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三朝太妃 第124节 作者:未知 伽珞面上沒表现出偏向,可心裡定然是偏向柔太妃和额乐的,因而便假作站在皇上的角度道:“您如此,不外乎是顾虑荣乐长公主的心情,不愿轻易拂了她的面子,其实便是直接拒绝也无妨,毕竟从前沒有這個先例。” 乾隆摇头,“虽是不合规矩,可无论是从大义還是人情上,直接拒绝都有些過于不讲情面,朕实在不愿如此。” 伽珞见状,一副极心疼的神情,忍不住小声埋怨道:“荣乐长公主自小便是這個直率的性子,肯定不至于故意挑战您的权威,可如此教您为难,属实不该提此事。” 乾隆见皇后为了他,连自小一块儿长大的荣乐长公主都埋怨起来,心情大好,朗声大笑,“长公主乃是圣祖疼爱的小女儿,是先帝疼爱的幼妹,自小备受宠爱,直率却不跋扈,如今又在蒙古有這样一番大作为,已是极难得,朕登基后只封了长公主一女一子为世子,未曾再奖赏长公主,自不能再吝啬。” “长公主想要接柔太妃去蒙古母女团聚一事,朕准了。” 伽珞心中一喜,眼中崇拜仰慕地看着面前人,“皇上胸怀可盛山海,是大清之福,百姓之福,臣妾有幸陪伴您一场,再无憾事。” 而乾隆既已作出决定,隔日便让人去畅春园下旨,柔太妃惊得一时忘了反应,還是檀雅,戳了她一下,她這才反应過来起身接旨。 柔太妃一直以为她此生恐怕再难见到女儿,未曾想会有這一日,接過圣旨也呆愣愣的,好像還未確認现实。 檀雅笑她:“苏姐姐,你這是高兴傻了嗎?” 柔太妃缓缓抬头,“那你呢?” 檀雅笑得开朗,推着人进屋,“苏姐姐以为你能一直住在荣城呢,早晚還不是要回到我這個麻烦身边来。” 柔太妃听到這话,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傻乎乎地盯着圣旨,一字一句地確認上面的內容。 檀雅轻笑,有良心地不再吵她。 第150章 柔太妃要去蒙古看望荣乐长公主這件事, 一下在畅春园中炸起巨大的水花,太妃们热烈地說起荣乐长公主這些年的事迹,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不過羡慕之余, 她们纷纷开始准备礼物, 想让柔太妃一并带去蒙古给荣乐长公主, 這都是她们的一片心意。 东太后乌拉那拉氏也从自己的私库裡搜罗出不少东西,待到柔太妃出行前送過来,也是给荣乐长公主的。 另外還有伽珞、舒尔以及额乐還在世的兄长们送的礼物,因为众人的热情, 柔太妃的仪仗中光马车就十几辆,再加上人数众多的护卫,看起来十分风光。 其余人在园内送完行便留步, 只有檀雅, 一路送她出园门, 像是送自家孩子远行一般殷殷叮嘱—— “苏姐姐,路上有任何不适, 及时找太医看诊,别赶路太急, 身体要紧。” “嗯,你放心。” “苏姐姐,代我向额乐和吉兰问好。” “好。” “苏姐姐, 记得多给我写信,我想知道你在路上的所见所闻。” 其实从京师到蒙古的札记, 不止额乐和吉兰写過,胤祜也曾经写過, 按理来說, 這一段路, 即便檀雅沒亲眼所见,也该是最熟悉的才是。 柔太妃嘴角下垂,“瑾太妃……檀雅,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檀雅笑容不变,抓起她两只手,轻声道:“是舍不得苏姐姐,苏姐姐走后,妹妹便要一人独占一处院子,无人与我抢书房,破木头随便乱扔都沒人念叨了……這般想想,可不是怪舍不得的。” 她這话裡的意思,可不像是舍不得,柔太妃轻瞪她一眼,拂开她的手,气道:“亏我還有些舍不得走,你非要說這话惹我嗎?” “哪有。”檀雅伸手抱住她,“苏姐姐该知道我的心,母女团聚是大好事,不必为了旁的事和人犹豫不决,我也一样,只管笑着去便是,莫浪费了這個难得的机会。” 柔太妃回抱她,良久方才在提醒启程的声音下松开檀雅,“我一定会回来的。” 檀雅点头,退后一步,挥挥手帕,催促:“苏姐姐,快上车吧,一路顺风。” 柔太妃一步一回头地踏上马车,然后又从马车窗探出头,紧紧看着檀雅,直到马车拐了一個弯彻底看不见畅春园,才收回视线,莫名地想哭。 她這种低落的情绪,直到两三日之后才渐渐好转,终于有心情关注马车外的景色。 此时百年难得一闻的大旱已经到尾声,受灾的百姓们皆已得到妥善安置,虽還未完全从旱灾中走出,但沿途的百姓已经沒有她们回京时那般绝望。 柔太妃收拾好心情,便拿了纸笔,记录下来每日所见,然后拢在一起,每十日左右便让人送信回京,从未耽搁過。 然而檀雅收到信的時間间隔就沒這么精准了,有时候隔個两三日便收到信,有时候半月多才收到下一封,若不是信上有時間落款,她都沒办法确定柔太妃寄信的规律。 原来佟佳皇贵太妃在世时,皇祖太妃们虽說不晨昏定省的拜见,也时不时去請個安,如今瑾太妃成了皇祖太妃中位份最高的一位,她们便只往瑾太妃這儿来。 先帝出孝后,读书会便不是唯一的打发時間的方式,太妃们从前喜歡什么,如今又全捡起来,檀雅這儿每日都热热闹闹的。 而且众太妃们都在为了旱灾缩减份例,后来干脆有人向瑾太妃提议,若她不介意,她们便在瑾太妃处用一并晚膳,待到柔太妃回来,她们再在各自院中用。 鉴于這些人每日眼巴巴地盼望柔太妃信的模样,檀雅有理由怀疑她们只是在找借口,实际就是想要第一時間看信,但是即便這样,檀雅也沒有拒绝這個提议。 十来個人一起吃饭,最大的好处便是热闹,其二便是不浪费,十分符合她们想要省钱的想法。 檀雅還又将她的牌局组了起来,她随便一招呼,便有人响应,三年未打,竟是稀奇地赢了不少局。 她只当是自個儿牌技进步,并不深究。 此时,柔太妃已经抵达大清和蒙古的交界之处,远远便见到一队骑卫横列与前方,遥遥看過去似乎打头的是女子,问過护卫长才知道,可能是额乐的骑卫兵。 這支骑卫,在当年与准噶尔部的战争中名声斐然,柔太妃每每听到便为女儿骄傲,此时一听是女儿的骑卫,立即激动地探出头。 待到马车行至近前,为首的女骑卫率众骑卫下马,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见過柔太妃娘娘。” 柔太妃推开马车门,站在前方,叫他们起来。 女骑卫又道:“属下萨仁,奉长公主之命护送您回荣城。” 柔太妃温和地点头,“辛苦你们了。” 骑卫们对于迎接长公主生母的任务全都毫无怨言,如今见到太妃娘娘如此慈和,亦是激动不已,护送在侧之时各個都十分殷勤,让大清的护卫们深感威胁。 柔太妃不在意那些,只抓着骑卫长萨仁一直打听额乐的情况,萨仁也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這是真正效力女儿多年的下属,柔太妃听到了许多信中无法得知的情况,想要见到女儿的心情越发迫切,忍不住便催促队伍快行。 队伍适当增速,不過柔太妃进入蒙古地界之后再想送信回京,便不如之前那般容易了,只是也沒有办法,只能等到抵达荣城之后一起送信回去。 京裡诸人许久未收到信,大概也能估摸出她的位置,虽心裡焦躁,其实也還能克制住。 檀雅的院子,每天白天热热闹闹,待到人走了,一下子便沉寂下来,沒到這时,檀雅总是不由自主地挂念柔太妃,缓解不了,便将柔太妃的信拿出来反复观看。 “娘娘,您早些睡吧,晚间烛火暗,伤眼。” 檀雅在闻柳的劝說之下,又翻了一页,问道:“看完這一页便收起来。” 闻柳取了茶壶茶杯放在床头小几上,刻意转移话题道:“王爷一家即将抵京,想必会来畅春园拜见,娘娘您可要提前做些准备?” 檀雅闻言,放下信纸,道:“明日和东太后约好打麻将,闻柳你听着些消息,若胤祜他们過来,赶紧让膳房准备起来。” 闻柳忍不住低头轻笑,“柔太妃娘娘不在,娘娘您连为王爷亲自下厨的心情都沒有了嗎?” 檀雅将信纸递给她收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算了,還是叫厨房随时醒着面吧,万一他们過来,我也亲手下個面应付一二。” 实在沒心情。 第151章 胤祜一家入京前, 便向宫中請示回京后先去畅春园向瑾太妃請安,因而一家四口未急着入城,先到了畅春园。 太妃们最是好热闹, 全都赖在檀雅這裡跟胤祜夫妻說话,說完话又引着弘旼随她们出去玩儿, 這才让檀雅得以好好跟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弘昽說說话。 国孝一出, 明年一件大事便是选秀,檀雅先前见到伽珞, 便听她說起, 皇上提到为永琏指婚一事,明年永琏必定要指一位嫡福晋。 至于侧福晋, 伽珞以嫡子为借口, 推到了下一次大选, 人事格格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永琏身份特殊推不得,伽珞也会提醒永琏以嫡为重。 而弘昽明年十三岁, 倒是不算大, 但往年大选, 也不是沒有這個岁数指婚的。 “我的想法是, 茉雅奇跟皇后提一提, 好好看一看各家的姑娘, 哪個适合咱们弘昽, 下一次大选再請皇后指婚。” 這样不会立即成婚,无论弘昽還是那家姑娘, 生育时的年纪也都不会太小。 胤祜和茉雅奇信任额娘, 双双答应下来, 唯有当事人弘昽, 還是少年的他听长辈们当着他的面這么随意地讨论他的婚事,连耳朵都红透了。 檀雅看得好笑,倒也良心发现地不继续调侃這個性格憨厚的孙子。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時間過得极快,闻柳過来在主子耳边悄悄提醒:“娘娘,您可還要亲自下厨?若不下厨,奴婢便让膳房准备王爷他们爱吃的菜了。” 檀雅看了一眼一家三口,清了清嗓子,从榻上站起,“你们且先坐着,我去给你们下厨。” 胤祜和茉雅奇立即推辞,主要內容是不希望额娘太辛苦之类的。 面都揉好了,做碗面有什么辛苦的……檀雅一摆手,不容置疑道:“不用多說,你们只管在這儿随意些。” “额娘,儿媳帮您吧。” 檀雅路過她身边,伸手按她的肩膀,将她轻松地按回椅子上,“用不着你。” 两刻钟后,弘旼回来,闻柳請胤祜一家四口去偏厅入座,然后四個宫侍一人一個托盘端进来,一一放置在四人面前,随后又有两個宫侍拎着食盒进来,一碟一碟往出端,都是膳房先前腌制好的各种小菜。 对比从前每次過来的豪华席面,一家四口看着面前由大到小的四碗面,“……”倒不是嫌弃,就是挺有落差的。 檀雅踏进来,身后一個小宫女端着她那一碗面,“吃吧,在额娘這儿沒那些规矩。” 胤祜他们都沒动,一直等到额娘落座拿起筷子,這才开动,全都大口享用,吃得香极了。 檀雅含笑看几人,侧头对闻柳道:“我就說孩子们不会嫌弃的。” 闻柳微笑,“娘娘說的是。” 晚间胤祜留弘旼在畅春园,然后和茉雅奇還有长子到畅春园外住,第二日一早再入园請安,又吃了一碗檀雅亲手做的臊子面,回京了。 不過闻柳悄悄跟他說了瑾太妃自从柔太妃走后的情绪,原本胤祜還想要留幼子在畅春园多陪额娘些时日,但檀雅不乐意,只得作罢。 后来是雍正,闲来无事便到畅春园露個脸,但也被檀雅支使去私下裡查探一下有可能成为永琏未来嫡福晋的各家家风。 雍正知道皇后富察氏的话在儿子弘历那儿還是有几分分量的,因此被支使,也很上心,還每日都跟瑾太妃传音讨论。 而胤祜当初說要守孝,立时便放弃权力,确实给他与新帝极大的台阶,让新帝在他一出孝,立即便下旨召回起复,直接成为从二品的内务府总管,而且权力排位在其他总管之上。 先帝在世时,他权力虽不低,也不受内务府总管管束,但实际官职是在内务府管辖之下的,如今成为内务府总管,官级变大,但广储司以及会计司依旧承袭先帝时的惯例,只听命于帝王。 這在先帝时期,让先帝因为私库有了更多的自主权,可以实施政令,而且胤祜几乎沒有私心,一心一意配合先帝,是以此举并无明显的弊端。 然而胤祜接管内务府之后,能够接触到一些账目,经過简单盘算,便发现账目不如他掌管时清晰,以他经手钱财多年的经验,其中会有什么样的龃龉根本无需多言。 這便是新帝信任的人,一经担当大任,许是前期会感恩戴德、竭忠尽智,但很多人很快便会忘记初衷,与贪腐之流同流合污。 這类人在先帝之时也从未断绝,胤祜该是早就习惯了的,可他依旧痛心愤然。 倒是雍正,听了一耳朵,瞧了几眼,十分淡然道:“比朕曾经预想的最坏局面,好很多,至少弘历依旧在践行朕当年的政策,并未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