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懵懵懂懂
當禮儀能夠讓人內心真正平靜的時候，那人的氣勢和天生的尊貴才能通過種種禮儀動作被體現出來。
朱邪玉麟忽然有點好奇，公主殿下在沐浴的時候，又是怎樣的一番場景呢？
蘇溯越像是看出了朱邪玉麟的蠢蠢欲動，直接擡手，按住了朱邪玉麟的腦袋，道：“不要去打擾你娘。”
朱邪玉麟抿了抿嘴，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腦中有了別的事情，說話就有些漫不經心了：“那父親見過母親享受禮儀的模樣嗎？”
“你也見過。”蘇溯越有些頭疼，早知道就不和朱邪玉麟說這些了，“你娘每次給你泡茶的模樣，你都沒有感覺到嗎？”
哪裏有“每次”給我泡茶……朱邪玉麟有些不高興。
有記憶以來，朱邪玉麟只見過公主殿下幾次面，用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的次數。並且，就是這麼少的次數的見面之中，公主殿下只有一次爲她動手泡茶。
至於其他的更親密的動作，礙於公主殿下的體質特殊，也因爲蘇溯越那詭異的佔有慾作祟，朱邪玉麟根本就沒有怎麼認真看清公主殿下。
蘇溯越打定主意不讓朱邪玉麟在這上面繼續糾結，直接道：“知道我爲什麼讓你過來嗎？”
朱邪玉麟老老實實地點點頭：“嗯，我知道——爲了生命力的事情。只是我想說，把時間往後拖延一下吧，在你們還能支撐的時候……”
蘇溯越有些嘲諷地笑了笑，看着朱邪玉麟，眼神有些冷：“我沒有想到，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你還會這麼天真。”
朱邪玉麟被蘇溯越驟然而來的訓斥弄得懵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皺眉擔憂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早就發生了什麼，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蘇溯越道，“只是這其間詳細的解釋我也不方便跟你說。你只要知道，這件事只要開始了，拖得越久，對你，對我們，都沒有任何好處。”
就跟水庫一旦開閘放水，那麼在沒有補充水源的情況下，水都是要越流越多的，時間越久，只會讓水庫這種剩餘的水越少，僅此而已。
朱邪玉麟被蘇溯越的話說的有些心驚肉跳，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要說出“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這樣的話，但話在舌尖轉了一圈，朱邪玉麟卻神使鬼差地沉默下來。
蘇溯越看着朱邪玉麟，先前的滿意雖然還在，但心中也多了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我和你母親，隨時都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對於我們來說並不像你想想的那樣，充滿了吸引力……”
朱邪玉麟擡頭，看着蘇溯越，啞聲道：“我知道這個世界對你們來說，並不是充滿了吸引力，甚至，你們在這裏也沒有歸屬感……”
多可笑啊，她這樣一個穿越來的人，都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感情，產生了“在這個世界終老也是個不錯的主意”的想法，但是在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蘇溯越，卻對這個世界淡漠無比。
朱邪玉麟深吸一口氣，看着蘇溯越的眼神有點不知所措：“只是，我知道這個結果，但是我不明白……”
“沒什麼好不明白的。”公主殿下換了一身白色的長衫，腳上就穿着一雙軟底的繡花鞋，頭髮就這麼散着，帶着一點溼潤的水汽，婷婷嫋嫋地從門口走進來，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道，“煙兒你還小，這種事情不要多想。”
朱邪玉麟一見到公主殿下，立即就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緊張地捏着手指：“娘……我的聲音太大，吵到你了？”
不然爲什麼公主殿下會聽見他們的談話？
公主殿下笑笑，走到蘇溯越身邊，如同往常一般靠在蘇溯越身上，看着朱邪玉麟，神情溫柔而包容：“我走到門口，就聽見你的聲音……”
公主殿下頓了頓，帶着點嘆息，道：“我沒有想到，你的聲音也會有這麼悲傷這麼困惑的一天。”
朱邪玉麟有點尷尬。
她一直覺得，蘇溯越這個人變態而強大，充滿了一種鬼畜的氣息，但是現在看來，蘇溯越鬼畜是鬼畜，但這個人生性卻異常淡漠，淡漠到了……即使只是看着蘇溯越，而蘇溯越什麼都沒有做，他也能給人一種隨時要從這個世界離開的感覺。
而且，這種感覺，在目前的狀況來看，還不是錯覺——這簡直再糟糕不過了好嗎！
朱邪玉麟表示自己快哭了。
朱邪玉麟看着公主殿下的眼神不自覺就帶上了懇求：“娘，你們……你們現在的情況真的沒有絲毫等待的可能了嗎？我想和你們多相處一會兒……之前是我腦子沒轉過彎來，盡顧着生悶氣了，白白浪費了和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我知道時間本來就剩餘的不多了……”
“煙兒。”公主殿下溫柔地打斷了朱邪玉麟詞不達意的絮絮叨叨，淺笑着道，“不要着急。”
朱邪玉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直接就站在蘇溯越和公主殿下的面前，哭了個稀里嘩啦：“我不要你們離開！爲什麼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父母，不用再什麼事情都自己抗，卻一夕之間，你們都要離開我了，還是爲了什麼狗屁的理由……”
公主殿下毫無同情心地笑了出來。
蘇溯越有點頭痛的模樣，不過眉眼間也是舒展的，這個表情爲他帶了些活人的煙火氣息：“就算我們還在，你的事情也是要自己抗的。”
朱邪玉麟哭得亂七八糟，卻還是能聽見蘇溯越的話，當即抽噎一聲，哭聲暫停，帶着哭腔抗議道：“我只是這麼一說，實際上我也沒想要靠你們啊！”
蘇溯越單手摟着公主殿下，一攤手，有些無奈：“既然你不想要靠着我們，那麼我們在不在這個世界，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給朱邪玉麟任何辯駁的機會，公主殿下緊接着道：“不管我們去了哪裏，只要你還記得我們，我們不就還陪伴着你嗎？”
暗也說過類似的話，朱邪玉麟還是覺得有些接受不能：“可是，可是……我會找不到你們的！”
蘇溯越輕嘆一聲，終於放開公主殿下，上前，用力握了握朱邪玉麟的肩膀，認真道：“只要你願意，你可以隨時把心事講給我們聽……聽着，我知道這個故事很俗套，但我相信這是真的。”
蘇溯越回頭看了一眼公主殿下，眉眼間染上了些許氤氳的懷念，甚是動人：“當年你娘在得知我被派去看守皇陵的時候，曾經派人送來一句話。”
朱邪玉麟停下所有動作，包括抽噎之類的，靜靜的看着蘇溯越和公主殿下。
此時公主殿下也在看着蘇溯越，面上不盡然是懷念，還有些許不明顯的心疼。在這個時候，朱邪玉麟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做愛情。
愛情能夠給人以幸福，能夠讓人有勇氣，卻也讓人變得軟弱，變得膽小，變得沒瞻前顧後，害怕所有可能的危險。
公主殿下就是這樣。
即使蘇溯越遇到危險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但是在她處於安全的位置上去回想當年的時候，心中有的，卻不僅僅是竊喜和欣慰，還有隨着回憶而來的，是當時那份忐忑不安。
公主殿下也注意到了朱邪玉麟面上的若有所思，淺笑一聲，上前，輕輕拂了拂朱邪玉麟的衣襟，很快就放開了手，道：“當年的情況特殊，我……你不要亂想。”
朱邪玉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心中的那份沉鬱也隨之消散不少，看着公主殿下，道：“我定然不會亂想，不過是母親和父親伉儷情深的故事，我又何必亂想？”
公主殿下頓時羞紅了臉，看着朱邪玉麟的表情無奈又嗔怒，倒是讓邊上的蘇溯越輕笑出聲。
蘇溯越輕輕撫摸着公主殿下的側臉，嘆息道：“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你這種表情了。”
公主殿下愣了愣，轉頭，依偎進蘇溯越的懷中，柔聲道：“這些年我已經好了很多了，你不要在意。”
朱邪玉麟知道當年兩人必然也是經過一番痛苦掙扎纔在一起的——這種痛苦掙扎倒不是說兩人之間要在一起的心情有過怎麼樣的變動，顯然，以蘇溯越和公主殿下的心性，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
當年蘇溯越和公主殿下的痛苦掙扎只有可能來自於處月部和黎國的皇族。
要知道，公主殿下的出身本來就是處月部皇室祕聞，當時又已經嫁人了，卻又和黎國一個沒權沒勢的王爺攪合在一起——這種混亂的情況，對於處月部來說，無異於被人在處月部皇族的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再甩了一巴掌。
從鬱竹正平日裏那麼看重臉面的習慣來看，當時發現了兩人的私情的處月部皇族，定然是生吞了公主殿下和蘇溯越的心都有了。
只是兩人後來爲什麼又被分開、將近二十年沒有見面，卻都能夠安然生存下來，並且蘇溯越還能完成鹹魚大翻身的翻轉，這就不是朱邪玉麟應該探究的事情了。
當兩人的眼神交流完畢，朱邪玉麟也剛好從自己的思緒中回來，看着蘇溯越和公主殿下的眼神平靜而又依賴，讓蘇溯越和公主殿下很是受用。
頓了頓，雖然公主殿下沒有打算告訴朱邪玉麟當年那堪稱驚心動魄的事情，但還是決定透露些對於朱邪玉麟有利的消息：“你若真的不想和暮雲卿過一輩子，我有個莊子。”
公主殿下道：“明面上屬於皇家，但是那是鬱竹正爲了補償當年的事情、以及你的事情，劃給孃的。明個兒，娘給你一張地圖，上面記載了你可以通過誰找到那個莊子，以及誰可以輔助你管理，佃戶也有不少，定能讓你衣食無憂。”
朱邪玉麟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鬱竹正出手用來補償公主殿下的東西，那莊子定然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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