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重症监护室门前,辛月隔着玻璃望着病床上躺着的人,眼眶微红。
刚才在家裡接到刘势光的电话她就赶来了医院,他在电话裡說邵凯出了车祸。
辛月原本還抱着一丝侥幸,车祸有大有小,伤情有轻有重,邵凯开车一向谨慎,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眼前躺在病房裡的那個人,头部被厚厚的纱布缠绕着,双目紧闭,大大小小十几台仪器围在他身边,那严阵以待的模样,好像他随时都会失去生命一样。
明明早上才收到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为什么现在他却躺在這裡?
辛月清丽的面容似寒霜冰冷,“這是怎么回事?”
“昨天凌晨,他从店裡走,半路冲出来一辆大挂车,司机喝了酒。”刘势光坐在墙边的长椅上,他說话时下意识地伸手到口袋裡摸烟,待碰到烟盒,他突然想起這裡是医院。
他低声骂了一句,起身和辛月并肩站着。望着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的邵凯,他声音沙哑:“多处骨折,头部重创。医生說,能不能醒還不知道,就算醒過来……還是不是個正常人也难說。”
刘势光說的每一句话都如针扎在辛月心上。
她勉力闭了闭眼,隐去眼角的泪。
“抓到人了嗎?”
“抓到了。”
“只是意外么?”
刘势光皱眉看她,辛月的侧脸洁白,此时却隐隐透出一股子冷硬。“你的意思是?”
辛月收回目光,转而望着刘势光:“江美回来了。邵凯之前說,她和桑旗在一起。”
街上飘着细雨,秋风裹着雨水打在脸上,又湿又凉。
彻夜狂欢的DM此刻大门紧闭,悄无声息。
辛月拿着钥匙从侧门进来,场子裡還沒做卫生,满地狼藉。
三楼的办公室的裡一贯整洁。辛月进屋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后,桌面上還有几份沒处理完的文件,半摊着。
辛月坐在转椅上,靠着椅背,有些疲倦的样子。
医院裡刘势光說的话還在她脑中盘旋,她无力的闭上眼睛,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江美想拿回承建,肯定不可能這么快跟你们撕破脸,但桑旗就真說不好了。大小姐啊大小姐,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桑旗那种人连你爹都斗不過,你又拿什么去跟他拼?自从上次之后老子跟這個臭小子說了无数遍不要由着你胡来,但你们就是不肯听!现在好了,如果真的是桑旗干的,邵凯這罪八成是白受了。’
其实那次桑旗在逍云露面之后,刘势光那强烈反对的态度就已经动摇了她想要现在就得到一個结果的心。
前段時間邵凯說发现了桑旗在Z城的动向,她沒多想就让他继续查。
辛月明白她跟桑旗之间实力悬殊,所以她只想让自己手上的筹码多一点,再多一点。
但她沒想到事情会变成這样。
邵凯他……
辛家垮台之后,他是唯一一個一直跟着她,帮她,全心全意守在她身边的人。对她而言,邵凯就像哥哥。
今天看见他躺在病床上,辛月就好像看见了从前的辛达。
刘势光說外面的厂子离不了人,问她要不要先暂时把DM关掉。
辛月摇头。
她知道刘势光是担心邵凯不在,她一個人撑不起DM,毕竟這两年都是邵凯在帮她管理,而她本人沒有任何经营夜场的经验。
但這家店裡有邵凯的心血,她不能让它们白费。
辛月打起精神,她给邵凯的助理打了电话,简短交代了一下邵凯住院的事情,告诉他今晚DM照常营业,让他把邵凯手上现有的工作內容汇总一下,晚上来跟她做一個交接。
吩咐完這些事情之后,辛月起身准备回家。
早上她出来的很急,家裡一大一小都還沒有好好安排。
现在邵凯不在,她面前不再有人可以帮她遮风挡雨了,所有一切事情都要她自己来扛。
回到家,家裡的气氛出乎意料的和谐。
易琦一個在客厅看电视,易宣沒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避之唯恐不及的躲到了餐厅,一個人玩着手机游戏。
辛月进家门的时候,易琦正放下遥控器,蹲在客厅和餐厅的隔断柜下,偷偷看易宣在干什么。辛月进门,正好撞见。
“琦琦,你這是?”
易琦被抓包,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說了两句什么,转身飞快地跑回客厅裡去了。
易宣闻声探头望了望,看见辛月,他歪头冲她笑:“回来啦。”
“嗯。”辛月淡淡垂下眼帘,进门换鞋。
中午易琦說想吃炸鸡,辛月就沒有做饭,点了两份外卖。一份炸鸡给易琦,一份鳗鱼饭给易宣。
易琦问她为什么不吃,辛月淡笑說自己不饿。
等两個人都吃完,辛月收拾了餐桌就准备要送易琦回江美那裡。
易宣倚在冰箱门上,看着辛月神色如常的洗洗涮涮。
他漫不经心问:“邵凯還好嗎?”
辛月手上动作一顿,平淡道:“沒事。不過医生說要住院修养一段時間。”
易宣紧紧盯着她脸上的每一個表情,她平静的面容不像在說谎。
“哦对了。”辛月转脸說:“邵凯住院,這段時間我会接管DM,晚上可能都不在家裡吃饭了。从今天开始,你自己都要提前做好准备哦。”
她說完对他笑笑,在抹布上擦了擦手,转身出去喊易琦。
“琦琦,走啦!”
易琦哒哒哒地跑過来,辛月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跟哥哥說再见。”
易琦抱着辛月的腰,怯怯地对易宣說:“哥哥再见。”
易宣恍若未闻。
家裡的大门开了又关,易宣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残忍表情。
月,我知道你现在脸上表现的有多淡定,心裡就有多慌。
但是你别怕,你還有我。
从今以后,再沒人能把你的目光从我身上夺走了。
“呵。”
辛月出门才发现自己在篮子裡随手拿的车钥匙,是邵凯的。
她恍然记起,昨天她是开着他的车回家的。
电梯来了。
见她不动,易琦拽了拽她的衣角,扬起天真的小脸看着她:“月姐姐,电梯来了呢。你怎么了?”
“……哦,我們走吧。”辛月回神,勾出笑的弧度,牵着易琦进了电梯。
邵凯這辆奔驰是经過特殊改装的,防撞指数比一般的轿车要高出不少,每次和辛月一起出行,他都是开的這辆车。
辛月看着眼前的黑色奔驰,不禁想如果昨晚他是开的這辆车,是不是就会……
辛月今天的反常都被易琦看在眼裡,见她又在发呆,易琦也不說话,安安静静地等在辛月身边,等她情绪恢复過来了,两人才上车。
路上也是,辛月明显不太想說话的样子,易琦便也不打扰。直到下车前才忍不住问辛月,“我以后可以再去你家玩嘛?”
辛月一怔,笑着說:“当然可以啦。”
“那大哥哥……我下次想跟他一起去游乐园,也可以嘛?”
大哥哥……是說易宣。
辛月想了想,看着易琦满脸的期盼,不忍直接拒绝,而是问她:“琦琦喜歡那個哥哥嗎?”
易琦抱着辛月座位上的头枕,有些害羞地压低了声音,“……喜歡。哥哥好漂亮……”
辛月从后视镜裡看见易琦羞红的脸蛋,不由轻笑出声,“那下次我帮你问问那個哥哥好不好?”
“好!”易琦高兴地喊。
江美路上来电话說一会儿她下来接易琦,辛月便把车开到停车场,让她直接到停车场来。
看见开车的是辛月,江美還有些意外。
“诶,邵凯怎么沒跟你一起?”
她這样问,辛月忽然想到昨晚邵凯会不会是在见江美的路上出的事?
“你昨天晚上见過邵凯嗎?”
“见過啊。”江美脱口而出,說完看了看辛月的脸色,皱眉问:“是出什么事了?”
‘江美想拿回承建,肯定不会在這個时候跟你们撕破脸。’
刘势光的话再一次在辛月耳边响起。
就算不是江美,邵凯现在躺在床上,江美跟他說過些什么,她也必然是要知晓的。
她看了眼车上的易琦,道:“先把琦琦带上去吧,我在咖啡厅等你。”
江美见她神色凝重,也沉了脸色,“好。”
于是江美先带着易琦上楼回房,辛月听好了车就径直往酒店大堂的咖啡厅去。
她刚坐下,秦丞的电话打過来。
“月姐,在哪呢?!”
秦丞的问候来的突然,辛月随便点了两杯咖啡,对电话裡說:“什么事?”
“哎呀呀,月姐這說的哪的话,沒事我就不能问问你呀!”
辛月挑眉:“确定沒事嗎?”
“确定!”
“那抱歉,我现在有事,你沒事我就先挂了。”
“诶诶诶诶诶!月姐月姐!月姐姐~!”
秦丞尖声撒娇拖长音调,辛月听得直皱眉。
“你好好說话。”辛月的咖啡上了桌,热腾的香气舒解了她眉头的褶皱,“秦丞我现在真有事,不跟你闹。”
她的语气一严肃,秦丞也就跟着严肃起来。
“好好好,說事說事。”秦丞正了正语气,說:“宣哥刚跟我說凯哥出事了,DM那边群龙无首,让我来帮帮你。”
辛月抿了一口咖啡,“你?”
這及其不信任的语气让秦丞大感受挫。
“月姐我跟你說,宣哥的黑钻你知道吧,那黑钻能有今天這成绩,裡面可是有我的大功劳的!我为黑钻可是……”
“打住。”辛月无心听他吹牛,她放下咖啡揉了揉额角,直接问:“你确定你知道怎么管理夜场嗎?”
“我不知道,但我会玩啊!”
“……”這理直气壮的语气,倒让辛月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抬眼看见江美出现在了咖啡厅门口,辛月抬手示意,江美看见她,很快走了過来。
“晚点再联系。”电话那端的秦丞還在喋喋不休自己对夜场如何如何得心应手,辛月却已经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江美落座后,开门见山地问辛月:“是不是邵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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