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章
妞妞心裏頭雖賭着一口氣，可無奈御膳房裝菜的銀盤子實在太重。鱖魚又熱着，且並無可以抓住的耳朵。
滑溜溜的，想要抓緊實屬不易。
不過多時，她一雙小手便有些抽筋的跡象了。妞妞緊緊咬脣，額間冒出一陣薄汗。她是不願向康熙求情的，這小皇帝一張嘴可不饒人。
康熙一直拿眼睛瞥着妞妞，看出這小丫頭堅持不住，適才歇了銀著，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道。
“若是端不穩儘管同朕說就是，何必逞強。”
“萬歲爺果真聰慧過人，一眼便瞧出奴才心中所想。”
康熙既然先給了杆子，妞妞自然立馬順杆下了。
“小丫頭，喫不得半點虧。”康熙朗聲輕笑，拿眼神示意太監把菜接過去。
妞妞如釋重負，沒來得及喘口氣呢，肚子又傳來一陣響動。
康熙噗嗤笑出聲，妞妞羞的滿殿找地縫恨不得鑽進去再不見人。只可惜乾清宮的金磚個個亮堂堂的，叫她無奈嘆了口氣。
“既這麼餓，剩下的便賞你吃了吧。”
在康熙身邊伺候的宮女這麼多，妞妞還是頭一個敢在他面前如此肆無忌憚還不被責罰的。
宮女的規矩，在主子面前大聲喘氣都是錯，可到了妞妞身上，這些個教條都成了過眼雲煙。
蘇晗在一旁瞧着心中深覺不妥，然萬歲爺一副偏要縱容的模樣叫她也無話可說。
“奴才哪裏配得上這樣精緻的御膳，奴才下差事後自回去用膳便好。”
不是康熙的飯菜不夠好，實在是妞妞是不樂意喫人剩飯的主兒。
哪怕今兒她倒黴穿成了包衣奴才，骨子裏頭怎麼着也是個神獸。她們那一夥神獸裏頭，除了饕餮，誰樂意喫人剩飯。
這話變相拒絕了康熙，梁九功一旁聽着忍不住說了句大膽。
“萬歲爺賞你，便是你莫大的福氣。如何能推諉御前，成何體統。”
梁九功這話裏頭若說沒有半點私心，誰也不信。
從前能喫上御膳的人只有他，現如今來了一個萬硫哈妞妞爭寵不談，她竟還敢拒絕，這叫他面子上怎麼掛得住。
“梁公公誤會了，奴才自知配不上這樣好的御用之物，這纔不敢應承。”
妞妞倒是極爲堅定的搖頭，怎麼着也不會喫剩飯的。
“罷了，你既不樂意喫朕也不勉強你。”
康熙倒是好性子，想來是這一桌子菜裏頭沒她愛喫的。更何況今兒個已經摺騰過她了，凡事有個度。
梁九功瞧康熙發話，實在訕訕停下，停止了腰板叫了聲“撤！”
敬事房安福祿已然在外頭等候多時，瞧見裏頭撤膳，適才整理了儀容，彎腰走到康熙眼跟前兒。
“萬歲爺，該翻牌子了。”
安福祿慢條斯理，眼巴巴瞧着康熙在綠頭牌上一一劃拉。
“就她吧。”鈕祜祿氏早前特意差人同自個說她身子不好，康熙想着已然晾了她有些時日，今兒翻她也無可厚非。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康熙素來如此治理後宮。
“是，那奴才這就下去安排。”安福祿樂的頷首，對他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那位鈕祜祿主子這下不會整日裏找敬事房的記事冊瞧了。
鳳鸞春恩車在消息遞出後便叮叮咣咣的朝景仁宮的方向去了，妞妞也總算能偷得半日閒。
她先是隨便扒了兩口寧芙留的飯菜果腹，這才同寧芙說起正事來。
“梁公公適才同我說，已然將路子通好了。今兒個晚上咱們準備好銀子，悄悄的跑到西一長街最南邊的角門，有小太監接應。只有一點，咱們如何能尋着機會溜出去。”
怪就怪康熙將時間拖得太晚，現如今乾清宮門口可是上了值夜的侍衛，等閒出去不得。
“這好說，蘇晗姑姑叫我晚上去御花園收露子，特地給了我腰牌。“
“烏雅姊姊不愧是你，做什麼事都留着一手。”
妞妞眼珠子亮了亮，從前收露子的事都是小寒做的，寧芙能夠爭取來這塊腰牌實在是她的本事。
“都是爲了奉若姑姑，這銀子不送出去咱們心裏頭難免不安。”
寧芙面色愧疚，轉身將錢袋子遞到妞妞眼前。
鼓鼓囊囊一大袋子，足夠茶壺那樣大小，提起來有些喫力。
“烏雅姊姊，我一個人去吧。”妞妞將銀袋子揣在懷裏，復又在外頭罩上一件衣裳。晚上冷，穿成這樣倒也不算太奇怪。
“好，你要小心些。”寧芙不大放心，一路將妞妞送到廊下。
她漂亮的眉眼微微蹙起，跟那仕女圖上的美人簡直一個模子刻下來的。
妞妞瞧着賞心悅目，朝烏雅寧芙俏皮的眨眨眼。
“我知道了，萬硫哈妞妞出馬哪有辦不成的事。姊姊先回去吧，不必擔憂。”
說罷妞妞便轉身大步流星朝宮外走去，瞧那背影哪像是偷偷摸摸，實在有些大搖大擺的架勢。
寧芙立在廊下，轉眸看向剛進殿的鈕祜祿氏。偏是巧，她今兒個侍寢。
寧芙眼眸裏閃過一絲冷意，卻並未回屋，反而打了個彎兒往綠禪閣去了。
這廂妞妞走的快，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西一長街。穿過螽斯門繼續下走那可是犯規矩的事了，她心裏卻並不緊張，一溜跑到了約定好的角門處。
她伸手敲門，三長一短做爲暗號。
門打開了一條小縫，從裏頭伸出只太監的手來。
“你便是梁公公說的林太監？”
“是我，最近風聲緊，姑娘快些給我別做拖延纔是。”
太監顯然比妞妞謹慎，說話是刻意壓了嗓子的，面也並不露出來。
妞妞咬脣，正欲將錢袋子遞到他手上。
遠遠的打北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聽聲音來的人不少，且速度很快。沒等妞妞反應，便已然瞧見了宮燈映照的火光。
“你怎麼惹人過來了！”
林太監極爲緊張，剛到手的錢袋子沒敢要，吧嗒一聲砸到地上，隨即轉身就想跑。
妞妞慌亂彎腰想去撿錢袋子，等東西拿到手再起身時，人已經到眼跟前了。
爲首者是端貴人，還有站在她身邊一臉驚訝的惠貴人。
“這是誰啊，如此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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