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4 (灯忽明忽灭)漏夜偷窥何许人
“你不觉得你该先去洗個澡嗎?整個从陆战少先队变成了沙漠雏鸟。”身后戏谑的笑声,林文溪转身,那男子穿着红色背心,黑色短裤,脚下是一片枯草,也不怕深秋风寒,正是张东。
林文溪低头看看自己,迷彩服上被眼前這强盗倒了满满的泥浆,又被连夜和一整天的汗水溶得东一片,西一片,橄榄绿的迷彩服看看就被穿成土黄色迷彩,适合沙漠裡做隐蔽用了。
“好歹,你也說一声陆战特遣队和沙漠雄鹰。”林文溪微微挺起胸脯。
“你那A罩杯,也好意思显摆。”张东不屑笑笑:“赶紧洗澡去,几天沒怎么休息!晚上大聚餐,聚餐完,乖乖滚去混合宿舍睡,這裡可沒单间给你休息!”又补充一句:“明天就出发回学校了,嘿嘿,你又落在老子手上了。”
“好像一直沒落在你手上一样,张强盗!”林文溪对张东的背影做個鬼脸,又呆坐着直到西南角落端着水盆,洗漱用具的男生们笑闹从澡堂出来,才折进去。
热水一一淋遍全身,林文溪仰着头,竟而微微有些目眩神迷。
就算是自己父亲创办的大学,也不曾想开学两個多月,竟是這一番情景。寝室第一天入住,碰见的這些人,一一看来竟像是做梦一般。赵渊和郑凯,跑到哪了呢?還有多少天,才能跑完?缓缓擦拭着身子,忽然想起那天赵渊为自己上药,简单粗暴地涂抹,眼神裡是莫名的关切和呵护。舒小曼则更像是在干艺术的活,轻剪,慢揉,怎么觉得好像沒有受伤的地方也被她侵略到了?
缓缓擦拭到臀部,那裡微微有些痛楚,林文溪忽然心惊,收回手,单手扶着墙叹息,又狠狠将墙壁揍得砰砰响。
灯光忽然熄灭,四下一片漆黑。林文溪精神立即绷紧,依旧轻轻涂抹肥皂,镇定自若擦拭,灯光又亮起来,林文溪借着灯光看清這隔间的门是锁好的,放下心来。不到几秒,接着又暗下去,竟很长時間无声无息,静夜裡只听得到水流声。隔间门上忽然出现一個帽子,很快又消失,林文溪将水放至最大,哗啦啦的流水声冲淡心中的恐惧,却觉得脚掌上有什么在蠕动。林文溪再怎么强自镇定,也忍不住惊叫出声,缩在墙角大声喘息。门外立即有纷乱的脚步声,灯亮了,有几名同学好奇问:“裡面同学,出了什么事嗎?”
林文溪正想开口,就听见熟悉的强盗的声音,“老子我過来检查洗澡间,要关灯,居然被裡面一個小子嚎丧的吓一跳!——喂——裡面哪個学生?哪個排的?洗了两個小时嗎?還不出来!”
“有人洗两個小时澡啊?”
“這得掉层皮吧。”
“不会是两個人在裡面洗吧?”
“有可能哦!两個男的,還是一男一女啊!”
“喂,裡面的人,我看到你们了!”
。。。
林文溪想明白了一件事,八卦這回事,绝对不止是女生的专利。
林文溪缓缓将身子冲干净,伸手去拿挂在隔间门上的替换衣服,却抓了個空,他收回手,忍无可忍,吼叫出来:“把衣服還给我!”
外头一片笑闹声:“看看,衣服都给搞沒了。”
“哎哟我靠!這個拍了视频,到草溜網,该有多少积分!”
林文溪见到一根手指朝他侧面的隔板指去,他的衣服原封不动放在那裡。
穿好衣服,林文溪犹豫了很久,才把门打开,迎面一個個意味深长的笑,挤在眼前。林文溪微微点头一笑,很多男生呼啦一下,都跑到刚才他洗澡的地方,探头进去看,却沒有寻到想象中衣衫不整,面带红润的妹子,失望之余,目光想要落在刚才說话的教官身上,却发现那教官和那名清秀镇定的小男生,全消失不见了。
于是话题重点,又落在了两人的头上,甚至于晚上集体大宴会,很多男生对此津津乐道,女生听见更是掺杂诸多想象,一個宴会竟然热闹非凡。
林文溪远远坐在竹子林下,一個盘子装着一只煎鱼,吃了小半條就放下,一個盘子装着的,還是一只煎鱼,干脆沒有动,递给坐在一边坏笑的张东。张东接過鱼,三下五除二吞了,依旧笑眯眯看着林文溪。林文溪将自己吃剩的鱼又递给他,张东依旧三下五除二,吞了。林文溪看怪物一般跑得远远地。
张东看着林文溪穿着深蓝色韩版休闲牛仔裤,上身是淡蓝和白色相间的针织毛衣,在晚秋风裡清爽而自然,笑意更加浓了,从军训以来到现在,第一次见到林文溪穿着除了迷彩服之外的衣服。
宴会散场,三三两两一起回宿舍,林文溪去宿舍转了一遭,又转出来,再转一圈,依旧出来。所谓集体宿舍,竟然是一個房间四张大床,每张大床上要睡七個人以上。
“谁知道這么多男生们挤在一起,会有什么事。”一名女生笑嘻嘻走近林文溪,顿了顿,哈哈大笑走远。林文溪涨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张东睡了一觉醒来,凌晨四点。饶是多天不规律生活,宿舍裡的战友们几乎都在凌晨四点的時間一一醒来,为怕惊醒熟睡的学生,都很安静選擇去山坡下操练。走出教官宿舍,他看到一個纤瘦的身影,穿着蓝白相间的毛衣,抱住脏兮兮的行囊,睡得左摇右晃。
林文溪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至少应该摆放了两條腿,两個胳膊。他忙闭上眼睛,念叨片刻,又睁眼,才看到自己睡在一堆男生中间,左右边的男生各搭了右腿放在自己身上,也各搭了右手放在自己身上。這裡正是学生宿舍,自己正睡在一堆禽兽裡面,這堆禽兽還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林文溪费了很大劲,从兽笼裡挣脱出来,看见這熟悉的身影,正对着朝阳,伸直双手举過头顶,左弯弯腰,又弯弯腰,正在做拉伸运动,他十分想一脚踹過去,最终被一种叫矜持的情绪左右,最终用了胳膊将张东顶下台阶。
张东十分敏捷地越下去,反身抓了颗小石块就要朝后扔,见是林文溪,收回手,诡异莫测地笑了笑,又笑了笑,最后竟然大声连笑几声走开。
這小子,似乎越来越要恢复正常了呀!
接送的车很快开到,吃過早饭,就陆陆续续上车了,24個人,有三個中途因受伤被提前送走,有两個是被强制送回来休整的。据說,开车回去竟然要六個多個小时,他们从起点到這裡,二十多天,一起整整走了将近五百公裡的山路,湿地,沼泽,早已经不在原来的小城了。而据說前三名,可能最终要走六百多公裡路。林文溪又接到舒小曼的电话,从头发是不是凌乱了,到感冒是不是好了,或者有沒有看中哪個男生,她要为林文溪說媒,就差沒有将他全家问候完。林文溪嗯嗯啊啊地回答舒小曼,简要說了一下情况,接着张安安和王襄在一旁你一问,我一答,十分默契地调侃林文溪和张东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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