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林木城看她半晌，問道：想喝什麼？
Angel說：紅茶吧，要熱的。
林木城問：紅茶有熱的嗎？
Angel說：有的呀。
林木城眯眼，他是沒喝過這些烏七八糟又幼稚的東西，自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熱的，但他明顯就感覺這是小姑娘故意整他的招數，要是沒有熱紅茶。買了別的，她定然又要讓他跑。
林木城衝她說：把你手機拿出來。
Angel問：做什麼？
林木城說：給我發微信，把你想喝的全部打進去，要是沒有熱紅茶我就換別的，如果別的沒有了，我還有備選項。
Angel：……這人還真是較真。
Angel默默地拉開包，從包裏摸出手機，再解鎖，翻到他的微信，垂頭打着字。
打完。發送，林木城這邊的手機就響了。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然後退身出去，關上車門，想到Angel還在車上。又將車門鎖死，轉身去給她買熱飲了。
買回來打開車門坐進去，原本是要直接把杯子遞給她的，看到她在打電話，他就將飲料杯放在了前置的咖啡槽裏，發動車子。
耳邊是小姑娘軟軟嬌嬌的話：我今年不出門，就在南江市過年。
林木城原本以爲她是在跟陶歡打電話，但聽這話又不像，果然下一秒就聽她說：趙莫，你不用過來陪我，我一個人挺好的，而且我也有別的朋友，過年也要躥門子的，你也要拜年，我們兩個人的時間也不好協調。
趙莫很堅持：大年三十晚上，我陪你過跨年。
Angel說：你不陪你爸媽嗎？
趙莫說：我年年都在陪他們，今年不陪他們也不會怪我，我想陪着你，安安，你不要拒絕，別的時間我不去打擾你，就只三十晚上，好不好？
Angel說：不好，我大年三十有約。
趙莫眼中閃過一絲受傷，臉色也緩緩地沉了下去。他問：又跟你的那個保鏢？
Angel說：在你眼裏，我的世界除了這個保鏢外就沒別人了？
趙莫一噎。
正在開車的林木城不疾不緩地衝她看去一眼，薄脣輕輕地勾起，他腦中想着這個小姑娘過年都是怎麼過的，呃，好像真沒印象，以前有趙莫形影不離地跟着她，放了寒假後他就沒搭理過她了，過年倒是發過問候語，但也僅此而已。
她原來是在哪裏過年，他還真沒問過，她也從來不說。
小姑娘什麼事情都不往外說，高興的，不高興的，全部都是一個人承受。
也有可能是她沒有人傾訴，所以只能自己承受。
也可能是她不習慣傾訴。
更有可能是，她習慣了，習慣了這種什麼事情都一個人靜靜消化的日子。
林木城沉默地扶着方向盤，聽她跟趙莫又說了幾句話，那幾句話在林木城這個外人看來都覺得有些薄情，更不說趙莫本人了。
林木城倒是沒看出來，小姑娘絕情起來的時候還真有幾分無情的樣兒。
她拒絕了趙莫大年三十的陪伴，沒任何猶豫和轉圜。
等她掛了電話，林木城朝她斜了一眼，又下巴指向那放了很久的熱飲。出聲說：不是渴了？趕快喝，涼了就不能喝了。
Angel低嗯一聲，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趙莫的號碼，慢慢地將手機放進包裏，伸手將飲料杯拿起來，安靜地靠在椅背裏喝着。
林木城瞥到了她看趙莫號碼的那個動作，她之前也沒少盯着趙莫的手機號發愣，她嘴上不說，可心裏是極想趙莫能給她打電話的。
林木城說：想讓他陪着就讓他陪着，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兒，不需要想太多。
Angel說：我沒想多，我也想不來，我就是不想讓他陪。
林木城說：說的你自己信麼？
Angel一噎，瞪着他，可很快她又別過了頭，看向了車窗外。
林木城說：喜歡他沒什麼不能承認的，他也喜歡你。
Angel說：我只是貪戀他給我的溫柔和百依百順，可上一回籃球場的事情發生後我就知道，他不會一直遷就我，而我跟他的差距。確實很大，他很優秀，整個高中，喜歡他的女孩兒很多，如今上了大學。那也只會更多，不會少，而且，他身邊還有一個同樣優秀的青梅竹馬。
林木城笑：說到底你是對自己不自信。
Angel垂眸：是，我從來沒自信過，因爲我什麼都沒有。
自信的人往往都是因爲心有依持，而她沒有。
林木城側過臉，看着她。
小姑娘把臉別向了窗戶的方向，他看不到她臉上的情緒，他也不能一直盯着她看。他還要開車，所以也從車窗上窺不到她的表情。
林木城收回視線，沉默地抿直了脣角。
快到濱海天景別墅區的時候Angel又接到了陶歡的電話，Angel說馬上就快到了後陶歡就沒說了，Angel這邊掛斷電話，林木城已經在拐彎了，拐過路口就能看到濱海天景別墅區。
進了小區，黑色奧迪在經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林木城停了一停，問Angel：飲料喝完了沒有？
Angel說：沒有。
林木城說：不喝了就扔了。
Angel晃晃手中的杯子，又看了他兩眼。林木城總覺得那兩眼十分詭異，當下就要踩油門走，總覺得不走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而還不等他行動，一個大大的形同熱可的杯子就擋在了自己的眼前。
林木城垂眸看了一眼，又去看Angel。
Angel笑着說：剩下的給你喝，感謝你不辭辛苦的跑腿。
林木城面不改色地盯着她用過的那個橘色吸管，說道：我不渴，並不想喝。
Angel說：你不喝我心裏會過意不去呀。
林木城說：那你下回買完整的給我，我不喝一半，更不喝你剩下的。
Angel說：下次是下次，這次是這次，你快點。
她見林木城不動，直接側過身子來到了他這邊，白嫩的手拿着吸管就往他嘴裏塞。
林木城：……
他伸手要擋，Angel忽然紅了眼眶：你是不是嫌棄我？
林木城看着她忽然就紅下來的眼眶，他敢打包票，他要是真不喝，她會當場哭出來，哦，也不是爲了他不喝她的飲料而哭。是她這一路原本就極想哭，只是一直在忍着。
林木城朝前面的馬路看了一眼，再轉個彎就到江鬱廷和陶歡的家了，他當然不可能讓她在這裏在這個時候哭。
林木城收回視線，緩緩又盯了一眼被她用過的吸管。商量說：不用吸管行不行？
Angel說：不行。
林木城蹙眉，腦海裏有什麼在翻騰，她在洗手間吻上自己的一幕又躥了出來，那個時候他除了震驚之外並沒有任何感覺，可這會兒。無端的脣上一熱，心裏漫起一絲說不出來的憐惜和愛意，他緩緩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抵上那吸管。含住，喝了起來。
等他喝完，他把空杯子遞給Angel，讓她扔了。
Angel拿着空杯子，盯着他說：你可以不用喝的。
林木城說：不喝你會哭。
Angel說：我哭也不管你事兒。
林木城說：去別人家做客，哪能流着淚去。
Angel嘟嘴，悶悶地轉頭落下車窗，準備把杯子扔進垃圾桶裏，但忽然想到什麼，她又側過頭，說道：昨天我吻了你，今天你吻了我，咱們扯平了。
林木城一愣，幾乎脫口而出：我什麼時候吻你了？
Angel指指她剛用過的吸管：你剛也用了。
林木城：……
Angel見他喫癟，心情很好，歡快地探出頭，探出胳膊，將那空飲料杯精準地扔進垃圾桶，返身回來後她笑眯眯地衝他說：走吧。
林木城看着她。
Angel也看着他，笑着說：你別不承認了，你就是關心我，心疼我。
林木城收回視線，一腳踩上油門，走了。
原本想着這小祖宗能消停了，拿他消遣排解了心裏的不舒坦，應該安靜了，可她卻眼見着車快開到江鬱廷和陶歡所住的別墅了，又來一句：林木城，你會不會一直都對我這麼好？寵着我，護着我？
林木城心想，我有寵你護你嗎？好像真有。
林木城將車停住，滿臉無奈地看着她：小祖宗，我大年三十陪你，過年也陪你，晚上也陪你，以後每天都陪你，滿意嗎？
Angel看着他，沒說滿意，也沒說不滿意，她只是擡起上半身，衝着他的臉頰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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