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他翻找了店裡所有的监控录像,果然在上周的监控裡发现了那辆车。车牌前四位一模一样,卸货的那几個人看身形也和今天掳走辛月的那三個人差不多。
当时他们报的是一家不知名的代理公司的名字,送過来的货是洋酒。但店裡的洋酒一直从自己固定的渠道代理商那裡进货,這家小公司一声招呼不打就突然上门,邵凯拒绝之余也留了個心眼。
多亏他留了這個心眼。
刘势光立刻去查了這家小公司的背景,公司的所有人是個不认识的名字,乍看之下沒什么可疑,但邵凯仔细看了這個公司的股东名单,裡面有個名字邵凯很熟悉。
程大庆。
這個人以前是詹志达的助理,詹志达从承建辞职之后,他在詹志达的新公司裡混了個老总的名头。也就是說,這家公司背后的实际持有人,极有可能是詹志达。
有了這個线索,事情就变得明朗了许多。
既然搞鬼的是詹志达,那他们在Z城的势力足以应对。
邵凯把车牌号分别发给了刘势光和罗彪,两边一齐发力寻找。
很快刘势光就发现那辆白色面包车在中午出了城,在高速的第一個出口驶下了高速,接着就失去了消息。
他把信息共享给了罗彪,罗彪再报给易宣。
易宣看了看车辆的行径路线,对比了一下Z城周边的地圖,很快确定了一個位置。
那边远离城区,又不到邻市,周围沒有村子,开发成厂区之前是一片荒地,开发之后大厂小厂林立,不少公司都在這边租用了仓库和工厂。
承建也有個仓库在那,是詹志达以公司名义租的,說是用来放存货。
罗彪查過,从詹志达离开承建之后那個仓库就处于空置的状态。
空仓库,很适合藏人。
晚上的厂区很安静,园区裡只有少数厂房裡還亮着灯,工人在裡面加班加点作业,不时能听见机器的声响。
詹志达的仓库在厂区最裡面,紧挨着后门,位置很隐蔽,周围都是差不多规模的仓库,平时很少有人来這裡。
易宣开车从前门进来,绕了一圈,终于到了。
一众长相差不多仓库中,只有這一個上面印着承建字样。
易宣下了车,望着紧闭的仓库大门,他面色阴沉,眉目间的阴影越来越浓。
辛月被人打晕扔到這裡不知多久,再醒過来的时候手脚已经被人反绑住了,很粗的麻绳,绑的很紧。除了手腕和脚腕,她膝盖和后颈的疼痛感也十分强烈。
她打量了一下身处的环境,像是個仓库,裡面什么都沒有,偌大的空间裡只有她一個人。
這裡似乎是空置了许久,地上的灰尘很厚。
她被人搜過身,手机和钱都不见了,所幸衣服倒都還完整,除了被捆绑的地方,身体别处倒沒什么异样。
她慌乱過一阵,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今天她是约了邵凯见面,邵凯警惕性很强,见她久不赴约,一定会察觉到异样。只要他知道自己出事,他们会找到這裡来是迟早的事情。
她首先要在邵凯找到這裡之前保证自己的安全,再想办法自救。
放眼望去,這個仓库裡除了灰尘以外什么都沒有,地上连一块足够坚硬的石子或木屑都找不到。
整個仓库有四扇大窗,但它们都在离地大约十米的地方,且周围沒有任何可供攀爬上去的途径。
绑她来這裡的人沒有给她留下任何让她可以自救的途径。
自救无望,辛月靠在墙边休息以保存体力。
通過对窗外天色的判断,她推断自己被带到這裡来的時間应该是正午。她不到十点的时候被掳走,那些人把她带到這的时候应该在十二点左右。
从小区附近出发两個小时能到的地方不多。
這样规模的仓库不可能设在城裡,周围又這么安静,她推断自己应该是被带到了远郊的工业园区。
辛月在脑海裡搜索可能绑架她的人,但沒有一個明确的目标,打晕她的那几個人似乎只知道她的名字。
会是谁?
她一边推想,一边数着時間。
密闭的空间空气流动不畅,热烈的阳光从四扇大窗户裡照下来,很热很热,辛月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被困在這裡一整個下午,中间再沒有进来任何一個人。仓库外偶尔能听见细微的声响,像是汽车,但都离得很远,沒有任何车辆靠近過這裡。
辛月沒有费力去呼救,在這种地方盲目呼救只是浪费自己的体力。
随着時間推移,太阳西沉,仓库裡的光线越来越暗。
下午大量出汗,又长時間沒有进食进水,辛月已经开始出现脱水的症状了。
她缩在墙角,长時間被束缚,手脚已经麻木到沒有感觉了。
窗外夜色渐浓,她偏了偏身子,想挪到月光能照进来的地方,但身体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辛月体力透支,嘴唇早已干裂。她无法支撑自己重新坐起来,纯白的衣裙变得污浊,原本透澈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她的眼皮仿佛有几千斤重。
她告诉自己不能睡着,如果她死在這裡,易宣该怎么办呢?
想到易宣,辛月的眼睫颤了颤。
不知道他回家了沒有,看见她不在家,他肯定又会不高兴吧?
希望邵凯沒把自己不见的消息告诉他。他是個坏脾气的人,真的心急起来,他或许会连邵凯一起责怪。
她不想看见他们两個之间再发生什么不愉快。
他对邵凯的敌意,已经多到她无法视而不见了。
等這次過去,她要跟他好好聊一聊……
咽喉像着了火,干涩得快要裂开了。
辛月难受地闭了闭眼睛,眉心微蹙。
邵凯,怎么還不来?
“哐啷——哐啷——”
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仓库大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巨响。
辛月心头一紧。
這时候来的是邵凯,還是别人?
她打起最后的精神,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警惕地盯着仓库大门。
“哐铛——”
门上笨重的锁链落地,仓库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光线瞬间涌了进来。
长時間的黑暗环境让辛月在面对强光的时候本能地闭紧了双眼,她听见许多脚步声冲了进来。
有個粗旷的男声在吼:“给我搜!”
不是邵凯。
這個认知让辛月一瞬间心如死灰。
她想把自己缩到阴影裡,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她。
“人在這!”
辛月睁开眼,想看清他们到底是谁。
她适应不了這样的光线,不得不眯起眼,眼前人影晃动,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看见有细小的颗粒在半空中沉浮。
有道熟悉的颀长身影正逆着光向她奔来。
“易宣……”
“月!辛月!”
被熟悉的气息环绕,辛月心神一松,黑暗瞬间将她吞沒。
再睁开眼,辛月看见了自己熟悉的灰蓝色天花板。
她在自己的房间。
床头的灯静静地亮着,空气裡有她熟悉的味道。
窗外夜色温柔。
白天发生的一切好像是场梦。
“小月,你醒了?!”
邵凯端着一杯温水推门进来,见她醒来,他眼睛一亮,快步到她床边坐下,“怎么样,還好么?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辛月勉力弯了弯唇角,声音有些哑:“還好。”
“你睡了五個小时。”邵凯扶着她坐起来,给她背后垫上软枕,水杯送到她唇边,“来,喝点水。”
辛月接過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湿润了口唇就放下了,“谢谢。”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邵凯把杯子放在床头,视线落在她红肿的手腕上,他伸手握住她,凝眉道:“不行,明天還是再去医院做一次更严密的检查我才能放心。”
“我沒事。”辛月淡淡笑,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
但她话音還未落下,易宣突然闯了进来。
他手上拎着药店的塑料袋,看见两人交握的双手,他脸色一沉。
易宣一言不发地扔了手上的袋子,冲過去揪起邵凯的衣领,将他推出房间,顺便反锁上房门。
他动作太快,从闯进来到把邵凯推出去,整個過程不到两秒。
辛月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易宣?”
他总是這样,突然出现,突然袭击,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听见辛月叫他,易宣阴沉的脸色终于开始回暖。
他回身扑過去,辛月被他揽进怀裡。
“你吓死我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辛月听出来了。
她不知道他会這么担心,想要安慰他,但不知要从哪裡說起。
“易宣……唔。”
她反应有些呆滞,易宣捧着她的脸,不由分說地低头吻了上去。
這一吻不长,但是很重。
细微的吮吸声在寂静的房间裡变得异常清晰。
辛月的体温随着暧昧渐浓而不断上升。
距离拉开的那一瞬间,她看见易宣微红的眼眶。
她猛然一怔。
他重新将她抱紧的时候,双手用力到颤抖。
“我不能再等了,一秒钟都不能等。月,我要我們在一起,现在就在一起。”
她不知道,当他看见她奄奄一息的躺在仓库裡,他就像被天雷击中,神魂之间迸发出的强烈的灼痛感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冲過去将她抱起。
她身上很凉,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瘦弱的身体窝在他怀裡,像只猫。
易宣瞳孔倏地一缩,眼前有张苍白的脸正与她重合。
六年前,有個叫董新芝的女人就是這样睡在他怀裡,再也沒有醒過来。
他曾以为他還有很多時間,他可以等辛月慢慢对他敞开心扉。
但辛月在他怀裡微弱呼吸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不能再等了。
暴怒和恐惧在他身体裡纠缠。
左眼的阴霾愈发浓重,印着辛月苍白面容的右眼却泛着柔软的光。
易宣周身阴暗的杀气和轻柔拥抱着辛月的动作丝毫沒有冲突。
他抱着辛月走出仓库的那一刻,极致的冷酷和满溢的柔情在他身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
他要让设计今天這一切的人后悔出生在這世上。
因为他不能失去辛月。
他不要再回到黑暗裡。
挂在他天空上的月亮永远都不能落下。
“這一次,你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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