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他和易宣之间的对话更让她意外。
五年前,他们是庞大利益牵扯的合作伙伴;五年后,這两個人却好像变成了敌对关系。
易宣的情绪在桑旗离开之后也变得有些奇怪,他让辛月先回家,還叫秦丞出来送她。
辛月心下有疑惑,却沒有多问什么。她看了眼包厢裡的朱迪,明威正陪着他喝酒。
“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
易宣這样說,辛月反倒紧张起来了。
她還记得他是怎么对待高非的。
辛月不說话,她有些警惕的神情落在易宣眼裡,他只是略微皱了皱眉。
“我說過,让你为难的事情,我不会做。”
他耐着性子解释,秦丞也在一边帮他說话。
“是啊是啊,月姐你就放心吧。”
辛月再望了他一眼,垂眸轻道:“再见。”
她低头从易宣身前過,秦丞跟在她身后。
他对易宣做了個手势:“放心,我肯定把她安全送到家。”
易宣略点了点下巴,看着他们离开,他才转身进了包厢。
辛月自己开车来的,也沒有喝酒,按理說不需要人送。
但秦丞却把她的车钥匙给了酒吧裡的一個服务生,让他开着她的车,跟在他们的车子后面。
他這样的举动是为了什么,辛月其实不难理解。
晚上沒什么车,秦丞开车又快,半個小时的路程,他十五分钟就开到了。
辛月一路上什么都沒有问,但下车的时候,她還是不经意地问了句:“他和桑旗闹掰了?”
秦丞笑了一声,“也不算闹掰,本来就沒在一起玩儿過,怎么能算闹掰?”
闹掰這個词其实很孩子气,但当时的易宣不過十八九岁,她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词。
秦丞懂她的意思,但当年他也還小,智商和眼界又不跟易宣在一個层面,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罢了。
不過這五年,他也长大了。
“月姐,其实当年有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辛月回来這一個多月,秦丞和她见面的次数不過两三次,但每次见着面,他都要帮着易宣說两句话,专业說客也不過如此了。
“我之前跟你說宣哥的那五年,沒有一句是假的。我知道你现在心裡還有事情膈应着,但宣哥是真的爱你爱到骨子裡了,我們這些人都看得出来。”
秦丞說着,下意识地想点根烟,但又忽然想到辛月不喜歡烟味,拿烟的手硬生生地转了個弯,在方向盘上拍了两下,“我還当时那话,你们之间有误会,把误会說开了,不管对谁都好。”
辛月侧脸冷清,她默了一会儿,唇角绽出一点笑来。
她对秦丞說:“秦丞,你长大了。”
秦丞一愣,莫名有种被老师长辈夸了的感觉。他嘿嘿笑,說:“我們都长大了,月姐倒還跟从前一样,美死了!”
他這话裡有夸张的成分,但也确是事实。
辛月淡淡笑,笑意清浅,不算愉悦。
“不管怎么样,秦丞,我都要谢谢你,這五年……不,這九年,你一直都在他身边。”
秦丞闻言怔了怔,辛月說這话时有和从前一样的温柔神情,這是不是說明……
“月姐……”
“好了,我到家了。你回去吧。”辛月脸上的柔情眨眼之间就消失了,她下了车,弯腰对他道:“记得帮我把车停在车库,钥匙放在信箱裡,我明天上班還要用车。”
說完,她拍了拍车门,轻道了声晚安,转身朝门洞裡走去。
秦丞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忍不住叹气。
也难怪易宣這么多年对她念念不忘。抛开他们之间特殊的過去不說,单說作为一個女人,辛月确实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整容脸的都不一样。她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清冷气质,是独一无二的。
易宣从一個血气方刚的少年长成一個俊美妖孽的男人,這五年裡有多少诱惑,他通通都视而不见。那只坏掉的眼睛成了他最好的借口。
现在的Z城,谁不知道星月集团的老总是個独眼的男人。黑夜裡他那双鬼魅的眼睛,被人传的神乎其神。那些想要往他床上爬的女人,一半被易宣阴沉不定的脾气吓退,另一半则都被他左眼裡那片阴鸷雾霭给吓退。
他再也不是当年上学时候的那個易宣,什么都不用做,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现在围在他身边的人,都怕他。
這五年裡,他有多成功,就有多孤独。
秦丞将這一切看在眼裡。多少次他都感叹,幸好他不是個同性恋,否则他都快因为同情而爱上易宣了。
還好,辛月回来了。
真正能把他从孤独裡拖出来的人,只有她。
低头看见手机上易宣发過来的信息,秦丞撇了撇嘴,回了條语音過去:“是是是,我看着她上去的。放心吧,沒人跟着。”
放下手机,秦丞看着12楼的那扇窗户亮了灯,他发动车子。
希望這一次,他们能好好的吧。
邵凯回来那天,何山也跟着辛月一起去了机场。
他特地弄来一辆后座很宽敞的七座商务车,說等下邵凯要是坐着不舒服了,還能躺在后面。
辛月闻言一愣,随即笑开。
何山问她笑什么,她也不說,只說一会儿见到邵凯就知道了。
邵凯的航班和辛月一样,波士顿飞到香港,再从香港转机到Z城。
不過他转机的时候延误了一会儿,等飞机落地,已经是半夜一点了。
深夜的机场人不多,来接机的人也很少,已经快两点了,大家都是一脸疲惫。
何山够着脖子望了望,到达口一直沒人出来,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他正准备让辛月找個位置坐下,辛月却突然朝他身后扬了扬手。
“邵凯。”
何山回头,果然看见一個穿着浅咖色风衣的高大男人正朝這边過来。
他沒有第一時間认出邵凯来,等他走近站到面前了,何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過来:“凯、凯哥?”
邵凯拍了拍他的肩膀,熟稔的语气让何山一下子红了眼眶。
“阿山。”
邵凯当年出国的时候是躺在病床上的,整個人都瘦脱了相,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他现在虽然也比之前瘦了许多,但总算是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声音還和以前一样沉稳有力。
何山一时激动得语无伦次,“凯哥,真的是你!”
邵凯挑眉,“不是真的我,难道是假的我?”
“不是、我是說、是說……”何山說了半天也沒說出来。
辛月在一旁打趣道:“他以为你会坐着轮椅出来,沒想到你是自己走出来的。把他吓到了。”
邵凯轻笑。他望向辛月,抬手将她额边的发丝拨开,温柔道:“等很久了吧?說了可以不用来接。”
辛月摇摇头,“沒事。”
邵凯的目光很深,那裡承载的柔情是辛月承受不起的重量。
好在他很快移开视线,转头问何山:“阿山,车在哪?”
“就在外面。”
“你累了是不是?那我們……”
辛月以为邵凯是累了,她正要带他往他们停车的出口去,邵凯却突然拉住了她。
她侧眸问:“怎么了?”
邵凯沒有回答他,而是将行李递给何山,“阿山,先帮我把行李搬上车。”
何山反应极快,他朝他们暧昧一笑,接過行李转身就走:“我在车上等你们!”
辛月沒明白邵凯的意思,她问:“是有什么东西落下……”
辛月话未說完,便落入了一個带着淡淡药香味的怀抱。
這五年,邵凯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泡在医院裡的。从巴尔的摩搬到波士顿后,辛月托人找了個老中医,一面让邵凯在麻省总医院裡接受现代化治疗,一面给他用中医调补。
邵凯的怀抱一向很暖。這些年,辛月已经习惯了他身上总是带着淡淡苦涩的味道,却還是沒有习惯他怀抱裡的温度。
他抱她很紧,略带疲惫的喟叹语气落在辛月耳边,让她沒办法第一時間从他怀裡退出去。
“我好想你。”邵凯說。
“飞机上我一直很紧张,怕自己突然发病,怕沒办法回到你身边。還好,還好我现在已经见到你了。”
辛月一哽,僵直的手臂到底還是环住了邵凯的后背。
她轻轻拍抚,温柔安慰,“你已经回来了。”
“嗯。”邵凯紧了紧手臂,“能见到你,我就心安了。”
凌晨的机场不似白天热闹,身边人来人往,不曾有人因为這一对相拥的男女而驻足。
但航站楼上,却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辛月给邵凯订的是她之前住過的酒店。
何山把他们送到,辛月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她陪着邵凯回房间。
旅途疲惫,邵凯大病初愈,神色间多少有些疲惫。
辛月担心他的身体,一路搀扶他上的电梯。
把邵凯送到房间,辛月正要在外间帮他收拾行李,邵凯却突然将她抱住。
“今晚就留在這裡吧。”
辛月怔了怔,语气轻松地玩笑道:“這個時間了,我再回家,還沒合眼天就亮了。”
她推开邵凯,“好啦,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整理行李,今晚外面的沙发就被我征用了。”
辛月语气俏皮,邵凯一时沒能反应過来,她已经走到门边了,
“小月……”
她停下来,回头又叮嘱一句,“不许出来侵占我的地盘。”
邵凯看着她退出去,帮他带上房门,他才后知后觉地笑出了声。
她调皮的样子還是這么可爱。
辛月清清整整地收拾完,快五点了。
房间裡的邵凯已经睡着了。
辛月洗了把脸,从房间裡拿了條毯子出来,天空刚刚蒙蒙亮。
Z城的夏天,白昼总是特别的长。
辛月累了。她把窗帘拉上,正要睡下。房间的大门突然被人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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