时凛瞥了一眼她的手,沉声道:“医院。” * 這次替时初妤处理伤口的還是那個院长。 他看了一眼时初妤的伤口,忍不住数落道:“二次伤害,這手是不想要了?裂开了還沾了水,很容易发炎感染的!小姑娘,身体是自己的,伤了病了,吃苦受累的只是自己。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糟践自己的身体。” 时初妤轻声說:“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她错得离谱,這双手跟错了主人,遭了這么多罪。 院长看见了时初妤红肿的眼睛,大约猜到了一些事情真相。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时凛,眼神裡有些谴责。 显然他误会了。 时凛移开视线,并沒有解释。 只不過眼神深了些,似有冷光闪過。 他也想知道,让时初妤哭成這样的人,是哪個混蛋。 第21章 万年墓园。 …… 万年墓园。 阴雨绵绵中,一座座墓碑若隐若现,這种天气,来墓园裡的人并不多。 赵嘉妍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一座墓碑前。 黑色的碑石上有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年龄不過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五官俊朗,笑得温柔又阳光。 想来活着的时候,也是女生们喜歡的样子。 赵嘉妍垂眸眸,对上照片中的眼睛。半晌,笑了笑:“阿哲,好久不见。”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地抚摸照片,喃喃道:“你肯定希望我和闻樾都幸福吧?所以,我和闻樾在一起,哪怕不择手段,也是可以原谅的,对吧?” 照片中的男生眉眼灿烂,像個小太阳。 赵嘉妍眼底闪過一抹志在必得。 她一定要嫁给闻樾,无论用什么方法,闻太太一定要是她! 身后传来脚步声,赵嘉妍收起脸上的表情,换上一副怀念悲伤的表情,說:“阿哲,对不起,這么久才来看你。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能理解我嗎?就算你不理解,也沒关系,我已经受到了惩罚。我远在异国他乡,无亲无故,住在漏水的地下室,有时候甚至两三天才能吃上一顿饭,落魄潦倒。你当初說想要看我站在镜头下闪闪发光的样子,我每次想到你,都会咬牙坚持下去。” “三年裡,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我們三個当初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你還在,阿樾也在。可是醒過来,只有我一個人在狭小的出租屋裡。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嗎?” 赵嘉妍落下几滴泪,忍不住浑身颤抖,捂着唇,哽咽出声。 闻樾淡漠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她哭完,最后,他平静地递上一张纸巾。 赵嘉妍似乎才刚发现他,看到眼前出现一张洁白干净的纸,還愣住了。 她扬起头,眼眶微红,有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赵嘉妍明白自己的优点,也知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点。 她惊喜地站起身,也许是因为蹲得太久,她一时沒稳住,直直地扑进闻樾的怀裡。 闻樾下意识要推开她,可赵嘉妍的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语气哀求:“让我靠一会儿,就像阿哲在那样……” 四年前,闻父病重,一时之间,闻家大乱。 那個时候,他還在学校裡读研,对于家族事业,還未曾接手。闻父突然病倒,也就趁机让闻家几位长辈有了插手光盛集团生意的机会。 闻家大伯想法激进,做事情不考虑后果。那时候他有心表现,正好拿下了市中心一块地,那块地位置极佳,交通便利,人口密集,很适合做成商业街。建成之后,能够带给光盛一笔极为丰厚的年利润。 闻大伯也有此想法。 他将光盛集团的一大半流动资金都投入进了這块地,本来一切顺利,可有一户人家见有利可图,便当了钉子户,死活不愿搬。 施工进程就一直拖着,停滞不前。 闻大伯心急,就使用了一些暴力手段将那人逼走了。 那人怀恨在心,前来报复。好巧不巧,闻樾那天邀請陈哲一起出门游玩。 那辆做過手脚的汽车被他挑中了。 行驶過程中,陈哲发现了刹车失灵,那时候他们的车速已经非常快了,最后关头,陈哲将自己這边的车身撞在了山上…… 而赵嘉妍因为陈哲去世,大受打击,精神有些混乱,错将他当成了陈哲。那段時間,她一直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而闻樾因为愧疚,不敢刺激她,也就一直配合着她,担任“陈哲”的角色。 后来赵嘉妍精神状态好了之后,也变得十分依赖他。尽管闻樾尽量保持距离,可是医生告诉他,冷落她要注意分寸,過犹不及,以免赵嘉妍病情复发。 今天是陈哲的忌日,他還是不忍心刺激她。 闻樾举在半空的手顿住,犹豫了片刻,终于還是放了下来,任由赵嘉妍埋在他的胸膛上。 闻樾举着雨伞,也就沒有看到,墓园的角落裡,有一個人正举着照相机,镜头对着的,就是雨中的两人。 …… 医院。 时初妤的手重新变成了两只粽子,脚也用碘酒处理過伤口了。 她看着自己凄惨的模样,苦笑一声。 一旁站着时凛。 他一身昂贵的西装也满是污渍,白色衬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泥点点。 那是扶着时初妤的时候沾上的。 他毫不在意,臂弯裡搭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整個人随意地靠在墙上。 气质淡然,矜贵又优雅。 他深邃的黑眸安安静静地望着时初妤。 时初妤抿了抿唇,小声說:“你不问我嗎?” 时凛挑眉,慢悠悠地问:“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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