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欺欺人
“……尽快。”
“好,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一定得给我回家過生日。”
“我知道了。父亲,我這边還有事,先挂了。”
傅遥挂断了电话后站着沒动,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弱的晨曦从窗口照进来,衬得那张神情平淡的脸透明了几分。
有脚步声過来了,他抬起头看過去,是一身病号服的林望舒。
他這几年裡抑制剂注射得太多遭到了反噬,后果就是昨天强制进入了发情期,勉强靠着傅遥控制住了。
可是人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早就已经发着高烧晕過去,昏迷不醒了。
沒想到才经過一晚上病情就控制得差不多了,该說真不愧是s级omega嗎。
体质好,自愈能力更是惊人,除了每個月七天的发情期不受控制外,哪一项不比alpha好。
失去理智,变得不像自己,就好像身体的還关着另一個人,沉溺于情欲、彻底放纵的自己,丑陋又难堪。
那不是林望舒该有的模样。
也怪不得林望舒那么厌恶自己的omega身份,如果他是一個alpha……
想到這裡,傅遥看了一眼在离自己不远处正晒着太阳的omega,嘴角扯了個笑,走過去一把打掉了他手裡的烟。
烟掉在地上后,還被一只黑色的皮鞋使劲碾了碾,灭了個干净,一点星火都沒剩下。
“生病了就别抽烟。”
林望舒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過来发生了什么后,說话的声音变得散漫起来。
像是要和傅遥较劲一样,他拖长了语调,“可是,医生沒有說我不能抽烟——你不能管我。”
傅遥脸色沒有什么变化,他蹲下身体,把地上踩灭的烟头用纸包好后,站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裡。
“我能管,我是你的未婚夫。”
“這样啊”,林望舒凑了上来,整個人都快要挂在傅遥身上了。
他把下巴搭在了alpha的肩膀上,鼻子轻轻嗅了一下后颈腺体处的位置,皱起眉头,不满意了。
“你的信息素呢,怎么沒有了?”
我的信息素呢?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刚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傅遥被林望舒气笑了。
我的信息素味不见了,你难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不想看见林望舒了,一眼都不想见!
傅遥转過身,一把推开靠在身上的人,抬起脚步就要走,林望舒手疾眼快地拉住了。
“去哪裡?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信息素——”
“滚!”
“林望舒你给我滚!”
傅遥狠狠甩开他的手,转過来红着眼眶看着他,那红色像是悲伤到极致后,鲜血涌了上来。
林望舒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就要去碰他,“阿遥……”
“滚,别碰我!”
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一样,alpha崩溃似的抓了把头发,他哑了嗓子,漂亮的茶色眼睛裡有泪水流了出来。
“林望舒…你以为一個alpha,他的腺体上贴着omega专用的信息素阻隔贴,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嗎?!”
“而且這個alpha身上沒有任何标记,他连一個临时标记都沒有!”
有人抽泣了一声,林望舒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听见他的alpha带着泣音,一字一句地在质问自己。声音似泣血杜鹃,字字都是血。
“你說我是你的alpha,我是你的未婚夫…那你为什么這么的吝啬——”
“你甚至连一個临时标记都不肯给我?”
“现在,他们都知道我是一個沒有omega的alpha,這個alpha的腺体被人狠狠地咬過,往裡注射满了陌生的信息素。”
“一個浪荡的alpha。”
心裡传来的酸涩钝痛,他几乎以为自己不喜歡林望舒了。
這样的羞辱戏弄,让他毫无自尊可言。
心底一直有個声音在說,這不是喜歡。居高临下的眼神,自己的步步容忍退让,轻蔑的话语,不平等关系……
這怎么能是喜歡呢……
傅遥无数次想对着林望舒吼出来,我根本就不喜歡你!
你也不喜歡我……
可是恐怖的是,他们的恋爱是真的,一见钟情,慢慢接近,眼神裡光不会作假。
像是春天两個人一起种下的鸢尾花,开了遍地,风携带着花香和爱意吹過他们走過的所有地方。
或许是四年前的那场雪很大,冻死了鸢尾,還把心裡的爱意连同過往一起掩埋了。
又也许七年漫长无聊得让林望舒的热情,全都耗尽在他们相识相恋的那段时光。
现在還剩下什么呢?
一個超s级的omega,和一個沒有易感期、腺体残缺的e级alpha,能有什么呢?
利用罢了。
对于林望舒来說,傅遥太好掌握了。
沒有人想要屈服于omega和alpha仅靠匹配度就绑定一生的天性,更何况是林望舒這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但是很多很多的人最后都屈服了。
omega一但被alpha终身标记,那alpha就能掌控他的情欲、身体,甚至是思想。
這糟糕的世界,還有這混蛋一样的天性,和可恶的omega!
一切都糟透了!
就像高一时,omega的第一次发情期突然到来了。
林望舒把傅遥踩在脚下,装满热水的玻璃杯砸在他身上。
傅遥顺从地趴在林望舒的膝盖上,衣领大开,后颈的腺体完全暴露在空气裡,随时方便让林望舒咬他的腺体。
林望舒沒有把他当人看一样,只是一個好用的工具。
可偶尔,极少数极少数的偶尔,他会把傅遥抱在怀裡,亲昵地蹭蹭他的脸,還叫他宝贝。
這似乎是一点温末的柔情,于是傅遥的爱意越发沉重,不可自拔。
他在身上人漫不经心的眼神裡,看见了自己记忆裡的少年。
黑发少年站在白梨树下,金色的阳光被枝叶切得零零碎碎,落在那张清隽雅致的脸上,异常好看。
他好像是发现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望過来,清凌凌的眼睛裡偷偷跑进去一点碎金色,胸腔裡的那颗不争气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傅遥心想,他完了。
恰好一阵风吹過,梨花摇啊摇,纷纷扬扬落了一场,他清楚地看见少年的肩上、头上也沾了白梨。
那么多的梨花,它那略带涩味的清香,应该能盖住那個人身上清冽的薄荷味吧。
沒有分化,所以不是馥馨的香水百合香。少年像一颗浅绿的薄荷糖,身上是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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