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他知道索尼老狐狸怎么想的,不就是觉得他干什么都是居心不良,前来探個病也得找人看着。嘿,他這次還真沒什么不良居心,小阿哥漂亮聪慧,索尼管天管地,還管得着他和小阿哥私交好不好嗎?
探病就是探病,哪儿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乐得哄小阿哥开心,老狐狸不放心可以亲自来盯着,他鳌拜行得正坐得直,能落人口实算他输。
鳌中堂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索额图黑着脸牵着他的马,觉得非常有必要回家和他阿玛好好谈谈。
皇上皇位稳固,七阿哥不足为虑。鳌拜发神经他不能跟着发神经,有時間干点什么不好,跑来這么危险的地方看他鳌拜哄孩子有意思嗎?
還有阿尔吉善那臭小子,念书的时候沒见他多积极,添乱的时候倒知道上赶着往這凑,不知道天花有多危险嗎?
一大家子各個都不消停,简直让他操碎了心。
两位访客同时来同时走,隆禧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有人来给他讲故事总比一個人待着强。這些天沒人和他吵架,再闲下去他都要长蘑菇了。
他感觉他的病已经痊愈,只是太医一直不松口。太医不松口,他就一直是需要隔离的危险人员。
前些天生病难受,每天除了吃药睡觉還是吃药睡觉,沒有精力過问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许下的愿望有沒有实现。该他受的罪他受完了,应有的回报却迟迟沒有结果。再一再二不再三,系统商城接二连三的出现問題,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消失殆尽,這次不给他個說法,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动系统界面一下子。
垃圾系统可能是锦上添花,也可能是不安好心。反正有沒有系统他都能活的好好的,何必非要用這個坑死人不偿命的垃圾系统?
小家伙每天被太医们各种汤药轮流灌,這次是吃了大苦头,他就是這么小心眼的坏小子,总之這事儿沒完。
祁嘉钊身为第一個发现阿哥生病的太医肯定得跟着出宫,他之前专攻的是小儿疾病,這些天恶补了關於天花的相关症状以及治疗方式,梦裡都是药方的细微变动会对疗效有什么影响。
鳌拜和索额图探病探的時間不短,俩人前脚刚走,小祁太医就端着药碗进来了。
隆禧:
要不要那么准时?!
小家伙苦着脸看着黑乎乎的药碗,知道拖延也沒用,凉了的苦药更难以下咽,心裡再不愿意也還是闭上眼睛端起碗一饮而尽。
小祁太医不光盯着他喝药,为了不影响药效甚至還不让他吃口蜜饯甜甜嘴,如此铁石心肠实在骇人听闻,祝他自己将来生病吃药的时候也沒得蜜饯吃。
可怜的小阿哥喝完药后吨吨吨喝水,艰难的压住嘴裡的苦味儿,然后拉着大忙人小祁太医不让他走,“我感觉已经沒事了,還要再喝多久的药啊?”
他可以忍受隔两個时辰喝一碗苦药的日子,但是总得告诉他這药要喝到什么时候。想让驴子拉磨還得在前面吊根胡萝卜,日子得有盼头才能熬過去,不能一天到晚浑浑噩噩,他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祁嘉钊把药碗交给门口的宫女,温声和小阿哥解释,“如若病情沒有反复,三日之后便可减少汤药的分量。只是天花凶险,想回宫還得再等些日子。”
宫裡沒出過痘的人多,容不得半点闪失。小阿哥年纪小,病好之后只能住在宫外会感到委屈他能理解,不過理解归理解,不该冒的风险一点也不能冒。
隆小禧叹了口气,好在小祁太医說的不是什么坏消息。不能回宫是为宫裡其他人的安危着想,他在這儿住着挺好,能不用吃药就更好了。
他们家三哥每次過来說的都是让他安心养病,顺便再传达一下宫裡玛嬷额娘们以及另外两個哥哥的关怀。他只是暂时在外面住,又不是回不去了,沒准儿過几天太医们松口,他還在趁机去城裡逛两圈。
小家伙畅想着出去玩的快乐,药效上来昏昏欲睡,送走小祁太医然后洗漱睡觉。心情好什么都好,一觉睡到大天亮,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隆禧看了会儿书,感觉外面天儿還挺凉快,心裡挂念他的许愿大礼包,坐了一会儿便出去和太医们唠嗑。
总是闷在屋裡不是事儿,不能指望天天都有人来探病,想知道什么不如亲自去问。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太医们总不能也什么消息都不知道。
他对系统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信心,知道不会因为天花丢了小命,太医们可可不知道。刚开始发病的那几天情况看上去還挺严重,据說都在开始给他准备后事了,他三哥下令召集民间名医和太医们一起诊病,争取把他的小命儿给救回来。
他们现在住的宅第很大,包括了好几座院子,平时太医们在另一边活动,他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不過,能把病危的阿哥从阎王爷手裡抢回来,他们现在应对天花的信心应该比之前足。
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太医這边和七阿哥最熟的就是小祁太医,只是他毕竟年轻,俗语有言“嘴上沒毛办事不牢”,在太医院這种年龄就是资历的地方,他還属于本事沒学到多少的半大小子。
也就是說,在一众师长前辈忙碌的时候,他是陪阿哥說话的最好人选。好吧,說实话,是七阿哥尊老爱幼不愿意打扰上了年纪的人,指名道姓点了小祁太医给他解疑答惑。
然后,在小祁太医委婉的讲述中,七阿哥又听了一版大夫口中的天花斗争史。
得了天花要死人,是人都怕死,皇帝也不例外。从上上上好几辈开始就沒有不怕這病的。在天花最猖獗的时候,朝政议事都沒法进行。
盛京一带天花肆虐,上上下下想尽办法来避免天花,不過那些办法都沒什么用。
让七阿哥来說沒用那是意料之中,从古至今沒见過求神拜佛能解决疫病的,迷信要不得,生病了還得靠大夫。
疫病蔓延开来,祭天祭神都是虚的,還有什么树柳枝祭、痘祭、马神祭等乱七八糟的祭祀,祭了那么多年也沒见天花消失,可见受祭的神神鬼鬼都打不過天花。
祭祀沒有用,忌讳自然也沒有用,不许扎糕、煮酱、淋灰啥啥的,不准炒豆子、燃灯、泼水啥啥的,奇奇怪怪的忌讳不少,天花该来還是来。
不過這也是沒办法的事,拜神求心安,有点心裡安慰也是种作用。
现在的情况和前些年相比好了不少,他生病了才到宫外住。再往前数几年,那时候沒病也要出宫避痘。他三哥就是出生沒多久就到了這儿,结果千防万防也沒防住,還是被天花给找上门了,病好之后才回宫。
大家伙儿都知道天花传染,人越多越容易传染,不想被传染就别接触人。他们家的防范法子简单粗暴,找個地广人稀甚至沒有人住的深山老林当避痘的场所,城裡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挪窝,打不過总跑得過。
鳌拜昨天說满人入关之前在盛京的时候一旦发现有人得天花就立刻把人驱逐到城外百裡处,沒想到只把人赶走還不够,该跑還得跑。
他们家汗阿玛继承了先祖对天花的恐惧,觉得人多的地方不安全,紫禁城那么多宫人最不安全,所以皇子公主们刚出生就全送去宫外避痘,等孩子长大了身体健康再接回皇宫。
关内关外都有天花,蒙古草原也躲不過去。他们家汗阿玛甚至一度不敢接见草原来的蒙古王公,生怕那些人身上带了疫病传染给他。
结果還是沒躲過去。
隆禧无声叹了口气,“天花那么可恨,就沒有什么防范的法子嗎?”
“宫裡民间无数大夫为之呕心沥血,可這病实在太棘手,哪儿有那么容易解决?”祁嘉钊跟着叹气,他是大夫,這些天从早到晚都在研究天花,感触比小阿哥更深,“前些天从南边来了個大夫,說他们那边有预防出痘的法子,是前朝隆庆年间就有的土法子,据說效果很不错。臣這些天正在比对医书,如果那法子真的有用,京城百姓也能试着预防出痘。”
其实南边有法子预防出痘的事情他以前就听過,但是南边百姓和官府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好,前些年杀戮太多,南边至今還有很多前朝遗民想着造反。那些法子就算朝廷知道,他们也不敢轻易相信,更不会随随便便用在皇室子弟身上。
大概掌权的满洲勋贵也知道入关后干的事情有伤天和,也可能他们觉得汉人的东西不好,再加上南北路途遥远,总之很少有人提南边的防痘之法。
祁嘉钊不傻,他爹是太医院院判,什么该說什么不该說他很清楚。比如南边有法子防痘可以說,后边满汉冲突绝对不可以說。万一哪天七阿哥不经意间在别人面前提起,阿哥爷不会有事,他的命十成十保不住。
隆禧在听到南边有防痘之法时一愣,有個不可思议的猜测不知道该不该当真。
他的垃圾系统、哦不、他的系统好像沒有他骂的那么可恨,就像上次,虽然万人迷光环阴差阳错跑去了苏克萨哈头顶,但是他那八八八积分最后也沒白花,不然他也沒钱买疫苗。
防治天花愿望大礼包要积分清零,但是前提條件是积分足够买疫苗,否则他用一個积分就能买個许愿机会。
上次事情解决和他花积分隔了几個月,這次比上次玩儿的更大,沒准儿要好几年才能彻底实现愿望。只要愿望能视线,几年算什么,几十年都等得。
不对,几十年不行。推广种痘就是康熙年间的事情,几十年后再实现的话功劳是谁的就說不清了。
看来他的系统很会抠字眼,說顺理成章就顺理成章,也很会偷懒,通過悄悄加速事情的发展来解决問題,不愧是他的系统。
他先道個歉,之前骂的太大声了,他不该那么对待无声努力的系统大大。不是站在光裡的才是英雄,沒法露面的人群裡同样有很多值得敬佩的身影。
七阿哥打起精神,把倒满水的茶杯往小祁太医手边推推,让他喝口水再接着說。接下来要问的事情有点多,小祁太医的嗓子千万得撑住,待会儿回去千万记得喝副药养养嗓子,为了药效不受影响,喝完药严禁吃蜜饯。
祁嘉钊:……
阿哥爷真的不是在蓄意报复嗎?
小祁太医嘴角微抽,又不好和小阿哥较真,只能表示自己记下了,喝完水赶紧继续上一個的话题。
這回小阿哥出痘,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急的不行,下令广征全国各地名医来给阿哥爷治病,只要阿哥爷沒事,所有参与救治的大夫全都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各地巡抚、总督为了前程也会向朝廷推薦治下名医,這不,他们這儿大夫已经多到住不下了。
他们都知道天花只能感染一次,一旦出過痘,此后就不用再担心被天花找上。南边的大夫顺着這個思路想了個主意,既然得過天花之后不会再得,他们能不能想办法主动染上病,让病症轻些,以此来让大家不用再得天花?
他们是這么想的,也這么干了。
最开始是取出痘者的贴身衣物给未出痘的小孩子穿几天,再過一旬左右小孩子就开始发热,便为种痘成功。只是這法子成功率极低,沒有多少百姓愿意让自家孩子冒這個险。
后来是取出痘者身上的新鲜痘浆,用棉花蘸着塞进未出痘的小孩儿的鼻孔裡,以此引起发痘进而抵御天花。不過這法子成功率也不高,而且要刺破病患身上的痘,病患那边也不乐意,因此也沒有太普及。
现在南方民间多用的种痘法叫吹鼻种痘法。一個是旱苗法,一個水苗法。
旱苗法是拿病患的痘疮痘痂研磨成细末,想法子把這些细末吹进幼童的鼻孔,成功的话一般七八天就会轻微发热,症状不会太严重,十天半個月就能痊愈。不過這法子有個缺点,因为苗是吹进鼻孔裡的,鼻涕一多就给冲沒了。
水苗法在這方面就好很多,把研磨好的粉末儿和三五滴净水或者人乳混在一起调匀,再用棉花把调好的苗裹住捏成枣核状拿线拴着塞进鼻孔,一晚上之后取出来即可。
這两种法子都是七八天起效,有些孩童身体壮实,种痘之后什么反应都沒有,有些孩童体质弱些,七八天后会轻微发热。不過即便发热病情也不会太严重,大多都能痊愈,和真正染上天花相比安全的多。
小祁太医說起最近忙活的事情停不下来,看小阿哥听的认真,仔仔细细的和他描述南边大夫研究出来的几种种痘法。
前两种太危险,稍不注意就是真正染上天花,肯定不能拿来用,但是后面的水苗法可以再精进修改。
南方各地用旱苗水苗许多年,听刚认识的那几位南方大夫說效果很好,出事的概率也不高。只要再把出事的几率降低点儿,北方也可以推行种痘来防治天花。
隆禧听着小祁太医侃侃而谈,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不妨碍他觉得這人超厉害。
還有就是,系统爸爸,孩子知道错了,所以牛痘什么时候安排上?
作者有话要說:隆禧: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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