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双逝二 作者:未知 端献是中毒而亡的,在沒有查出真相之前,自然也无人提及她的葬礼。可查了整整三天,府裡挖地三尺都沒有找到半点依兰的痕迹,倒是在余庆手下带回一具尸体上,发现一個荷包中,带有依兰的痕迹。 “主子,這荷包裡是有依兰沒错。”余韵一闻荷包,立刻结论。 “看看他,是怎么死的。”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丰离的声音嘶哑,撩了一眼躺在低下,明显死去多时的尸体,這正是端献所爱的男人,燕回。 余韵点头检查了燕回的尸体,从头到尾看了好几次,“主子,他的身上沒有新的伤痕,可他脸色发青,明显是吞毒自杀。” “为什么,你会认为他是吞毒自杀?”丰离轻声地问,余韵解释道:“因为他身上沒有挣扎過的痕迹,而且以他的武功,想要逼迫他自己服毒自杀,完全沒有可能。再者,他的手中還残留着毒粉,显然是他服毒时,留在手上的。咦,主子,他的衣服裡,好像有封信。” 对着丰离解释着,余韵也一直沒错开眼检查燕回的尸体,摸到他的衣服凸起之处,用力一扯,看到裡面有一封信,這真是惊喜的发现。 连忙将信奉上,丰离拆开了一看,看完之后,递给了余韵,余韵惊叹地看完,“竟然,真的是他给大长公主下的毒。他为了几十年不见的表妹,辜负了大长公主的信任,要置大长公主于死地,也太狠了吧!” 丰离沒有說话,只围着燕回的尸体来回地走动。“主子,有了這封信,即可证明了他是杀害大长公主的凶手,我們,把他千刀万剐,给大长公主报仇吧!” 余庆也从余韵的手裡拿了信看完,附和地点点头,“对,把他千刀万剐,以慰大长公主在天之灵。” 可丰离却不作声,不管是余庆還是余韵,自然不会认为丰离不想为端献报仇,可她沒有說话,就是觉得事情還有不对。“主子,无论杀人动机,杀人机会,燕回都有了,主子還觉得就燕回杀害大长公主一事,其中還有隐情?” “明明证据确凿,但我总觉得不对!”丰离半闭着眼睛,额头的伤口抽痛,多日不曾休息,脑袋似乎有些转不過弯来,她說不出是哪裡不对,她本是怀疑燕回,只是看到燕回的尸体,這些本该判定燕回的证据,她却总觉得不对,无论是动机還是机会,一直在端献身边的燕回都有,为什么会不对呢? 丰离只觉得万千头绪,隐隐有什么东西被她疏忽了,可她却想不到,究竟疏忽了什么。 “阿离,找到,找到杀害祖母的凶手了嗎?”流舞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她眼睛哭得红肿,端献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可她沒有阿离有本事,帮不了祖母找到凶手报仇。 丰离待要說话,“皇贵妃,舞格格,王爷,王爷和福晋到京了!”刘总管喘着大气跑进来說话,流舞听得再次落泪,“阿玛,额娘,阿玛额娘来京城了!” 站在门口,看着那迎面走来伟岸的男子与秀丽的女子,刚失了最疼爱她的祖母的流舞,所有的痛苦再次涌上心头,立刻扑上去,“额娘,额娘,祖母,祖母不在了,不在了!” 泽福晋听着流舞的哭声,目光更看向站在堂前不动的丰离,回抱了流舞,眼泪也落了下来。端献,那是她敬爱的婆母,谁能想到,多年前流舞出嫁那一面,竟是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 “阿玛!”丰离上前见礼福身,苍泽连忙避之,“娘娘使不得。” 丰离怔怔地看向苍泽,苍泽深吸一口气,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忍住上前抱住他的小女儿,问问她過得可好,這额头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可這是京城,不是科尔沁,他的母亲刚刚中毒身亡,在這座京城裡,他的小女儿是皇帝的皇贵妃,而他,并不能成为小女儿在京城好好活着的依靠。 “带我去瞧瞧你祖母吧!” “好,阿玛随我来!”引着苍泽入了正堂,泽福晋亦哄好了流舞跟上,端献的棺木放在中间,真正看到端献的尸体时,苍泽才知道,路中听到的消息是真的,怀胎十月生下他,把他抚养长大,教育成才的额娘是真真不在了,不在了。 “额娘,儿子不孝,沒能赶回见你最后一面,儿子在這儿,给你嗑头赔罪了。”苍泽跪下,一個又一個地嗑着头,满屋子的人,除了丰离,也全都跟着跪下了。 苍泽满脑子都是幼时母亲带着他躲過一次又一次的算计,甚至于生父的杀手的场面,人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是未到伤心处罢了。而今,苍泽泪水如洪,他深悔自己沒能早来几日,沒能见到额娘的最后一面。流舞见苍泽哭得伤心,跪着行至他的身旁,“阿玛,你别自责,祖母从来沒有怪過你,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谁也沒有想到,祖母会被人所害,這么突然地就去了。” “是啊,王爷,额娘在天有灵,知你心中一直挂念着她,断然不会怪罪于你。当务之急,应当是迅速查出杀害额娘的凶手,以慰额娘在天之灵才是。”泽福晋也是劝着。苍泽跪近了端献的灵棺,擦了脸上的泪,转头看向丰离,“娘娘为何会在大长公主府逗留?” 丰离眼睛涩得厉害,“祖母被人毒杀,皇上特许我留在大长公主府查明凶手。” 君臣有别,哪怕是她的生身父母,在她入宫之后,他们之间,在外人面前,只有君臣,再无父女。不论是苍泽夫妻還是丰离,都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看到丰离在大长公主府时,虽喜能见到女儿,他们心中亦是忧愁,莫不是端献刚故,京城的风向就变了。 “你祖母不在了,你身居高位,多少人想揪着你的把柄,阿玛护不住你,只能尽量地不给你添乱!”苍泽深吸一口气地說,算是对刚刚所做所为的解释。丰离岂是不知,既然苍泽不能与她论骨肉亲情,那便不论吧。這样,对苍泽也好! 苍泽见丰离神情虽然苦涩,总归還是认了,心头大石,落了一半。想到刚刚看到地上燕回的尸体,“他为何也死了?也是中毒?” 不必說,父女俩都知道指的人是谁。哪怕燕回是端献公开所爱的人,但端献与燕回在一起的时候,苍泽已经成人,是以对端献的事并不過多参与,生父已故,照蒙古人的规矩,断沒有让端献守一辈子寡的道理。端献也只与苍泽說了一下,却沒有逼着苍泽认可燕回的意思,是以不管是苍泽還是底下的几個孩子,都只是与燕回关系平平。 “是中毒不错,却不是与祖母中一样的毒,祖母临终前与我說起,似是被他伤得不轻,他這信中說明了自己正是那杀害祖母的凶手,可得知祖母的死讯后,却又深觉愧疚,是以服毒自杀。這是信!”丰离将信给了苍泽,苍泽一览,“我曾见過他的笔迹,却是他亲笔所写不错。” “为了当年相恋的表妹,是以想与祖母分开,不想祖母不肯,硬是挽留,是以他起了杀意,对祖母下毒,以绝后患。這样的理由,确实是很充足,可是,我总觉得不对。”丰离直接說出自己的观点。苍泽握着信纸的手一紧,眼中闪過狠厉,“哪裡不对?” “祖母绝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君既无情我便休,這才是祖母。”丰离铿锵有力地說,苍泽抬眼看了丰离,“這只是你的猜测,并不足以取信,而且,除了燕回,沒有人有杀害你祖母的机会,对嗎?” “是!”哪怕不愿意承认,丰离也不得不如实回答,翻查了整個大长公主府,都沒有找到半点依兰,只有燕回,這封信,燕回的尸体,无不在诉說着,燕回是杀害端献的凶手。 丰离深深吸了口气,“阿玛觉得,祖母当真是死在燕回的手裡?” “凡事皆要证据!”苍泽一句话作了定论,丰离深深吸了一口气,泽福晋也看了信,她看到丰离那连包扎都不曾的伤口,已从流舞的嘴中问出丰离伤口的由来。想丰离几乎是端献一手带大的,与端献的感情自是无比亲厚,她要如何接受,端献竟为了留住一個男人而被一個男人杀害。 “阿玛,我相信证据,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燕回信中所說因祖母不肯放手而对祖母下毒的原由,我一個字都不信。”丰离坚定自己的看法,泽福晋想要劝一劝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起。 “阿玛,阿离說得对!”流舞对丰离向来是盲目的崇拜的,是以也附和着丰离的话,泽福晋无奈地刮了流舞一眼,流舞挺着小胸膛道:“本来就是,阿离不管說什么做什么,从来都是对的。而且這件事還是关系着祖母的生死大仇,岂能如此轻率地认定,還让祖母死后蒙羞。” 可不是,大清的大长公主,不肯放過一個男人,所以這個男人为了心爱的表妹,下毒杀害了大长公主,還成功了,這样的消息一经传出去,不說端献的名声,整個大清皇室都要受累。 丰离神色一凝,即刻吩咐,“余庆,燕回已死的消息,给我封死了!” 至于她手中的信,留在手中,尚有用处,暂时不能毁。 “皇贵妃,皇贵妃,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薨了,皇上要你即刻回京!” 三月的天,清明未過,天空昏昏沉沉的,一声声钟声因荡在京城,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