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十分憋屈
朱邪玉麟更覺得莫名其妙:如果蘇溯越是自由的,那爲什麼他不會到黎國去?天知道哪怕蘇溯越帶着公主殿下離開呢?那都要比窩在東國舒爽得多呀!
小兵見朱邪玉麟一臉震驚莫名的神情,趕緊細細思量了一下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話,但百般確定無誤之後,小兵也驚訝了:“青煙姑娘這是何意?”
她能說她並不想讓蘇溯越和公主殿下前來西北嗎?這個地方環境惡劣、公主殿下千金之軀,肯定受不了不說,只要一想到自家爹媽要來這個不毛之地,朱邪玉麟心中就涌起了不祥之感。
雖然說朱邪玉麟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畢竟經歷了這麼多——包括魂穿,包括絕對沒有辦法用常理推斷的暮家墓葬羣,還有那一系列國師所能做出來的東西,都衝擊着朱邪玉麟的三觀。
朱邪玉麟並不是研究型的人才,也並不想弄明白這些東西的原理是什麼,她現在唯一想的,只是讓爹孃能夠安享晚年,能夠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教幾個朋友,養一些小動物,平淡終老。
只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朱邪玉麟的這種念想,是暫時辦不到了。
輕嘆一聲,朱邪玉麟對小兵笑笑,笑容虛弱,還有這難以掩飾的擔憂,簡直不能更讓人心疼。
小兵瞬間就被秒殺了,開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了:“其實……其實不瞞青煙姑娘,屬下這次進入沙漠,也有一個別的念頭。”
朱邪玉麟的精神立即上來了,看着小兵,眼神溫潤,包含着鼓勵,柔聲道:“什麼?”
那小兵有些激動,同時也不忘記壓抑着聲音,不讓那些沙匪聽見自己要說的話:“就在一天前,西北軍中也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消息,說是暮雲卿將軍已經回來了!”
鬱竹正欽賜的“雲卿將軍”的稱號,在他正式對暮家動手之後,就被鬱竹正自己給取消掉了,說辭還聽義正詞嚴。
暮雲卿於國難家難消失不見,不忠不義不孝不悌,德行有虧,難當大任,虢奪封號“雲卿將軍”。但念在暮雲卿守衛西北十年有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僅將他貶爲庶民,日後還是有啓用的機會的。
聽了小兵的複述,朱邪玉麟心中冷笑不已:鬱竹正分明打的還是讓暮雲卿鎮守西北的主意,只不過沒了暮家作爲靠山,暮雲卿若是接受鬱竹正的啓用,怕是要在西北荒涼之地鎮守一輩子。
一輩子啊……朱邪玉麟想想就覺得心寒,暮雲卿是那樣驕傲而矜貴的一個人,雖說也不是喫不得苦,但這樣一個天縱才華的男子,卻要一輩子在這黃沙漫天荒涼不毛的地方孤獨終老,這也未免太淒涼了點。
朱邪玉麟看着身邊的小兵,笑道:“那鬱竹正派來的那些將領,可曾聽見這種話?”
小兵嗤笑一聲,並沒有糾正朱邪玉麟直呼東國的皇帝陛下的名諱的事情,直接道:“那些將領一個個傲慢得很呢,說什麼就算雲卿將軍回來了,也要從先鋒兵作起。他們哪裏知道,早年雲卿將軍剛剛到達西北的時候,戰場一片荒涼,每次和黎國交戰都要死大半的人,雲卿將軍哪一次不是和先鋒官一起出戰?”
朱邪玉麟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十年前的那場戰役,但是已經聽人提起了好幾次,因此並不陌生。
見小兵這樣說,朱邪玉麟面上也帶上了嘲諷之色:“也虧得這一年黎國邊軍還算安分,不然沒了暮雲卿的鎮守,僅憑那幾個上面派下來的蠢貨,一片還算富庶的西北還不知道會被糟蹋成什麼樣子呢。”
小兵也緊跟着點頭,看着朱邪玉麟的模樣就像找到了知己,淚眼汪汪:“說起來黎國這一年都很安分,還多虧了您的父親,黎國國師蘇溯越大人。”
朱邪玉麟心中咯噔一聲,剛纔一直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現在謎底終於要揭曉了嗎?
小兵雖說當了暮雲卿多年的親兵,但其實察言觀色的本事並沒有多少長進,不然也不會一直都當着親兵,沒能獲得建功立業的機會。
這時候,就算朱邪玉麟的神情已經可以說得上是鐵青了,但是小兵卻只當她是勞累疲倦再加上唄日頭曬得,因此並未在意,還在說道:“半年前,黎國邊軍本來都蠢蠢欲動地要南下擊殺我們了,結果不知怎麼的,人都到了跟前了,我們西北軍可以說是毫無勝算了,人家拍拍屁股,什麼都沒幹,又回去了!”
頓了頓,小兵還自以爲很有懸念地停頓了一下,才接着道:“青煙姑娘不知道啊,當時整個西北軍大營都是惶惶不可終日的氣氛,深怕黎國邊軍什麼時候再來一次襲擊,我們可擋不住!”
走在後面的沙匪看着前面兩個不斷說這話的人,眉頭微皺,相互看看,想着既然話題已經跑偏了,是否要上去制止他們的交談。
想到那次危機的化解,小兵說的眉飛色舞,恨不得帶着朱邪玉麟重溫當日的驚喜:“後來副將收到一封來自黎國邊軍的信,上面說,因爲蘇溯越大人的關照,一直到暮雲卿將軍回到西北軍,他們都不會主動開戰!”
朱邪玉麟眉頭微皺,因爲蘇溯越的關照?蘇溯越有本事所有戰場局勢,朱邪玉麟是知道的,但是蘇溯越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阻止戰爭?
朱邪玉麟滿心的憂慮並沒有馬上得到小兵的回答,因爲跟在他們身後的沙匪終於忍受不了兩人湊在一起說一些自己不能掌控的話題,上前,動作稍嫌粗暴地分開了兩人。
“你,跟着我們走。”其中一個沙匪將小兵拉到殿後集團的沙匪中間,冷笑一聲,道,“你不是想成爲我們的一員嗎?那就好好感受一下吧。”
小兵驟然被拉開,一時間沒能回過神來,隔着幾個沙匪看着朱邪玉麟,那神情,頗有些意猶未盡。
朱邪玉麟嘴角抽搐,反正在這樣的條件下,她根本沒有辦法反抗沙匪,只能對着小兵聳了聳肩膀,做了一個無奈和安撫的表情。
小兵慢慢走在沙匪之間,忍住不去看朱邪玉麟,一時間衆人倒也相安無事。
走了約莫一刻鐘,一行人到了綠洲的邊緣,那裏有十幾匹駱駝,沙匪首領上前,試圖將朱邪玉麟從暗的手中接過來,卻被暗躲開了。
“你……這是我們的駱駝,讓你們兩個單獨騎行我們可不放心。”沙匪首領毫不掩飾自己的戒備,看着朱邪玉麟和暗,皺眉道,“既然你們願意和我們一起走了,總該做點什麼讓我們放心的事情吧?不然我可不好意思把你帶到首領面前。”
果然這些人是有首領的。朱邪玉麟抿了抿嘴,看着暗,低聲道:“我們分開。”
暗還有些不高興,皺眉掃了眼沙匪首領,嘟着嘴看着朱邪玉麟,帶着點撒嬌的意味,開口道:“我不想和你分開……”
朱邪玉麟忍不住輕笑出聲,擡手揉了揉暗的腦袋,笑道:“我也不想和你分開——但是你看,就這麼短短的一段路,我也不會走出你的視線……”
“好吧。”在沙匪首領猛地灌了一口水,忍不住要發飆的時候,暗聳了聳肩,一副不得不妥協的模樣,道,“那就這麼定了吧。”
沙匪首領眉頭微皺,順勢從暗的手中將朱邪玉麟帶到身邊,扶着朱邪玉麟的腰身,手上用力,將朱邪玉麟送上了駱駝,緊跟着自己也上了駱駝的背上,輕輕吆喝一聲,催促着駱駝走進荒漠。
有了沙匪首領的帶頭,一羣人很快也跟着上了駱駝,走出這個小小的綠洲,往沙漠深處走去,駝鈴在風中隱隱飄散,帶着好聽的聲音。
沙漠深處的客棧之中,高門別院,粗獷而堅固,是多少年不變的風情。
客棧女老闆無奈在靠坐在牀前,看着暮雲卿一臉平靜地爲自己更換繃帶,道:“我已經派人把朱邪玉麟帶過來了,你不要擔心。”
暮雲卿面上沒有什麼表情,頭也不擡,淡淡道:“多謝二孃。”
女老闆被暮雲卿這話給噎了一下,有些尷尬:“我當時真的不知道那鬱竹正小兒在打你的主意,要是知道的話,我也不至於……”
“整個西北大營中,我纔是最高統帥,陛下想要找人開刀下手——尤其是準備了這麼多年,不拿個分量足的,恐怕說不過去吧?”暮雲卿將繃帶打好結,擡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客棧女老闆。
整個西北之中,誰不知道暮雲卿的勢力遍佈,要說他在西北手眼通天,這都不誇張。
鬱竹正擔心暮雲卿近幾年功高震主,再加上還有個不安分的家族拖累,會對他下手,暮雲卿心中都早有準備,因此也留了一手,作爲鬱竹正下手清理他的時候,作爲緩衝。
只是暮雲卿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一手將他拉扯大——呃,或者說是在他還沒有自保能力、輔助他在西北站住了腳的二孃,會在關鍵時刻背叛他。
經由二孃的手,暮雲卿在西北苦心經營多年的釘子被鬱竹正準確無誤地拔掉了大部分,現在暮雲卿雖然還能知道整個東國西北大營的情況,卻因爲手下勢力傷筋動骨大部分,根本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心中的憋屈就別提了。
二孃也知道自己被鬱竹正忽悠得做了一件錯事,這會兒正想辦法儘量彌補呢,看着暮雲卿一臉淡定地穿好衣服,頓了頓,再次開口時,面上就帶了些討好之色:“我讓他們……”
“二孃,我只要朱邪玉麟好好地回來。”暮雲卿在客棧老闆娘說完之前,淡淡道,“你的手下出發得早,還沒有從我這裏取得令牌,我擔心朱邪玉麟並不會這麼簡單地和你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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