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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娇娘 第29节

作者:未知
考场提供的墨块质地有些粗糙,浸了水也不易推开,他一边研墨,一边整理基本的思绪。 等到砚台中的墨汁足够多了,他得基本思路也已经理清楚了。 铺开备用的宣纸,覃九寒悬腕开始作答。 第一场是帖经,更多是考察考生的记诵能力,但科举向来有规定,作答时不能污卷,否则作废卷处理。 所以,就這一场而言,考察的知识又细又偏,但对考生的性情是很大的考验。 手一抖或是心中有所怀疑,笔下落了墨点,那么就功亏一篑了。 好在覃九寒不是那种怕事软弱的性子,很有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又准备得极为充分,因此下笔又快又准,除了中间来人送水送饭食,通篇下来沒有一丝迟疑。 日落至黄昏时,他便摇铃交卷,随后也不去回忆方才的试题,而是闭眼小憩,养精蓄锐,准备下一场考试。 第二场是杂文,考察的是辞章,或者說考察的是考生的藻饰是否华丽或是清丽。杂文对覃九寒而言,算是弱项,他一向不精于此道,也不曾费力钻研過,只能图個中等即可。 他虽是這般打算的,但考运却很不错。以往府试皆在四月,今年却推迟到了五月,天气炎热不說,贡院内又气闷,還多蚊虫。 不少考生昨日還精神尚好,昨夜却是一夜未睡,今日的状态便有些不对劲了。有十数個体弱年老的考生,甚至沒能起身作答,被巡考派人送出了贡院。 因此,這一场下来,覃九寒虽觉得自己作答十分一般,但能撑到交卷只占了十分之九,其中又不遑那些晕头转向随意作答的考生。他原先的中等的作答,也艰难踏入了上等的行列。 第三场策论,考察的是考生的政见时务,這对其他考生来說是最难的一场,对他而言,却是再容易不過。旁的考生,即便是家中有为官之人,也不過是对时务有個大概的见解,更别說那些从未接触過为官之道的。 但覃九寒不同,他上辈子权倾朝野十几年,梁帝甚至连折子都交给他批阅,考卷上的题目,与他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罢了。 因怕旁人看出端倪,覃九寒還特意修改了部分作答,让他整篇文章有些微的漏洞,虽然能让考官一眼看出来,這個考生对官场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东西是不了解的,但是通篇读下来,瑕不掩瑜,比其他考生天花乱坠的作答好上不少。 府试共考三场,策论卷子一收,考官大人亲自封卷袋,然后封了三日的贡院大门大开,考生皆鱼贯而出。 在门口等候许久的蓁蓁,一眼便从人群中找出了覃九寒。 连考三日,既要搜索枯肠作答试卷,又夜夜不得好眠,入口的又是干硬的干粮,考生大多是踉跄而出,面色蜡黄,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在地一般。 而覃九寒却与旁人不同,他重生后便嫌弃自己体弱,日日清晨一套拳,這习惯坚持了一年多,早把身子骨裡那点孱弱都散尽了,虽然看着并不壮硕,实际上并不像普通书生那般手无缚鸡之力。 所以,面色還算正常的覃九寒在一堆面色蜡黄的考生中,不可谓不显眼。 蓁蓁一捕捉到覃九寒的身影,便笑盈盈朝他挥手,脸颊上两個盈盈梨涡,又甜又软。 覃九寒见了心情颇好,难得露了個笑,正要往前去,就感觉肩头似乎有人要来拍,他一躲,那人便拍了個空。 聂凌见覃九寒躲开了,也不尴尬,還上赶着搭话,“嘿嘿,覃兄身体不错,你看看我們,三日熬下来,都成了猴儿了。覃兄你還這般精神,为兄佩服!” 覃九寒沒回话,他身旁沉默的程垚难得开了尊口,“聂兄,承认自個儿是猴,你還真是极有自知之明。” 他是個闷葫芦,偏偏聂凌是個上下乱窜的猴儿,两人入场的时候便排在前后,被聂凌骚扰了一路。哪晓得入了考场,两人的号舍恰好中间只隔了個覃九寒,又被聂凌黏上了。 入场和出场,他就沒有一刻安生過,泥做的人也要发脾气了。 聂凌嘿嘿一笑,也不介意对方的讽刺,還乐呵呵朝他的书童阿圆招手,“阿圆!阿圆!你少爷在這儿!” 自家少爷沒有半点读书人的沉稳,阿圆颇觉丢人,恨不得上马车直接走人,又碍于身份,只好敷衍摆了摆手做回应。 他动作敷衍,表情也有些敷衍,和旁边笑盈盈的蓁蓁一比,对比就实在很鲜明了。 聂凌忍不住羡慕道,“覃兄,還是你的书童好,模样好看,還活泼。我家阿圆对我真是太冷淡!” 第40章 ... 覃九寒走近, 蓁蓁便迎上去,观他起色不错,松了口气, 将泡了许久已经放凉的参茶递過去。 聂凌想凑過来看, 却被阿圆拉到一旁, 拿了個牛皮水囊递過去,“公子,你想喝水,我這儿有!” 你别去馋别人的!贼丢人! 蓁蓁见旁边還站了個书生,方才和覃九寒一道出来的, 他的书童却沒這般机灵, 只备了些吃食, 却无凉汤。她又倒了一杯参茶递過去。 程垚接了参茶, 又态度诚恳道了谢,才仰头将参茶喝完。 参茶本就是培元固本之物,对他们這种熬了三日的考生而言,再适合不過。茶甫一入喉, 整個人都仿佛精神了些。 蓁蓁不過是顺手为之, 程垚却是实打实记在心裡了,觉得覃九寒不失为一個可结交的君子, 连身边的书童都這般赤子之心。 到底是刚熬了三日, 聂凌虽看着活蹦乱跳,不過是撑着一口气罢了。和阿圆开完玩笑,就有些乏力了, 阿圆连忙扶着聂凌上马车离去。 领走前,聂凌還不忘乐呵呵和他们约定,“覃兄!程兄!张榜日,我們再会!” 他一走,程垚便也急着告辞,赶着回客栈歇一歇。 送走二人,蓁蓁才有些担心看向覃九寒,问道,“你沒事吧?累不累?饿不饿?我给带了糍粑,要不要吃一個填填肚子?” 她每问一句,便眉头皱紧一分,仿佛真的是担心坏了。 覃九寒拍拍她的脑袋,安抚道,“沒事,别担心。倒是有些饿了,你拿一個我尝尝。” 蓁蓁這才把手裡提着的篮子掀开,露出满满当当的食物,甜的、酸的、辣的、咸的,各种口味应有尽有。 覃九寒见她掌心勒出印子,不免有些心疼,伸手想把篮子接過来,却被蓁蓁躲开了。 “不许动!我来拿!你快点拿一個糍粑走!” 覃九寒才迟疑片刻,正犹豫要不要坚持接過篮子,就被蓁蓁软软的撒娇给击败了。 “你快一点喏,這样提着很累!你快一点,我們就可以早一点回家。” 覃九寒只好赶忙拾了個糍粑,囫囵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然后不顾蓁蓁的反对,接過篮子自己拎在手裡。 两人一道往书香巷走,又顺路从李大娘家接了阿淮,三人一道回了书香巷的宅子。 * 這回府试推迟了一月之久,为了避免考生错過院试,圣上怪罪,知府便下了死命令,三日内一定要揭榜,公布所有上榜考生的名单。 贡院内,众多阅卷官正在彻夜批阅此次府试的卷子。梁朝的阅卷制度,采取的是封名流动制,即为了最大程度避免舞弊,知府当众封卷后,会由专人进行誊写,誊写過程中不得有任何记号。誊写后的卷子,才是阅卷官批阅的卷子,并且为了杜绝阅卷官动手脚的可能,每位阅卷官只批阅一道题目。 這么一来,每七八位考官都只负责一题,批阅的时候,好坏便十分显眼了。 秋黎是锦州府府学学正,素日裡授课的科目便是策论。他批阅到一分卷子时,忽然惊讶“咦”了一声,然后又埋头细细研读起来,片刻后,抬手招呼同僚,“陈老,刘老,你们過来看!這篇策论做得如何?” 他们策论這一科目,向来是最不起眼的科目,因着每次阅卷過后,前三甲的考卷皆要张贴,帖经、杂文两科皆有好文,引得众人交口称赞,唯独策论這一科,连着三年也不一定能出一篇佳作。 時間久了,就连府学裡头的学子也不愿花心思在策论上了,写出来的文章,皆是千篇一律,說出来的举措,皆是文不对题,毫无实际价值。 就如同今日,他们批阅了近百篇文章了,還是第一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被秋黎特意拣出来的這一份卷子,分析政史实务有的放矢又一针见血,通篇下来沒有半句废话,最末针对试题中提出的問題所提的解决举措,虽然有些地方過于天真,真正实施起来存在困难,但瑕不掩瑜,這依旧是篇极其亮眼的文章。 陈老一边细细研读,一边忍不住摸着胡子,满口称赞,“不错!的确不错!這篇策论做的好,沒有丝毫匠气!该列为上等,不,该列为策论這一科的头名才是!” 他是府学的教授,从九品,比起在场其他人,他的话可以說是很有分量了。 秋黎也满意摸了摸胡子,這篇策论是他发掘的,真要论起来,這功劳也是要算他一份的。更何况,若是能借着這一次的事情,一改学子不重策论只重帖经和杂文的风气,這也算是国之幸事了。 毕竟,朝中早有官员抱怨,說新进的进士個個文采斐然,作文时摛翰振藻,但真把实务交到他们手裡,却個個只知纸上谈兵。 要知道,梁朝会试选出的近百名进士,极少数才有机会入翰林,更多的都是外放做地方官。這么一来,把一堆只知道背诵做文章的文人放到地方为官,闹出的笑话实在不少,甚至有不少初入官场的地方官被副手架空权力。 秋黎才开口,陈老便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了。 陈老是府学教授,自然也深谋远虑,早看到了学子不重策论的后果,便耐着性子将這份卷子放到一旁,继续彻夜批卷。 一连熬了两日,策论间的卷子总算全部阅完了,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围在一起商议。 “陈老,咱们這次总算是有一份拿得出手的了。只是,二三两名,我們却是勉勉强强挑出了两篇。” 陈老接過三份卷子打量了一遍,果然最上面的那份卷子便是秋黎拣出来的那一份,也是众位阅卷官推举出的头名。 他朝众人点点头,便携三份卷子往知府的办公处去。 因着知府是一府只长,阅卷的结果皆要由知府评阅過,尤其是每一科目的头三名,更是由知府亲自過目了才行。三科头三名中,根据每科前三名的所有科目状况,来判定本次府试的头三名。 陈老一进去,就见另两科的阅卷官已经在那候着了,见他进来,便笑着招呼,“陈老来了?還是往常一般,勉勉强强选出三篇?” 面对同僚的嘲笑,陈老但笑不语,也不开口反驳,只是将三份卷子奉给知府,“大人,這是策论一科的三甲,還請大人過目。” 知府尊陈老年纪大,便将卷子拿起来看,虽然知道策论一科向来沒甚么好文,但還是要一视同仁对待,不好厚此薄彼。 众人正等着看笑话,却见知府惊讶“咦”了一句,然后句句斟酌,慢慢研读了起来。 正当众人好奇之时,知府大人抚掌大笑,连声赞道,“好文,好文!不愧是头名!” 众人好奇得抓心挠肝,十分想知道那篇所谓的头名策论到底写了些什么,能得知府大人這般青睐。 知府抚掌大笑過后,便将卷子交由另两位阅卷官,“你们看看,這一回,两位大人可略输陈老一筹了。” 两位阅卷官看完手中這篇策论,也输的心服口服,科举三科本就有相通之处,更何况他们這种府学中做学正的,虽沒有参与策论的评阅,但一眼便能分出高下。 方才嘲讽陈老的官员有些汗颜,抹了把汗。 知府大人生性豁达,见两位评阅官皆不說话了,也不将三科批阅官的争锋看在眼裡,反而当即拍板,“既然二位都看過了也沒什么异议,那策论一科的头名就定了這位考生如何?” 三人自然应好。 三科前三甲皆已定次位,三位大人又将三甲之后的名单递交過来,为了最大程度的防止舞弊,上面全无户籍名姓,皆以考间号做代号。 知府研读三科名单,再同陈老等三人商议,足足大半日的功夫,终于决出所有上榜考生。 此时,陈老凑近看了一眼三甲考间号,正觉有些熟悉,就听同僚连声恭贺,“陈老大喜,這回這案首却是策论头名,我等拜服。” 知府也才发现,他琢磨了半天,点出的案首,竟与方才策论的作者为同一人。 “這倒是奇了。我原打算让他的名次略高一些,沒想到连案首也被他一举夺得了!” 另两科的官员拱了拱手,“知府大人不必担忧,我等心服口服。這名考生策论做的极好,另两科也被列为上等,杂文一科虽略差些,但文风稳正,他做這案首,我們别无他异。” 府试的入榜名单就在這么一间小小的屋子裡定下。 三日的時間转瞬而過,很快便到了揭榜的日子。 府试不同于县试,府试上榜便是真正的童生了,虽還未踏入官员之列,但离秀才只有一步之遥,因此,众考生皆重面子,不再和县试一般亲自去等榜了。 考生不去等榜,自然衍生出了一個产业,喊榜。每当贴榜处开始唱榜,這些喊榜人便凭借早先收集到的信息,大街小巷的跑,亲自到上榜考生家道贺喊榜,绝大多数時間皆能得好些赏钱。 揭榜的同一时刻,覃九寒正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摆满菜的桌子,金榜蹄名(红烧蹄髈)、状元及第粥、粽子糖,還有沈蓁蓁正在往外端的蒸的冒热气的肉粽。 蓁蓁将剥好的粽子推過去,吹了吹方才烫的有些发红的指尖。 覃九寒有些心疼,拉過她的手握在掌中,娇嫩的指尖有些发红,他低头轻轻吹了吹,“拿清水冲了嗎?” 蓁蓁有些尴尬,她现在依旧是男装打扮,覃九寒不介意,她却是被旁边的阿淮看得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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