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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病发

作者:藤萝为枝
舒兰也顾不得别的了,一把拉住孟听的胳膊,這时候她知道服软了:“都是我不好,你和我過来一下好嗎?”

  孟听只是来要回自己的东西的,并不是来砸场子。她和舒兰在众人探究的视线中走到房间角落处。

  旁边柜台上一只漂亮的音乐盒在旋转。

  轻音乐流淌,孟听的目光落在舒兰身上,有几分恍惚。

  這條漂亮的裙子,是她上辈子沒有勇气接触的东西。直到死的那天,她也沒有把它穿在身上。

  舒兰沒有足够的气质,并不能穿出那种步步生花的美。

  裙摆华丽又轻盈,原本這就可以当做一條跳舞的裙子。

  舒兰咬牙:“姐,我知道你最好了。就借我穿這一晚上吧,我明天就還给你。那個金牌……我给了人家总不好意思要回来呀,你难道希望我被人瞧不起嗎?”

  又是這样的理由。

  正如一开始那次弹钢琴。

  孟听面对舒兰,再也沒有那种打从心裡柔软想爱护的情绪。她直视着舒兰的眼睛,第一次用严厉的语气告诉她:“這是你最后一次碰我的东西。裙子立刻還给我,金牌也去要回来。你总不希望他们知道你什么也不会,连钢琴那次也是假的,還偷拿我东西。”

  那個“偷”字让舒兰险些跳脚,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們是姐妹,你怎么会用到偷這個字!你太让我心寒了。”

  姐妹……

  有那么一刻,孟听想狠狠一耳光扇過去。她曾经无比珍视這两個字,可是她为了救舒兰毁容,舒兰却让她死在滑坡。

  孟听闭眼,再睁开很平静道:“不是姐妹,這辈子都不会是。东西要么给我,要么我自己過去說清楚。”

  舒兰见她软硬不吃,总算知道孟听是认真的。可是两個月前,孟听還什么好东西都恨不得给自己,现在怎么会对待她比陌生人還冷漠?

  她当然不能让江忍他们知道真相,钢琴曲、舞蹈、裙子,這些都是属于孟听的东西。她愤愤道:“還给你就是了,你别后悔,我再也不认你這個姐姐了。”

  孟听沒說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让舒兰有些心虚。

  舒兰跑进外面的卫生间裡,沒一会儿她换了自己那身衣服裤子出来。把裙子扔到孟听手裡的时候,孟听爱惜地抱住它。

  舒兰忍不住刺道:“你可真是孝顺啊,你.妈都因为這個死在了你面前,你不会還想着重新跳舞吧。”孟听的美丽,本来就是一种罪恶。

  這句话让孟听的手指颤了颤。

  她抱着裙子的手指紧了紧,难得生了气:“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她率先抱着那條裙子走出去,贺俊明见了她,兴奋地招手:“孟听,過来呀。”

  江忍也回来了,坐在那边的单人沙发上,跟着抬眸看她。目光往她手中的裙子轻轻一瞥,忍不住弯了弯唇:“你的东西?”

  那條裙子很好看。

  舒兰来的时候,因为它几乎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江忍每次见到孟听,她几乎都是背着個笨重的书包,穿着校服安安静静的。像是個乖巧放学回家的小学生。

  這玩意儿竟然是她的?

  孟听心一跳。

  她刚刚生气,险些忘了江忍還在這裡。

  她摇摇头:“不是。”然后小声补充,“是借的,该還回去了。”

  此言一出,后面的舒兰既松了口气,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刚刚那几個女生捂嘴笑:“呀,刚刚還有人說什么来着。独一无二的高定,原来是借的啊~”“看不清自己呗,還真以为有多厉害。”

  舒兰紧紧握住拳头。

  孟听也听见了。要是以前,她指不定多心疼妹妹。

  然而现在,她只能說舒兰自食恶果。

  江忍靠着沙发:“那這個呢?”

  他的手裡,俨然是那块小金牌。“你的?不然凭什么還给你啊。”

  舒兰怕孟听承认,连忙道:“江忍,那是我的,你给我吧可以嗎。”

  江忍懒洋洋道:“滚一边儿去,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东西。”

  他也不看舒兰,反倒是看向孟听:“你想要也可以,来玩個游戏呗好学生。”

  孟听想想那张照片,它一定要拿回来的。她有些怕他:“什么游戏?”

  他随手从黑色茶几摸了一副骰子,扔了一颗进骰盅,:“猜大小,123是小,456大。猜中了给你。输了的话……”他笑得有几分痞,“给老子买一個星期早饭,赌不赌啊你。”

  贺俊明心裡一阵卧槽,别的還好,忍哥這太无耻了吧。

  那颗骰子,江忍想摇成几就是几。

  孟听必输无疑啊。

  方谭也憋住笑,等着看笑话。

  孟听和他们思维不一样,如果不赌,就一辈子都拿不回来了。一颗骰子是六,猜大小的话。胜负五五分。這种看运气的事情,好歹有一定概率。

  她语调轻轻软软的,有些犹疑:“小。”

  江忍漫不经心摇,唇角弯了弯。他不看,也知道裡面是個6。

  她抱着一條裙子,认真又紧张地看着他的手掌。

  她头顶是橘色的暖黄,衬得发丝也柔软得不行。她第一次這样专注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江忍动作停下来。

  這玩意儿对她很重要嗎?明明讨厌他,還愿意做這样的交易。

  “孟听。”

  “嗯?”她的目光转到他脸上,上扬的鼻音带着一股绵绵的乖巧。

  “自己過来揭开。”

  她有些紧张,那只玉白的手放在骰盅上。江忍感受到了那片刻她靠近的温度,十一月的暖香,有种灼烧一切的温度。

  骰盅被揭开的瞬间。

  她忍不住睁大眼,随后欣喜地看着他:“你输了。”

  他低笑:“嗯,我输了。”

  他第一次看她笑,虽然只能看见上扬的唇角,却有股甜到心坎儿的味道,真他.妈纯。

  白色的骰子上,一個鲜红的1在最上面。

  江忍把那块小金牌给了她。

  她放进自己的校服裡。孟听沒有和人打過赌,她舒了口气,好在赢了,东西拿了回来,她也该回家了。

  等她毫不留恋的背影消失在安海庭的大门,贺俊明一群人還沒回過神。卧槽卧槽!

  不是吧!怎么会是個1!

  贺俊明怀疑自己沒睡醒,半晌才问:“忍哥,你怎么输了啊?”

  江忍靠在沙发上,胸膛被她撞過的地方似疼似软,他漫不经心道:“输了就输了,能有什么理由。”

  周三到了孟听眼睛复查的日子。

  中午舒爸爸却沒法回来,他想了想,让舒杨和孟听一块去。

  這两年要么是舒爸爸陪着孟听去的,偶尔舒兰有求于孟听的时候,也会跟着一起去。

  但是昨晚两個女儿之间氛围明显不对劲,舒爸爸以为她们闹别扭了,无奈之下,只好喊舒杨陪姐姐一起去。

  中午放了学。

  舒杨在校门口等孟听:“走吧。”

  他话很少,长相也偏普通,一双眼睛黑沉,性格分外沉闷。他们两個人,分别是一二班的第一名,但是从沒人联想過他们认识。

  孟听不知道怎么和继弟相处,摇摇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舒杨看也沒看她,眼睛盯着校园梧桐树的落叶:“爸喊的。”

  意思是如果不是舒爸爸千叮咛万嘱咐,他也不乐意去,不去還交不了差。孟听脸蛋有些红,带着淡淡的尴尬:“麻烦你了。”

  “嗯。”

  市医院离学校有点远。

  那年去医院的车要一個小时才有一班,等到31路慢吞吞开過来的时候。孟听先上去,舒杨跟在她后面上了车。拥挤的人群差点撞到她,他用手臂挡着他们。

  上车前,他回头看了眼。

  一個穿着红色球衣的银发少年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舒杨皱了皱眉,在座位上坐好。

  贺俊明探头看了眼,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刚刚那個是孟听吧,我去她和那個男生……”他嘿嘿笑,“好学生也早恋啊?她眼睛不是有点問題嗎?那個七中的男生口味這么独……”

  他還沒說完,就看见忍哥回過神似的,猛地往公交那边跑。

  這個年纪的少年,双.腿修长有力。

  他们才打完球,江忍在已经有些冷的十一月穿的球衣和短裤。

  他小腿肌肉结实,银发上都是汗水。

  他几乎是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意往公交站跑。

  然而利才职高门口离公交站有些远。

  他跑過去的时候,公交已经开走了。

  江忍眸色漆黑,他从旁边道路草木裡捡了块石头。几乎毫不犹豫地砸在了车身上,少年臂力惊人,“咚”的一声响近乎沉闷。

  整個公交车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司机从窗口回头,破口大骂。

  骂得很脏。

  然而少年黑漆漆的眼,一眨不眨地泛着冷。孟听也回了头。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初冬裡,他红色球衣如火,眼裡是灼烧尽一切的怒意。咬肌鼓起,结实的手臂上青筋一跳一跳。

  贺俊明吓懵了,拍了下方谭的肩膀,說话都快结巴了:“坛子,怎么办啊?”

  方谭也愣了。

  他们都清楚,到了利才职高两個月。

  這是……江忍第一次病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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