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之所以被稱作海河,是因爲它又是海又是河。海河西連河,東連海。水域很寬,水上修了三座長長的橋。
最中間那座上頭修了個高高的摩天輪,一到晚上它上面的霓虹燈亮起來,整個榕城都能看見。
橋底下是各種郵輪和小船,慕名而來的遊客絡繹不絕。
尤其是夏天,一到晚上,海風一吹,便靜了心。
水域兩邊是步行街,飯後散步的、約會的數不勝數,賣各種鮮花玩具的在這裏比較喫香。
段垚回宿舍換了身衣服,拿上滑板隨着人流上了地鐵。
地鐵站到海河不是很遠,他索性滑過來,脖子上掛着單反,雙手插着兜,從夜跑的人羣中快速穿過。
前方臺階,他不僅沒減速,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滑過去,然後騰空。
風將男生的短t鼓鼓吹起,露出一截精瘦的腰,幾片腹肌若隱若現。
段垚在空中連人帶滑板轉了一圈,最後穩穩落地。
“cool!”跑步的人羣慢他一步,在臺階上吹了一陣口哨,覺得這年輕人帥極了。
男生卻頭也沒回,留給他們一個瀟灑的背影。
一直滑到橋中間段垚才停下,他把滑板立在橋墩邊上,舉起單反找好角度拍了幾張。
河上停了三座大郵輪,燈光透亮,像是在舉辦什麼活動,時不時還有音樂傳來。
今晚的海河要比以往的漂亮很多。
過了片刻,段垚拿出手機對着水面,水面平靜無波,鏡頭右下方的橋面上留出一道影子,他就着這個角度拍了一張。
剛好將天邊低垂的圓月拍進去。
段垚把這張照片發了朋友圈。
他猶豫了一下,又對着郵輪方向拍了個幾秒鐘的視頻,然後發在有丁瑤和段淼的三人羣裏。
-哦:[視頻
段垚剛想打字,張雷的語音通話窗口就彈了出來。
“段垚,你在哪兒呢!!”張雷幾乎是吼出來的。
急得都連名帶姓喊他了。
段垚皺着眉將手機挪遠了點,“怎麼了?”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砰地一聲,悶悶的。
張雷語氣焦急,“沈學長和蘇鬱打起來了,你快回來!!”
段垚直接喊了個出租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十五分鐘後,出租車停在榕大籃球場。掃碼付完款,段垚拎着滑板就往訓練營地趕。
遠遠就瞧見二營訓練的地方圍了一羣人。
“張雷!”段垚快步走過去,“怎麼回事,你在電話裏說的是認真的?”
張雷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哎喲餵我的老天爺,你可終於來了。”
“快去瞧瞧吧。”
航海技術專業兩個班七十多名學生裏三層外三層圍成一圈,不遠處還有看熱鬧的,手裏無一例外不舉着手機。
段垚和張雷站在最外頭,最圈中心的地方站着兩個人。
確實是沈琰和蘇鬱沒錯。
兩個人分站兩地,蘇鬱站在沈琰不遠處,髮絲微亂,呼吸急促,那被視作海事人尊嚴的作戰服褶皺得厲害,額上發間全是汗。
一片狼狽。
反觀沈琰,對方揹着一隻手,仔細看他腳底下還有一圈用粉筆畫出來的圓圈,以一副遊刃有餘的姿態站在裏面。
兩相對比起來,這倒不像是打架。
反而更像是……
沈琰在單方面虐菜。
“過一下。”段垚擠到前頭,隨手抓了一個學生問:“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那學生見到是他來了,興奮地衝段垚嗷嗷叫喚:“學長!你來得真是太及時了,蘇鬱在和沈教官pk呢!”
……pk?
段垚一個眼刀殺回去,張雷心虛地裝作沒看見,摸着後腦勺往人羣裏鑽。
待會兒再跟你算賬。
段垚收回視線:“你知道他們爲什麼pk嗎?”
回答他的是另一個新生,段垚有印象,無他,就因爲這學生八卦得很,每次來方隊都能看到他在那跟人叭叭的。
“是蘇鬱先提的。”那學生說:“據我所知,蘇鬱那小子軍訓第二天就有這個打算了。”
沈琰作爲新生教官,並沒有因爲這是羣剛成年的毛頭小子就放水,行事作風反而是整個海事學院最嚴格的。
按理說教官嚴不嚴格都得看命,就是分到的教官脾氣再差,只要他不是故意捉弄人,學生們都只能苦往肚子裏咽。
可壞就壞在,他們這個教官不是普通的教官。
作爲海事學院近幾年來最優秀傑出的人物之一,沈琰的光榮事蹟早就被海事學子口口相傳。
這其中必然包括兩年前他初次入伍、還是個新兵蛋子時,便被部隊和學院破格聘請爲新生教官的事。
然而只要一提到這件事,別說海事學院了,就是在學校隨便拉一個人來問,他都能張嘴就來另外一件可以稱得上是榕大近年來的風雲事件。
那學生小心覷着段垚的臉色:“不知道學長你還記不記得,沈教官當年說過,只要能打得過他,那這個學期的軍訓就可以免修。”
“……”
段垚當然記得。
這句話還特麼是他逼沈琰說出來的。
看蘇鬱那樣,居然還越挫越勇,還是不撞南牆勢不回頭的那種。段垚有些頭疼地扶額,頭一次感受到當年老師們看他的心情。
這蘇鬱,到底是怎麼想的?
沈琰雖然作爲學院特聘教官,但他的權力還沒大到能私自決定學生軍訓這門課是否免修的地步。
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爲他很自信、很強。
強到讓人琢磨不透。
這蘇鬱肯定是輸定了。
他當年也這麼不服氣,但到最後……
段垚不願場面鬧得太難看,“不行,我得阻止他們”
“學長,你就讓他們打吧。”
“對啊對啊,我們學生也要有抗議的權力。”
“雖不能親自上場,然,吾輩心嚮往之。”
“……”段垚說:“蘇鬱打不過沈琰。”
“沒事,他們準備的是車輪戰。”
……啥?
段垚有些不可置信:“再說一遍?”
那新生驕傲地挺起胸脯,彷彿這是件多令人得意的事情:“蘇鬱他們也不是傻子,一個人肯定打不過。”
“沈教官說了,他讓一隻手。”學生指着那道粉筆畫得圈道:“我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讓沈教官出那個圈。”
“只要他出了圈,就是我們贏。”
“挑戰的人多,沈教官說每個人都有機會,蘇鬱是第一個。”
段垚:“……”
沈琰到底在幹嘛?
怎麼會跟新生玩玩這麼無聊的遊戲!
“不是,”段垚看着場中明顯一邊倒的氣勢,氣笑了:“你們真的認爲能打得過沈琰?”
少一隻手就能打贏了?
他身邊的學生們明顯是這麼覺得的。
“就算沈教官很厲害,但我們又不是打贏他,只需要讓他出那個圈就行,況且我們人多,機率很大。”
沈琰曾當着他們面說過,只要有一人能讓他出這個圈,那麼參與pk的這些人都可以免修。
夏日本就炎熱,儘管他們已經在榕樹下訓練,比其他新生好過不知道多少倍。
但人總是這樣,貪心不足,只會想着更好的。
免修軍訓這件事就是那更好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參加的人只會越來越多,沈琰會漸漸地力不從心,那麼他們遲早會拿下勝利。
在場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就在這時,段垚忽然開口,語氣有點冷淡:“你們真這麼想?”
“我只能說你們小瞧了沈琰。”他了解對方,這個人,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段垚目光落在沈琰那張雲淡風輕、堪稱完美的俊臉上,“也小瞧了中國退役軍人。”
蘇鬱找好時機,俯身以一個極其刁鑽地姿勢朝沈琰猛撲過去。
沈琰兩腿微微分開,沒有背在身後的那隻手做了個格擋的手勢。
“應該沒問題吧,我們這麼多人呢,天又這麼熱……”
那說話的學生,小心翼翼地想:沈教官總會累的吧?
段垚不語。
“而且兩年前學長不是跟沈教官戰成平手了嗎?”有學生說,“咱們不是沒機會。”
段垚淡淡看他一眼:“你也說了是兩年前。”
沈琰在部隊待了兩年,天知道他現在有多強。
就是讓段垚再和他打一場,都不一定能堅持多久。
況且,當年那場pk……
段垚皺了皺眉。
“不要慌,蘇鬱會空手道,他是有點能力在身上的!”臨時負責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過來他身邊,說。
場中兩人戰況激烈。
準確來說只有蘇鬱一人戰得激烈。
沈琰站在原地,連腿都未曾移動半分。
兩人之間的差距明顯很大。
蘇鬱打完一小波消耗,他暗自勾脣笑了一下。
不枉他試探這麼久,終於是讓他找出了破綻來。
這次沈琰一定會輸!
蘇鬱再次以一個刁鑽地角度衝過去,只不過這次他的頭放的更低。他用這樣一個不管不顧地姿態,像頭牛一樣莽上去。
沈琰微微屈膝,手掌放在胸前。
等蘇鬱衝上來,他手掌直接摁在蘇鬱頭上,然後五指用力,幾乎抓住半個腦門,下半身作爲緩衝一發力,竟然硬生生讓這看起來極猛地衝擊停下來了。
而他本人還原地未動。
衆人喫驚得張大嘴。
這特麼也太牛了吧!
段垚目光一直落在沈琰面無表情的臉上,不知在想什麼。
蘇鬱本就不是想用頭將他撞出去。
他自有後手。
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蘇鬱雙手合氣,隨後一手捏在沈琰腰上,另一隻手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朝沈琰腹部一拳打了過去。
段垚大驚:“沈琰!”
拳頭錘上肉|體發出一陣悶響,沈琰面色不變,硬生生吃了他這一拳。
比起蘇鬱突然變化的格鬥風格,讓沈琰更在意的是,段垚剛纔在喊他的名字。
沈琰循着聲音望過去,一眼就瞧見段垚站在人羣最前面。
人羣無時無刻不在吵鬧,但這一刻,沈琰只聽到段垚在喊他。
在同他說話,神色焦急,臉上帶着他從未見過的擔憂。
他聽見段垚在喊:“小心!”
蘇鬱的後手還沒停,他見沈琰吃了他一拳居然還穩穩站在原地,有些喫驚。
不過好在他早有準備,蘇鬱乾脆雙手摁在他腰上作爲支撐點,同時頭部發力逼住沈琰唯一可活動的那隻手。
接着,他腳往前一跨,然後一彎,最後狠狠一發力——
沈琰居然還是紋絲不動。
這不可能!
蘇鬱對自己的這一招很有信心,他不可置信地擡頭,卻在那一瞬間看到了令他膽顫至極的景象。
沈琰黑如墨漆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手上微微發力。
接着,他用那隻被蘇鬱沒跨動的腿,一腳往人腹部上踢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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