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舞弊(上)
别說在歷史的长河裡了,哪怕就是在清史稿裡、雍正和胤祥嘴巴裡,這几個儿子也是“查无此人”。
不過谨慎起见,她還是示意鄂夫人稍等一会儿:“苗苗,你去养心殿請皇上過来一趟。”
方才下朝后她听說鄂夫人等了许久就直接回了永寿宫来,估摸着這会雍正正好用了早茶在书房批折子。
苗苗“哎”了一声就小跑着出去了。
鄂夫人和万嬷嬷面面相觑。
池夏安慰:“额娘先别担心,若是這尹继善当真在外面养外室,不思上进,這桩亲事咱们就作罢。”
世上男人多了去了,专心一意的也不在少数,即便尹继善再有才华再有前途,若是真的成亲前就有什么“红颜知己”,她也不能给亲妹妹找這么一個丈夫。
鄂夫人讷讷,甚至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看着门口:“娘娘,让宫女去請、請皇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原本想說,這是不是有点大逆不道恃宠而骄了,但看池夏丝毫不觉得不对劲,到底還是把到嘴边的话换了個說法。
池夏沒想到她居然在担心這個,一时竟不知道该觉得暖心還是好笑:“沒事,咱们這又沒外人,时筠的亲事要紧。”
主要是鄂夫人和万嬷嬷不太方便去养心殿,雍正過来永寿宫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鄂夫人還是紧张得坐不住,早早站了起来,池夏也无奈,索性让人进来换了水果点心。
好在养心殿离得近,不過一盏茶的功夫雍正就過来了,甚至還带了“形影不离”的胤祥一起来。
鄂夫人赶忙行了礼。
“不必客套,坐着說话吧。”雍正抬了抬手,顺手牵了池夏一起坐下:“听苗苗說你是要打听章佳家的事,正好胤祥在,一道给你参详参详。”
池夏点头。
胤祥的额娘敬敏皇贵妃就是章佳氏,是有清以来头一個以皇贵妃的身份陪葬帝陵的。
当然,這主要靠雍正把她的位份直接提了两级,强行“保送”进了康熙的帝陵。
大概连康熙本人也沒想到,会多這么一位躺在自己陵寝裡的皇贵妃。
胤祥可不就是章佳氏如今最大的靠山嘛!
所以想想歷史中的尹继善能六年升到督抚的位置,跟胤祥的看重抬爱定也脱不了关系。
鄂夫人一直拘谨地站着,见皇帝被女儿“叫来”,竟真的一丁点不悦都沒有,甚至为了自己家的事,還特地带了怡亲王過来,着实是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又要行礼。
胤祥甚至和气地冲鄂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夫人不必多礼,不過方才娘娘的宫女說得不太清楚,臣這儿還听明白到底是什么事……”
跟他也沒什么好避讳的。
池夏直接从鄂夫人那裡拿了“匿名信”递给他们:“您看完就知道了。”
這“匿名信”不长,行文也很简单,基本上就是一目了然的大白话。
在雍正和胤祥手裡倒個手的功夫,俩人就看得差不多了。
雍正下意识地一挑眉:“他家裡有這事?”
他印象中沒有听說過尹继善有什么好女色、养外室、宠妾灭妻之类的事。
不過他還真不能保证。
毕竟他前世驾崩时,尹继善也才三十多岁,那会沒有,不意味着后面都沒有。
屋裡也沒旁人,池夏看向雍正,直言不讳:“那不得问您么!這可是您推薦的人选,您怎么着不得也得找人给我查清楚了。”
盲婚哑嫁是坚决不行的!招個员工還得搞好背调呢,更何况她就這么一個妹妹,那可真是看着她从摇摇摆摆的小团子,长到這么亭亭玉立的。
雍正一指胤祥:“他福晋是大媒,自然要问问他。”
“皇上這就是在为难臣了,”胤祥笑道:“尹泰臣倒還时常见到,他家裡那几個儿子,臣即便见過,次数也是有限。”
要不是上回雍正让他家福晋去给尹继善和西林觉罗家的姑娘做媒,他甚至都不知道尹泰家裡到底有几個儿子,更不会关注到他家裡還有這么一個一表人才的庶子。
胤祥苦笑:“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是一表人才,学富五车,也不能保证私德和人品啊。”
池夏皱眉:“說到学问,听說他们家今年有两個儿子要考试,尹继善成绩不如尹继宗?”
“怎么会?這一点臣是敢打包票的,上回皇上和臣說過此事,臣特地看過尹继善的文章,年轻一代的举子中,尹继善确实是凤毛麟角独占鳌头。”
雍正也点头:“私德如何暂且不论,才思敏捷见地過人,這一点朕可以打包票。”
“那這裡头問題就有点大了,”池夏皱眉把他都是第二次才能考中的事說了:“要么他家裡不太平,他不敢比嫡子先考中,要么,考场不太平……”
据她所知,清朝的嫡庶之分其实沒那么“阶级分明”,尤其是在满洲大族裡头。绝大部分时候,是谁本事大谁說了算,要不隆科多也不能那么出格地宠妾灭妻。
這两個可能裡头,她其实更倾向于后一個。
池夏說完,抬头一看雍正和胤祥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猜的恐怕不差。
科举的卷子是会保留一届的,三年之后再更新为新一次的考卷。
胤祥脸色沉得可以滴水:“臣去将這几年的会试卷子调出来看看。”
雍正叫住了他:“先让人去取各地乡试的卷子。”
如果有猫腻,那乡试沒有会试殿试那么严,肯定猫腻更多。
若是先去调会试的卷子,恐怕消息一走漏,做贼心虚的地方,就要用各种法子把這乡试的卷子直接“烧了”“淋了”。
胤祥爽快地一点头,起身后還不忘冲鄂夫人拱了拱手:“夫人尽管放心,另一件事,我也会让人去弄個明白的。”
這信上把柳七娘的地址都写得一清二楚了,查起来倒也容易。
池夏松了口气,见鄂夫人在這儿坐立难安的,推了一下雍正,一边给他使眼色:“您什么都不知道,還不如直接就让殿下来我這儿跑一趟呢。得了,不打扰您,您還是回去批折子吧。”
雍正无奈,匆匆和她說了两句话,就被“赶”了出来。
鄂夫人差点咬到舌头,磕磕巴巴地,好容易把茶盏平稳放在桌上:“夏、夏夏,皇、皇上虽說宠爱你,可你也不能如此恃宠而骄……往后可千万小心些。额娘不求你多么显赫,只希望你能长长久久這么高兴。”
“燕妮的事,额娘心裡难過了许久,觉得对不住你,這一回你阿玛回台州,我還特地和他說了,让他不要和你姨父多往来了,往后,咱们家就当沒有這门亲戚……”
池夏心說那是最好,毕竟仙台這地方,那還真是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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