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要命
有了這樣的念頭,朱邪玉麟看着暮雲卿的眼神就變得相當不耐煩,閃身進們,扣在門框上的手用力,就想把門關上,卻被暮雲卿給制止了。
暮雲卿一隻手放在門縫之中,也沒有和朱邪玉麟在力量上對抗,神情還很是溫和,但意思卻很明確——你要是能下得去手,就儘管關門吧。
朱邪玉麟被暮雲卿的無恥程度驚得目瞪口呆。
暮雲卿這是被什麼東西給附身了嗎!爲什麼竟然學起了這種天雷狗血的舉動!用我的身體讓你心疼什麼的,要是能下得去手就儘管傷害我什麼的……
要命了啊……
朱邪玉麟任命後退一步,胡亂揮了揮手:“趕緊進來,不要讓人看見了啊!”
暮雲卿覺得有些好笑,但理智地沒有當場說出來,進門之後,就安安靜靜地坐在桌邊,等着朱邪玉麟平靜下來。
誰知道朱邪玉麟一點都不領情……
間暮雲卿氣定神閒地坐在椅子上,那模樣似乎在等她開口,朱邪玉麟就覺得更加不爽——憑什麼她在這邊心情不好,又是焦急又是不爽的,暮雲卿就能這麼優哉遊哉?
這麼想着,就像是在鬧脾氣一樣,朱邪玉麟輕哼一聲,就讓暮雲卿坐在桌邊,自己該幹嘛幹嘛去了。
等到朱邪玉麟進了裏間,換好了衣服,隨手拿着披風就準備出門,暮雲卿突然開口,道:“這兩天不要單獨出去。”
朱邪玉麟眉頭微皺,有些不可思議地轉過頭來看着暮雲卿:“你這是在命令我?”
“我沒有。”暮雲卿知道自己無意間踩了朱邪玉麟的雷,趕緊緩和了口氣,道,“我只是覺得,你……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出門奔波。”
朱邪玉麟輕笑一聲,晃了晃手中的披風,道:“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更何況,我出門又不是閒逛,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暮雲卿輕嘆一聲,上前,攔住了朱邪玉麟,道:“野狼才從你的房間出去,難道你就不擔心?”
朱邪玉麟覺得莫名其妙:“野狼……嗯,這麼說吧,你在西北的影響力還沒有隨着你西北軍統帥的地位消失而徹底被打消,但不可否認,你確實沒有了擔任統帥的時候,擁有的那麼多權勢。因此,野心勃勃的野狼認爲此時是他爭奪你手中權力的最好時機。”
暮雲卿神情有些微妙。
朱邪玉麟微微攤開雙手,擡頭看着暮雲卿,神情坦然:“所以說,野狼是不可能專門針對我做什麼的——要是他做了,那必然是受到了你的誤導。”
暮雲卿第一次,爲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感到懊悔。
在朱邪玉麟的心中,他暮雲卿已經定性成了這種爲了達到自己目的、而不惜將別人的姓名當成兒戲或者煙霧彈之類的人了嗎?
間暮雲卿神色微妙,朱邪玉麟也沒有心情和他繼續這樣面對面站着,抿了抿嘴,還是擡手,推開了站在自己身前的暮雲卿。
暮雲卿這次並未追上去,只是在朱邪玉麟身後,低聲道:“小心野狼。如果……我是說,你應該也知道了,那些接受我的指引、前來荒漠客棧之中尋求庇護的暮家人,已經和野狼搭上關係了。”
朱邪玉麟停住腳步,回頭,看着暮雲卿,神情有些諷刺:“這不是你有意縱容的結果嗎?”
要知道,沙漠客棧之中的掌管者是客棧老闆娘,而客棧老闆娘是站在暮雲卿這邊的,這也就等同於是說,只要發生在這個客棧之中的事情,只要暮雲卿想知道,他就一定能夠知道。
而那些暮家人才剛剛在沙漠客棧之中安定下來,就算給他們十個膽子,也沒有理由會跑出客棧去和人交易——就算他們想,在沒有人相信他們的身份或者沒有人看重他們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任何勢力會選擇和他們交易,進而得罪暮雲卿。
除了野狼。
野狼在整個西北地區算得上是第一沙匪,手下的大小亡命之徒數不勝數,各種陰招狠招使得也不分對象。
野狼率領的沙狼幫在西北地區名聲說不上好,但也不是最壞的,但勢力確實實打實最強的。
即使在暮雲卿勢力處於鼎盛時期的時候,沙狼幫也敢違揹着暮雲卿的命令行事,在被暮雲卿抓到之後,只向暮雲卿賠款道歉就完事了。
這要是在當時,讓暮雲卿抓到其他任何一個幫派膽敢違揹他的命令,在暗地裏行事,他一定會讓那個幫派從此再也不存在於世。
由此可見,沙狼幫的勢力有多麼大。
但現在,暮雲卿和沙狼幫的關係可能要改變一下了。
暮雲卿失去了西北軍統帥的地位,也就是說,暮雲卿失去了朝廷這個靠山,行事再也不像當年那樣,佔着大義,師出有名。
現在的暮雲卿所依靠的,不過是西北軍中一些人的幫扶,還有沙漠客棧常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勢力,以及,暮雲卿本人的智慧謀略,在沙漠之中立足而已。
不過這些都是暮雲卿需要關心的問題,朱邪玉麟表示,她是真的打算離開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找一個有山有水、還有淳樸民風的地方生活下來——在蘇溯越和公主殿下捨得離開她之後。
朱邪玉麟批好了披風,又從客棧夥計那裏討了頂特質的鹿皮帽子戴着,將口鼻也掩藏住,就從客棧的側門出去,回憶着之前暗指示的方向,朝着沙漠之中走去。
朱邪玉麟此行並不一定要找到蘇溯越和公主殿下,實際上,當歐陽皓月進門來和她表白的時候,朱邪玉麟就想找個地方一個人靜一靜。
不得不說,歐陽皓月是個比暮雲卿合適千萬倍的人——但是,情這個字,真的讓人無法可想,無力抗拒。
朱邪玉麟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沙漠之中,感覺着那冰涼的沙子從鞋面滑落,然後再次把自己的腳丫子掩埋起來,漸漸的,面上嚴肅緊繃的神情也緩和了一些。
朱邪玉麟出來的時間選擇得很好,現在沙漠之中的風也大體停下了,朱邪玉麟穿着披風不僅不冷,在走動了一會兒之後,還覺得挺暖和。
有了這樣的溫度包裹着自己,朱邪玉麟的心情逐漸好了起來,放眼看着周身一片蒼茫的黃色,還有因爲空中千百年不落的浮塵而染得也帶了些渾濁的黃的天空,朱邪玉麟的心,忽然就空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天地間只剩下你一個一樣,蒼涼、悲壯,同時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孤寂和解脫。
朱邪玉麟心想,這大概就是爲什麼蘇溯越和公主殿下想要在這裏落下衣冠冢的原因吧。
這種蒼茫遼闊的地方,總能讓人感覺到自身的無限渺小,進而,身上或者心上的那點痛苦,也變得無比渺小——渺小到,沙漠之中的風輕輕一吹,就能讓它消失無蹤的地步。
就在朱邪玉麟漫無目的地即將要走偏的時候,漫天的黃沙中漸漸出現了兩個相互扶持的人影,正朝着她走來。
當印主找到蘇溯越和公主殿下的時候,兩人已經將自己貼身的衣物埋進了選好的地址之中,並未讓印主看見那具體的位置。
蘇溯越爲公主殿下擋着風沙,轉身看着慢悠悠晃過來的印主,輕笑一聲,隔空點了點印主的腦袋,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祈天殿一趟?”
印主被問得有些愣,很快就反應過來:“我不打算回去。”
祈天殿之中的小印主們雖然一直被印主的血脈傳承給壓制着,但是祈天殿算是整個大陸之中靈力最充沛的地方,小印主長久地呆在那種地方,難免不會修煉出一兩個能力超過印主的生命體出來。
到時候,血脈的壓制不再,印主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新出生的印主給喫掉,或許還會連累朱邪玉麟。
這是蘇溯越不願意看見的,但算算時間,距離小印主脫離幼年期,出現一次飛躍性地成長的時間也不遠了,因此蘇溯越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印主。
印主眨了眨眼睛,哼唧着道:“祈天殿那些不過是殘次品,你永遠也不要擔心他們會變成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這下換成蘇溯越驚訝了。
倒是將半個身字側在蘇溯越身後的公主殿下聽了印主這麼說,抿嘴輕笑道:“印主這是將他們的靈根給喫掉了吧?不然也不至於在暮家墓葬羣之中就不得不進入須彌芥子之中脫胎換骨。”
蘇溯越看着印主,印主在兩人的逼視之下,本來還算淡定的表情慢慢變了,變得有些惱羞成怒。
但印主好歹還記得眼前這兩個人是朱邪玉麟的直系血親,忍着沒有做什麼,只能哼哼唧唧地跟在公主殿下身邊,力求將公主殿下的注意力從蘇溯越身上吸引走,以達到讓公主殿下冷落蘇溯越——蘇溯越傷心難過——報仇成功的目的。
但是印主顯然忘了,最先提出它喫撐了的這個猜想的人,是公主殿下才對啊。
蘇溯越嘴角一抽,並未理會印主這種幼稚的挑釁,只是有些遺憾——原來印主在暮家墓葬羣之中的變化,竟然是因爲這個原因麼?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一來,祈天殿之中的小印主雖然數量頗爲驚人,但已經沒有了殺傷力,就讓祈天殿中的人當小貓小狗一樣養着也不錯。
這天地間的印主啊,只有朱邪玉麟手上的一隻了呢。
蘇溯越的視線落在印主身上,嘴角緩緩上挑,帶出了些許笑意。
公主殿下如有所感,對着賣萌耍寶各種彆扭的印主安撫一笑,轉過頭,和蘇溯越視線交纏,在黃沙漫天中,竟也有無限纏綿的意味。
印主愣了一會兒,抿了抿嘴,甩着尾巴逐漸落後兩人。
蘇溯越也默許了印主的這個動作,當公主殿下回過神來的時候,印主已經消失不見了。
公主殿下有些驚訝,輕輕抓着蘇溯越的袖子,問道:“那孩子怎麼了嗎?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蘇溯越輕哼一聲,反手握着公主殿下的手,柔聲道:“沒事,這個世上估計也只有暗能夠傷到印主了。只要印主不鬧出麻煩來,你就隨它去。”
公主殿下有些羞澀地低下頭,往蘇溯越的方向靠了靠,兩人一起走在漫天的浮塵之中,心中一片安寧,很是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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