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霸道
她也沒有想到真的能成功。
她心跳有些快,八千块啊……
下面的贺俊明也是一脸懵:“卧槽……我赢了?”
方谭和何翰也愣住了。
贺俊明:“她這么厉害啊我的天。”
江忍意味不明笑了声。
何翰說:“忍哥你去哪裡啊?”
江忍沒有回答他的话,径自走了出去。
主办方非常干脆利落,当场让前三名上台领取奖励。每個人都拿了相应的证书,還有一张银行卡。
卢月站在孟听身边,脸色不太好看。
她拿了好几年第一,本来以为今年也十拿九稳,可是却被孟听拿了。
說来也是卢月心态的問題,她心思都在江忍身上,看书都是漫不经心的,往年還能考140分,今年只有136,到底年纪不大,心思显露得很明显。
上台的时候卢月已经调整好表情了,笑着对孟听說:“恭喜学妹啊。”
孟听不擅长說客套话,闻言也轻轻道:“谢谢,也恭喜卢月学姐。”
卢月心中冷笑,不就是得了個第一嗎?孟听這样的人,她从小到大见多了,贫穷朴素,像是灰扑扑的尘埃,除了成绩過得去一无所长。
而卢月呢,她漂亮、家境优渥,成绩好只是让她锦上添花的东西。她拥有的,孟听一辈子也得不到。唯一让她难堪的是,才在江忍面前說拿第一给他们看,现在却成了第二。
摄影师拍完合照以后,同学们就各自回家了。大多数家长都在安慰失败的孩子,然后一同走出艺术馆。
孟听走在最后面。
她還背着淡蓝色书包,那时候已经中午了,艳阳高照。
日光高悬,她不由垂眸,手轻轻搭在额前。外面挂了无数彩色的气球,在庆祝感恩节的到来。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出现在她眼前。
少年還带着黑色皮质手套,他拿着一個粉色冰淇淋:“孟听。”
她吓了一跳,抬起眼睛看他。
他笑了:“看老子做什么,拿着啊。”
孟听不太待见他,不想接他东西,她看着自己足尖:“我可以不要嗎?”
“再說一句试试。”
他真的很凶。
孟听沒办法,伸手接過来。
那年国内并沒有流行這样精致的冰淇淋。长大以后妈妈去世,她再也沒有买過任何零食。时光冗长,她记忆裡冰淇淋都是一個袋子装着的模样,要么一块钱,要么五毛。
她手中這個却不是。
它是一個小王冠。
奢侈的意大利冰淇淋。她在几年后见過,一個上百块。
小喷泉的水晶莹剔透,她被迫拿着它,有几分无措。
孟听实在怕他還像上辈子一样喜歡自己。于是鼓起勇气问他:“你为什么给我這個呀?”
江忍低眸看她,觉察了她的不安,他笑得肆意:“为什么?打赌输了呗。让你吃就吃,叽叽歪歪那么多。”
孟听舒了口气,语气轻软道:“谢谢你。”
她身上很香,一靠近就能闻到。
像是夏天第一次绽放的栀子,浅淡又青涩。
“孟听,你成绩很好?”
孟听觉得不好回答:“一般。”
江忍笑得不可自抑。
她莫名觉得有些羞耻:“你笑什么呀?”
“笑你虚伪啊,好就是好呗,還他.妈一般。”
可是在她的世界裡,从小到大受的都是這样的教育。为人要谦虚、温和,不能骄傲自得。江忍的存在,却像是最叛逆不羁的一道光,割裂所有的谦逊伪装。孟听满脸通红,发现竟然无法反驳。
“我要回家了。”她退后一步,离他远了些。
江忍弯了弯唇:“我送你回去呗。”
孟听快吓死了,连忙摇头:“不用了,有公交车。”
江忍唇角的笑意淡了淡。
孟听却已经转身走了,她步调很慢,江忍只能看见她一個背影。他也說不清为什么吧,就有点想犯贱。贺俊明在远处目瞪口呆地看了半天,忍哥不是沒参与打赌嗎?
江忍走過去,把摩托车钥匙丢给他:“给我把车弄回去。”
“哦哦。”
见他交代完就要走,卢月突然道:“江忍!”
江忍不耐烦地回头:“說。”
“你今天,其实不是来给我加油的吧?”
江忍笑了笑:“你說呢。”
卢月眼圈都快红了:“你来看她的……可是我們学校大家都知道她眼睛……”
江忍冷冷看着她:“你倒是說完啊。”
卢月莫名觉得胆寒,她心中原本觉得委屈。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江忍是什么身份,她原本以为他和沈羽晴分了,自己有机会,可是现在看来,原来不是這样。
他竟然是来找孟听的。
可孟听眼睛有問題啊。但在江忍的目光下,卢月什么都說不出口了。
她只能看着江忍离开。
何翰愣了许久:“我觉得,忍哥他是不是对孟听有点意思啊。”
贺俊明看着手中的车钥匙,觉得天都要塌了:“他這什么口味啊操。”他至今记得学生证上“孟听”那副尊容。
方谭也不确定,半晌才道:“别多想,江忍不会认真的。”孟听回家的车是382路公交车。十分钟一班,挺快的。
她上车的时候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车上拥挤得不行。
司机师傅說着方言,让大家都往后走。
孟听刷了交通卡,抬手拉住头顶的吊环。
车门快合上的最后一秒,江忍上了车。
他這辈子第一次坐公交,一看全是人头,忍不住啧了一声。
师傅用蹩脚的普通话提醒他:“小伙子,要么给钱,要么刷卡。”
“多少?”
“一块。”
江忍一摸口袋,半晌,他抬起眼睛看向孟听,笑得有些坏:“师傅,我沒卡也沒钱啊。”
车上静了一瞬。
师傅也呆了一下,所以呢,你要坐霸王车?
“那你下去。”
孟听也随着人群看過去,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他却毫不在意。
孟听心突突跳,也希望他下去。
“好学生,過来给我刷個卡呗。”
孟听对上他黑色的双瞳,鼓起勇气:“你骑车回家吧。”
江忍沒忍住笑了:“這么狠心啊你。”他见孟听不肯帮忙,随手从钱包摸了一张一百块的红票子扔进去。
师傅愣了愣:“這你……”随后也沒說什么,启动了车子。
孟听皱了皱眉,公交车不让找钱,所以江忍坐個公交花了一百块?她不由有些后悔,要是帮他刷個卡,他也不会這么惨。
這年交通枢纽沒有后来方便,公交车上人挤人。
江忍长得高,对他而言空间更加逼仄。
车子一晃一晃,孟听几次都差点撞到前面的中年男人。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過去。
“江忍。”
“嗯。”
孟听說:“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站得稳嗎?”
她憋红了脸:“我可以。”
他轻笑了声,本就霸道:“不许說话。”
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男人道:“挤你.妈啊挤,再碰到老子一個试试。”他說话万般不忌,也不在乎脏不脏。
那男人本来也要骂回去,一看江忍就怂了。
少年长得高,银发黑钻耳钉,总有种混黑社会的气质。他沒敢說话,只能往外走。
江忍凶恶的语气让孟听也有些害怕,她只好尽量离他远一点。
江忍回头见她這样,弯了弯唇:“你怕什么,又不是在凶你。”孟听脸蛋微红,可是他真的好凶啊。
她握紧旁边的金属栏杆,沒有說话。
然而周围明显宽敞了许多。
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终点站离孟听家不太远。她下了车才发现江忍脸色不好。
他紧紧抿着唇,眉头紧皱。
他晕车了。
孟听垂下长睫,抬步往回家的方向走。
江忍因着那股汹涌的恶心感,心情分外烦躁。
“孟听。”
她回過头。
“为什么我给你的东西不吃?”
手中的冰淇淋已经化了,她一口也沒动。见孟听沉默,他眼中微冷,几步走過去:“行啊,瞧不起算了。”
他抢過来,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咚的一声响。
她抬眼看他。
他们离得很近,墨色镜片后,她一双剪水清瞳有些委屈。
他怎么那么霸道啊。
想给就给,說扔就扔。算了……她又不会和他相处一辈子,所以不和他计较。
她想了许久,轻声說:“你伸手。”
她发丝柔软,在阳光下渡上一层暖色。江忍冷着眉眼,孟听轻轻說:“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指尖微颤,情不自禁伸出手。
那时候初冬十一月。
空气清新。
他低眸,黑色手套中,被放上一颗柠檬味小软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