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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8

作者:孟冬十五
【就像一個吻】

  祥云楼的海鲜自助步入正轨,唯一需要烦恼的就是用什么样的姿势数钱了,楚溪客功成身退。

  刚好,大杂院那边传来消息,孩子们闲不下去了,已经开始和跑腿小分队抢活干了。

  楚溪客只得把培训计划提前。

  首先要找一個负责培训的老师。這次筹备自助海鲜的时候,他帮祥云楼培训了一批员工,其中有几個性子稳重,学得不错,楚溪客打算从這批人裡挑。

  他先跟林掌柜說了一下。

  林掌柜看了一下名单,当即道:“這几個都是咱们楼裡签了长工的,有的卖身契都在主子手裡,小郎君瞧上哪個,直接把人带走就成。”

  楚溪客笑笑,說:“之所以跟掌柜說一声,就是想听听他们自己的意愿,毕竟海鲜自助生意不错,他们可以拿到丰厚的提成,不一定愿意改行。”

  林掌柜是一路从跑堂做上来的,见多了那些不把奴仆当人看的东家,如今听到楚溪客這番话,一时感慨:“小郎君仁善,某代那几個小的多谢您了。”

  楚溪客摆摆手,等着他去叫人。

  很快,几個少年就都站在他面前了,其中有门童,有跑堂,有服务员,也有后厨的学徒。

  正如他方才所說,得知他的来意之后,半数以上的人扎下了脑袋,显然不想走。

  另外一半念着他先前培训指点的情分,沒有直接拒绝,而是问道:“走了還能回来不?或者只在休沐的时候過去一日,平日裡還在祥云楼做工。”

  楚溪客摇摇头:“你们也看到了,今日有祥云楼、廊桥美食街,再加一個大杂院,之后還会有越来越多的地方需要进行员工培训。我既然想选人,就想挑個能长久做下去的,若有人愿意,届时我不仅会把人领走,還要把他的工签或身契转到通济坊大杂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通济坊是什么地方?整個一偏僻破落坊,跟平康坊一比就是乡下!把身契转過去,能有平康坊赚得多嗎?

  這下,就连剩下的一半人也不說话了。

  角落处,一個瘦削的身影冒出来,问:“小郎君,您看我成嗎?”

  楚溪客扭头一看,這不就是之前接待梅韬韬的那個小跑堂嗎?

  梅韬韬的幼子从水粉铺跑出来,到祥云楼的儿童区玩蹦蹦床,如果不是這個小跑堂把人送回去,又能言善辩地争取一番,梅韬韬可沒机会吃上海鲜自助,還写了一首诗!

  可以說,海鲜自助如今火上加火,這個小跑堂功不可沒。

  “你叫……蒲柳?”

  楚溪客想起了他的履历,是個孤儿,出自洛阳慈幼局,两個月前才来的长安,在寺庙了借住了一個月,趁着祥云楼招工的机会,跟林掌柜签了死契,培训的时候表现得中规中矩,不爱跟人打交道,但做事比较细心,各项成绩也很平均,所以楚溪客才把他放在了儿童游乐区。

  蒲柳似乎沒想到楚溪客会记得自己,表情有些奇怪,不像是被记住名字的欣慰,反倒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

  楚溪客沒有错過他這一瞬间的反应,確認道:“你想好了嗎,要去通济坊做培训师?”

  蒲柳迟疑了一下,问:“‘培训师’就是教习嗎?”

  楚溪客笑着点点头:“对,就是這個意思,就像我之前培训你们一样,你過去之后有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做学生。”

  蒲柳沉默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我愿意跟小郎君走。”

  放在几日前,如果蒲柳突然站出来,楚溪客不一定满意,毕竟他在培训的时候表现得不算突出,一副不愿意跟人打交道的样子,楚溪客会怀疑蒲柳能不能胜任培训师的工作。

  不過,回想起他和梅韬韬交涉的经過,楚溪客又发现他善于观察,深谙人心,每一句话都說到了点子上,以至于连梅韬韬這般阅人无数的才女都心甘情愿进了楼。

  這少年似乎在藏拙。

  所以,楚溪客愿意给他一個机会:“那就收拾一下行李吧,我和林掌柜转契约。”

  蒲柳应了声,当即下楼去收拾了,之前的迟疑和犹豫就像从未存在過一般。

  楚溪客越发觉得怪异了。

  孩子们就像长了狗鼻子,楚溪客一出现在大杂院,這些小家伙闻着他的味围了上来。

  “拜见帮主!”一边喊還要一边做那個中二的手势。

  楚溪客习以为常,就是有点丢脸。

  蒲柳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自己误入了某個邪恶的组织,一瞬间有种拔腿跑掉的冲动。

  他学着孩子们的样子捶了捶胸,表情一言难尽:“以后,我也要這样嗎?”

  楚溪客连连摆手:“千万别!你最好能培训他们一下,让他们把這中二毛病给改了。”

  蒲柳很是松了口气,“中二”是啥他不知道,但“毛病”這俩字他深感赞同:“我努力。”

  “大恩不言谢。”楚溪客玩笑般执了执手。

  蒲柳噗嗤一笑,提了一路的心顿时放了下来,黑瘦的小脸竟显出几分属于女子的明艳。

  楚溪客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不過,来不及多想,裁缝铺就把制服送来了——楚溪客提前請人给孩子们量了尺寸,今日刚好做出来。

  蒲柳跟着王娘子去挑选住处了,楚溪客把孩子们叫出来试衣裳。

  他提前跟黑子商量過,是留在大杂院做肉丸,還是出去送货跑腿,黑子毫不犹豫选了后者。他选好了,其余孩子不用說,纷纷和他做出同样的選擇。

  今日把裁缝請来,就是为了给這些即将上岗的“跑腿小哥”做制服。

  說起来,也是黑子這些人给了楚溪客灵感,偌大的长安城像這样的孩子還有很多,他沒有足够的财力日日施粥救济,但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份工作。

  他能想到的就是跑腿小哥。

  餐食外送在长安城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跑腿的多是店裡的跑堂伙计,服务不够专业,也沒有形成规模。

  楚溪客想要做一家专门的跑腿机构,把整個长安城的生意吃下来。不光是酒楼食肆、茶点铺子,還有药铺、花圃等,凡是需要送货的地方,他都想尽力争取過来。

  所以,他要让孩子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走街串巷,让“楚记”這個符号深入人心,让“跑腿”、“外卖”成为长安城的时尚。

  這就是楚溪客的野心了。

  楚溪客沉浸在对未来事业版图的畅想中,孩子们也因为有了新衣裳开心不已。

  吃過苦的孩子,表达开心的方式也是另类的,比如黑子:“我們一年长一截,衣裳做得這么贴身,明年就不能穿了。人家会過日子的主母都晓得把袖子和裤腿做长一截,帮主一看就是不会過日子的。”

  楚溪客抬手敲了下他脑门:“有新衣穿還叽叽歪歪?”

  黑子捂着脑袋,一脸高冷地走了,实际是走到水缸旁边,偷偷看自己的倒影呢!

  其余孩子也凑在一起,你扯扯我的袖口,我碰碰你的衣襟,明明都是一样的,他们却兴奋地找着彼此的不同。

  “我的袖子上有一根线头!”

  “我的领子上有一個小扣!”

  “我的也有!我的扣子還是蓝色的!”

  “……”

  他们认真找着,仔细看着,用力辨认着各自衣服上的特色。孩子们长這么大還是头一回拥有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所以要努力记清楚。

  楚溪客沒有打扰他们,给了他们足够多的時間去体味這一刻的欣喜。

  在街头流浪的孩子中,大多数都十二岁以上了,再小的,要么被收养在慈幼局,要么早就活不下去了。野狗帮倒是有四個不满十岁的,多亏了黑子定下的规矩——每次抢来吃的,从小到大分。

  這四個小孩子最小的四岁,最大的八岁,楚溪客沒打算让他们去跑腿,因此也就沒给他们做制服。

  大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试衣裳的时候,他们就不吵不闹地守在一旁,局促地揪着打着补丁的衣角,羡慕地看着。

  有一個孩子走到黑子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黑乎乎的小手,似乎想要摸一摸,又生怕碰坏了似的。

  黑子看到了,眼中的喜色收敛起来,揉揉小家伙的头,說:“等我赚了钱,也给你们做身新衣裳。”

  孩子眼睛一亮,随后又摇摇头,软软糯糯地說:“不、不用做新衣,给大黑买肉吃……”

  黑子酷酷地說:“肉会买,新衣裳也少不了。”

  楚溪客欣慰地笑了,指了指裁缝手上的另一個大包袱,调侃道:“不如,先把這四件赊给你可好?”

  裁缝配合地解开包袱,露出四件簇新的小夹袄,蓝底黄边,和大孩子们的制服刚好相反。

  黑子努力维持着酷酷的模样,嘴角却压不住了。

  其余孩子反应過来,兴奋地把四個小家伙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說着:“你们也有新衣!大家都有!”

  那模样,比他们自己得了新衣還高兴。

  蒲柳安置好行李出来,刚好看到這一幕,看向楚溪客的目光有些复杂。

  黑子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面色不善道:“帮主,他是干嘛的?”

  楚溪客抬手勾了下蒲柳的肩膀,想借此机会把他隆重地介绍给大家。

  沒想到,蒲柳反应极大,楚溪客還沒碰到他,他就猛地躲开了。

  楚溪客一愣,连忙收回手:“抱歉,是我唐突了。”

  蒲柳意识到自己反应過度,慌忙解释:“抱歉,小郎君,我以为……有马蜂。”

  黑子冷声道:“什么节气了,還有马蜂?你该不会以为帮主要打你吧?你刚刚那反应分明就是跟人打架打惯了的!”

  楚溪客沒有辜负黑子的好意,等着蒲柳的解释。

  蒲柳咬了咬唇,似乎认命了似的,說:“对,我以前就是经常打架,但都是旁人欺负我,我不得已才還手。”

  楚溪客心裡打了個问号。

  不過,他還是笑了笑,說:“只要来了這儿不再打架就行。方才我是想跟孩子们介绍一下你,既如此,就由你自己来說說吧!”

  蒲柳暗暗舒了口气,转而对孩子们道:“诸位好,我叫蒲柳,之后将会是你们的教习……”

  话沒說完,黑子就嗤笑一声:“就你,還教习?你打得過我嗎?”

  蒲柳不怒不愠,沉稳地說:“小郎君让我過来,是为了教导诸位接人待物的礼数,又不是打架,我需要打得過你嗎?”

  黑子翻了個白眼,明显就是不服气:“帮主,我不反对你找個人来教我們,但我觉得這個人不对劲,能不能换一個?”

  楚溪客正要打圆场,蒲柳便上前一步,对黑子道:“你是不是非要我跟你打一架你才会好好学?”

  黑子挑眉:“你想跟我比划比划?来呀!”

  蒲柳冷静道:“我初来乍到,不想闹得太难看。這样好了,就比一招,规则我来定,我若是赢了,你以后都得听我的。”

  黑子似乎从来沒想過自己会输,当即道:“口气倒是不小。你要是输了,就趁早离我家帮主远点!”

  蒲柳比了個“請”的手势。

  黑子活动了下手腕,還不忘脱去身上的新制服。

  楚溪客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单看两個人的态度,他已经预料到這场比试的结果了。

  按照蒲柳定下的规则,两個人相对而站,同时出手,只用一招,谁能把对方撂倒算谁赢。

  楚溪客懒洋洋地宣布:“开始。”

  黑子率先动起来,一個错步就要抓蒲柳的肩。

  蒲柳脚下沒动,而是整個人直直地面向地上扑倒,将将落地的一瞬间,腰身一扭,抓住黑子的脚踝,紧接着身体像是沒有骨头一般揉身而上,将黑子绊倒在地。

  楚溪客情不自禁叫了声“好”。

  直到摔了满脸土,黑子還沒反应過来自己是怎么输的。

  蒲柳云淡风轻地掸了掸衣角,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子:“服了沒?”

  黑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大声道:“小的们,列队,听新教习训话!”

  “遵命!”孩子们齐声应下,诚惶诚恐地看向蒲柳。

  蒲柳很有风度地送给他们一個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孩子们更加战战兢兢。

  楚溪客噗嗤一笑,黑子這小子别看脑子不行,好在說话算数,蒲柳有头脑有手段,他可以放心了,暂时的。

  他对蒲柳的底细更加好奇。

  于是,楚溪客跑回家找钟离东曦打听情况去了。

  蔷薇小院。

  楚溪客趴在窗户上,朝着对面的钟离东曦叽叽咕咕一通說,直到把這一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才问:“我听林掌柜說,蒲柳是签了长契的,這人的底细你应该查過吧,有問題不?”

  钟离东曦隔着窗口递给他一盏蜂蜜水,看着他喝下,慢悠悠道:“确实有点問題。”

  楚溪客嗓门拔高:“還真有問題啊?”

  钟离东曦被他生动的表情逗笑了,招招手:“附耳過来。”

  楚溪客還真就探着身子,乖乖把脑袋侧過去了。

  钟离东曦看着他白白嫩嫩的小耳朵,笑意加深,贴過去低声說了句什么。

  楚溪客嗖地一下看向他:“怪不得呢,他居然能做出那样的动作!”

  两個人贴得很近,楚溪客冷不丁扭過头,柔软的唇瓣好巧不巧擦過钟离东曦直挺的鼻子。

  就像一個吻。

  如果算的话,這就是楚溪客头一回主动亲吻钟离东曦。钟离东曦眸色沉沉地盯着楚溪客。

  正常情况下,楚溪客脸皮挺厚的,让他大大方方亲上去都不在话下。然而此刻,被钟离东曦這样直直地盯着,那浓重炙热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的衣裳烧光光……

  楚溪客怂了,要跑。

  钟离东曦先一步扣住他的后脑,就這么隔着两扇窗户,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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