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修
“钟离公子今日真好看!确切說,是天天都好看,只是今天尤其好看。”楚溪客真情实感地夸赞道。
殊不知,旁边的福伯却替他捏了把汗。
钟离东曦的相貌随了他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而当今圣上是钟离东曦此生最厌恶的人,沒有之一。
用“霸总文学”来形容就是:上一個敢拿钟离东曦的相貌开玩笑的,已经被扔到云州挖煤去了。
楚溪客意识到不对劲,尽力补救:“其、其实我是想說,郎君生得英武不凡、极有气概,倘若你家有姊妹的话,必定是精致又好看的。”
福伯默默捂脸,好好一個小郎君,怎么偏偏长了嘴?当真是每一句都精准地踩在他家殿下的逆鳞上啊!
钟离东曦的兄弟姊妹?彼此之间那可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小郎君,当心台阶。”善良体贴的老管家出来救场。
“多谢,敢问阿翁高姓大名?”楚溪客聪慧地顺着他转移话题。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若小郎君不嫌弃,便如我家阿郎一般,叫我‘福伯’吧!”福伯笑呵呵地說。
楚溪客当即就乐了,這可真是,流水的古耽,铁打的福伯呀!
“当心。”
就在楚溪客笑得最欢的时候,钟离东曦冷不丁伸出手,拉了他一把,并不着痕迹地把他和福伯隔开。
楚溪客卜楞着脑袋瞅了瞅,疑惑道:“這裡沒有台阶啊!”
“踩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钟离东曦微笑道。
楚溪客聪明地看出钟离东曦“重归于好”的意图,立即大方地接起他的话茬:“不瞒你說,這些年我跟着阿翁四处游历,连個正经的朋友都沒有,今日還是我第一次来朋友家拜访,礼数啊,說话啊,如果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還請钟离公子多多包涵。”
這就是在为刚刚的话道歉了。
“无妨,大可随意。”钟离东曦說。
其实,有了這句话,就足够让楚溪客放下心,继续愉快地拜访了。
沒想到,钟离东曦继续說:“倘若连真心夸赞与恶意讥讽都分辨不出,那我就不值得被小郎君当做朋友了。”
這就是很认真,也很难得的解释了。
楚溪客眉眼弯弯:“现在看来,還是很值得的。”
于是,钟离东曦也笑了,褐色瞳眸在日光下显出绒绒的暖意。
又走了一会儿,還沒走出前院。楚溪客這才意识到,這座翠竹大宅到底有多大!
怪不得他家大门和自己家的开在了不同的街道,因为光是這座宅子就占了大半個街区,自家那個小小的院落就像从這座大宅挖出去的一小块,大概就像……胡饼与芝麻粒的区别吧!
這种时候,就需要来点仪式感了。
“其实我做了一份拜帖,刚刚被你的美色、不是,英武所迷,忘了交给你。”
楚溪客嘿嘿一笑,从袖子裡抽出一卷宣纸,递到钟离东曦面前。
展开来只有巴掌大小,像是一份精致的贺卡,但楚溪客十分用心,不仅自己做了花边与纹理,還在内页画了一只娇憨可爱的小猫咪。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笔狗爬字了。
“嗯……很,特别。”短短四個字,钟离东曦停顿了两次。
楚溪客原本沒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然而看到钟离东曦眼底的笑意,竟红了耳尖:“我阿翁說了,让我多读点书,以后字就写得好看了……”
“你阿翁說得对。”钟离东曦笑意加深。
楚溪客挠了挠发烫的脸,默默做打算,不然多分一些時間练字吧,嗯,就多……两刻钟好了。
這就是钟离东曦在他心裡的分量了。
进入内院,楚溪客一眼就看到了那片熟悉的竹林,還有自己家的小阁楼,然后终于忍不住问起了惦记了一路的小猫咪。
“桑桑呢?”
钟离东曦挑了挑眉:“今日小郎君是来拜访我,還是桑桑?”
“当然是你……和桑桑了。”
天地良心!楚溪客刚刚真的想虚伪一下只說钟离东曦来着,但還是忍不住加上了桑桑。
两個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钟离东曦笑着解释:“你来得不巧,每日午后大猫会带着桑桑出门捕猎,顺便熟悉坊中道路,傍晚方回。”
楚溪客顿时肃然起敬,不愧是有能力养大一個人类的小猫咪呀,别的猫猫還在晒着太阳等投喂的时候,他家桑桑已经朝着“内卷之王”在奋斗了!
“說起来,我還沒见過桑桑的娘亲呢,原本以为今日会见到,還给它准备了见面礼。”
“若是不急,可多坐坐,暮鼓敲响第一声的时候阿晚就会带着桑桑赶回来。”钟离东曦不着痕迹地在“多坐坐”上面加重了语气。
楚溪客的重点却放在了大猫的名字上:“‘阿晚’真好听,是从哪個优美的诗句中摘出来的嗎?”
钟离东曦淡声道:“我是在日暮之时捡到它的,若再晚一步,它就要被开膛破肚下酒吃了。”
楚溪客惊悚地眨眨眼,指尖不自觉摸到礼物盒上:“我、我多坐坐吧,等阿晚回来……若是不打扰的话。”
“不会。”钟离东曦舒坦了。
因为决定好了“多坐坐”,楚溪客担心他带来的“王炸大礼包”凉掉,于是怂恿着钟离东曦趁热吃。
钟离东曦讲究惯了,還从来沒有做過這种随便找块阴凉,搬個石墩,就着清风与虫鸣用餐的事,然而,对上小郎君灼灼的视线,他无奈笑笑,還是顺从地打开了食盒。
第一眼,就被那粗放的摆盘惊吓到了。
楚溪客脸一红:“来的路上我跑太快了,就……乱掉了,原本很整齐的!”
钟离东曦笑笑,用帕子垫着捏起一根竹签,送到嘴边。
楚溪客尽职尽责地介绍道:“這是烤面筋,外皮焦香入味,内裡软滑清淡,一圈一圈慢慢吃会很不错。”
“很特别。”钟离东曦沒有說太多赞美的话,而是按照楚溪客教的,一圈一圈把整個面筋都吃掉了。
這才是最有诚意的赞美!
“這個是脆皮肠,我自己做的,時間仓促,如果能多晾晒一天肉质会更紧实……对了,可以配合這份拇指生煎包一起吃,今日做的是羊肉和素三鲜两种馅料,我個人更喜歡羊肉馅的,裡面有一点点胡萝卜碎。”
楚溪客刚刚說完,就见钟离东曦夹起了一個指腹大小的生煎包,一口一個,吃相很是文雅养眼。
“虾仁你喜歡嗎?下次可以做虾仁馅的,一只大虾仁就能撑起一整個小包子了!”說起這些的时候,楚溪客的眼睛总是亮闪闪的。
钟离东曦不由多了些许期盼:“那就有劳了。”
就在這时,只听“咚”的一声,一個人形物体从树上直直地栽了下来。
不,不是人形物体,那就是一個人啊!
楚溪客吓了一跳,连忙跑過去扶:“你怎么样?有沒有哪裡疼?”
“沒……”
“不,你很疼,非常非常疼。”另一個人从树上跳下来,握着折扇的手扶在前者的后腰“轻轻”地捏了捏。
刚刚還想說“沒事”的人猛地一声惨叫。
然后,握着扇子的男人就笑眯眯地看向楚溪客,說:“大概是骨头断了,沒事,吃点好吃的补一补就好了。”
如果這时候楚溪客還瞧不出对方的意图,那就枉费他“社牛”的称号了。不過,他沒有贸然应承什么,而是转头看向钟离东曦。
钟离东曦自始至终都在认真吃串串,连個眼神都沒分给两個属下。
偏偏這俩人還挺执着,只要自家殿下沒明着赶人,他们就打定主意赖下去。
反倒是楚溪客不忍心了,悄悄拽了拽钟离东曦的衣角:“不然,你分给他们一些?”
“不够。”钟离东曦无情拒绝。
楚溪客讪讪一笑,抱歉道:“今日不巧,我带得少了,下次哈,下次一定——”
“别下次了,就這次吧,羊肉,香料,炭盆都给小郎君准备好了!”
随着话音,屋顶上“飞”下来一個红衣少女,一边說一边把一样样食材放到楚溪客面前。
最后,只听“咣当”一声,青青的草地上多了一只新鲜宰杀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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