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沈琰會喜歡他？
不是張雷瘋了就是沈琰自己瘋了。
張雷也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離譜，把他雷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地。
“你說得對，我可能真的有病。”
榕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沈琰和段垚是情敵，而且兩人從開學起就不對付，現在雖然被迫成爲舍友，但也不至於就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太離譜了。
說來說去可能還是怪身邊異性太少了，看誰都像gay。
段垚用腳將滑板擺正，單腳踏上去在地上來回滑動，他雙手揣兜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時間來到九點半，總教官吹響了休息哨。
“今天就到這裏。”沈琰說：“明晚和隔壁營的拉歌別忘了，回去好好練練。好了，立正！”
“——解散！”
所有人作鳥獸散，蘇鬱退到一旁開始熱身準備跑步，段垚滑過去。
“你真要跑？”
見他來，蘇鬱動作未停，身體以一種極爲刁鑽地角度往下壓。
“沈教官說得對，輸了就是輸了。”
段垚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點了下頭。
他原本決定回去的，但轉身時想起來什麼，又回頭問：“問你件事，你今晚爲什麼這麼做？”
蘇鬱神色凝重：“當然是因爲學長你。”
……？
因爲他？
段垚倏地睜大眼，想起剛纔張雷說得那句，他感覺心裏有個什麼東西冒了頭。
這滋味不算噁心也不算難受，怪怪的，說不上來。
如果蘇鬱真的是因爲他跟沈琰打架……
不待段垚繼續想，蘇鬱突然笑眯眯地湊上來，繼續說：“學長是我們的學長，作爲您的直系學弟，我們當然要緊跟您的步伐。”
“我也是偶然聽說的，就想試試。”
試試看你當年經歷過的那些。
段垚說：“聽說？在哪聽說的？”
蘇鬱：“校園論壇上，學長的事蹟到處都有，一搜便是。”
蘇鬱沒再繼續往下說，和段垚打了個招呼就去跑步了。
醫務室門口。
校醫早就下班了，門是鎖着的。入學兩年多，段垚來這兒的次數屈指可數。說來也是巧了，他來這兒好像每次都是和沈琰一塊兒。
段垚讓沈琰在原地等會兒，把滑板放在一邊後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鑰匙，開了門。
沈琰在身後瞧見他熟練的動作，默了默。
進門，一陣消毒水的味道傳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醫務室還比較涼快。
段垚喊人進來：“知道藥在哪，自己塗？”
沈琰搖了下頭。
好吧，畢竟是兩年沒回來了，能體諒。
段垚便去櫃子裏找了瓶紅花油，遞給他：“喏。”
沈琰沒立刻接，他垂眸就看見一隻好看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一看就非常適合拿吉他。
如今這隻手裏，拿着的不是吉他，而是一瓶藥。
一瓶給他的藥。
見人沒接，段垚只好再次喊：“拿着啊。”
沈琰擡眸，眼裏波光瀲灩，細碎的燈光照射在裏頭，好似有千言萬語。
段垚卡殼了。
“疼。”沈琰忽然開口，那雙勾人的桃花眼也就這麼帶上點不明顯的笑意。
他把那瓶紅花油推了回去，復又繼續開口：“學長，我疼。”
“你要看一下嗎？”
段垚：“……”
他無語地拔高音量：“沈琰！學人精！”
無不無聊！
沈琰劍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讓那張本就帥氣的俊臉變得更加驚豔。
很快他又收了回去。
“我怎麼了，我是真的疼。”沈琰頓了一下，說，“你真不打算看一下？”
段垚：“看個屁！”
沈琰哦了一聲，語氣拖腔帶調：“那你剛纔扒着我衣服不放？”
“還以爲你有多想看呢。”
段垚實在是被他這副模樣驚到了：“不知廉恥！”
沈琰表情刷的一下凝重起來，他偏過頭沒說話。而後拿過那瓶藥，淡聲道：“謝謝。”
“哦。”段垚乾巴巴地嚥了口口水。
沈琰低着頭輕輕將瓶蓋擰開，倒了點在手心，另一隻手放在衣服一角，正要掀起，忽然想起什麼，又擡起頭來。
段垚原本是看着他動作的，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直到他對上了那雙無波無瀾的眼。
“……”段垚別開眼，“你塗吧，我去那邊等你。”
說完，就自覺地挪到窗邊，一副我是正經人的模樣。
想了想還是把窗戶打開了，醫務室在地下室，穿堂風吹進來，吹得一陣沁涼，然後壓住了心頭的那陣燥意。
就剛纔，心臟脈搏跳動的速率比平常快了一倍，他遲疑地將手貼在胸口。
砰砰、砰砰。
一股子熱意涌上來，段垚懵了片刻，他覺得沈琰剛看他那眼神，多多少少有點怪。現在醫務室只有他們倆，孤男寡男的。
怎麼辦，有點慫了。
他人站在窗前，背對着沈琰，胡思亂想之際根本沒注意到身後那人在他轉身的瞬間就將手裏的藥水倒進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後從桌上抽了張紙，神色淡然地擦着手。
沈琰目光平靜地落在那瓶紅花油上。
他漫不經心地撩起衣角，平坦緊實的小腹正隨着呼吸起伏，麥色肌膚上沒有絲毫贅肉，也沒有丁點兒淤青，沈琰又把衣襬放了回去。
本就沒有受傷，用不着塗藥。
兩秒後，沈琰又把目光移向窗邊。
男生的背影單薄，由於今晚沒來值班，穿的是私服，晚風是不是將他衣服鼓鼓吹起。裸露在外的小腿筆直而長，正曲着一隻腿，以一種慵懶的姿勢趴在窗邊。
和兩年前不一樣的是，對方好像長大了點以，以前遇到今晚這種情況，不懟上來都算好的。
意識到這一點，沈琰眉頭輕擰，目光也複雜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這小孩現在好像有點怵他。
過了不知道多久，段垚把窗前那株花叢有幾朵花、有幾片花瓣來來回回數了好多遍，後面那位還沒好。
想回頭吧，但又不太敢。
於是他只好憋屈地換了個姿勢。
等得實在沒耐心了，他剛想開口問，後頭就傳來一聲極輕的玻璃碰瓷器的聲音。
接着，沈琰終於開口了。
“好了。”
“怎麼樣？傷得重不重？”段垚回身走過去，沈琰坐姿隨意，兩腿微微岔開，那瓶藥被放在不遠處。
沈琰：“嗯。”
段垚：“‘嗯’是什麼意思？”
沈琰說：“就是還行的意思。”
段垚噎了一下：“行吧，有事你記得說。”
沈琰沒回答，反而饒有興趣地看着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段大爺覺得彆扭，硬邦邦道：“看我幹嘛？”
對方目光沉沉，右手抵着下巴“唔”了一聲。
“在想你怎麼突然間這麼關心我。”
剛纔他和蘇鬱同時受傷，沈琰本以爲段垚會先去照看看起來更加疼的蘇鬱，卻沒想到這人竟是毫不猶豫地往他這來。
而那擔憂的神情也不似作假。
經他這麼一提，段垚才驟然反應過來自己剛纔的反應有多怪異。別說沈琰了，就連他也覺得這太奇怪了。
段垚正在心裏想措辭，轉頭就看見沈琰揶揄地看着自己，他頓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就說：“沒什麼，應該的。”
“畢竟，你當年對我也挺好的。”
回憶洶涌而來，當年段垚硬撐着完成三十圈，到最後是憑着毅力走完的。
好多人勸他停下都不肯，就連吳教官當時也慌了，連忙跟在他身後說要不就這樣吧。只有沈琰靜靜地立在一邊，安靜地看完全程。
後來三十圈一到，段垚心神一鬆，整個人便要往地上栽去。
是沈琰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然後將人像扛麻袋一樣扛到了醫務室。
以前雖然他倆是互相看不慣，但有一點不可否認——沈琰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他覺得，如果不是因爲那兩件事，他和沈琰說不定會成爲很好的朋友。
“哦。”沈琰故作驚訝：“原來你也知道我當年對你好啊？”
沒待段垚釐清這話裏的深意，他就聽對方又悶聲來了句：“倒也不算沒良心。”
“？”
一分鐘後。
“好了就回宿舍吧。”段垚看了眼手錶：“回去洗個澡還來得及。”
沈琰點了下頭。
段垚指着那瓶紅花油：“那這個，你還用不？”
沈琰又搖了下頭。
這麼配合？段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拿起那瓶藥水，用手機掃了二維碼付款。
沈琰正要伸手去接，就聽見段垚嘀嘀咕咕的說了句：“一會兒拿回去給蘇鬱也用一下。”
沈琰：“……”
行，還是那個小沒良心的。
·
回到宿舍，段垚找人把藥給蘇鬱送了過去，這纔有空看消息。
三人小羣裏被他先前發的視頻炸出來，等了半天沒得到回覆，又在羣裏接連艾特了幾遍，實在是沒等到人出來，兩個小姐妹便開始自己聊起來了。
最後一條消息停在半小時前。
-丁瑤：[圖片
-丁瑤：看我的迪士尼公仔！
-段淼：哇！好可愛！或許我能有幸擁有一個嗎[親親
-丁瑤：當然，你和三土都有份
-段淼：好耶，先替我那不孝弟弟謝謝瑤瑤姐[啵啵
-段淼：話說我纔想起來，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steve怎麼樣了現在？
丁瑤隔了一會兒纔回：我們私聊說[害羞
段垚裝作沒看見這一條，直接引用了丁瑤發的那張圖片：“瑤姐在那邊畢業了？”
他在圖片裏看見丁瑤穿的學士服。
最先回復的是段淼不是丁瑤：“臭小子，剛纔幹嘛去了？”
-哦：之前在看新生軍訓。
-丁瑤：三土也報名班導啦？要好好幹哦
-丁瑤：是的呢，我要畢業了嘻嘻。
-哦：大概什麼時候回國？
-丁瑤：這邊還有點事需要處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年底吧。
-哦：恭喜畢業，回來我和老姐給你接風洗塵。
消息發送後，段垚關掉手機沒在看，他從書架上隨意抽了本書。十分鐘過去了，愣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桌上放着個牛頓擺球，段垚伸手戳了下那顆球，鐵球順着擺了幾下。
窗外忽然閃過幾道悶雷，大風激烈地拍打着陽臺門和窗，陳鋒和賀一鳴一邊罵娘一邊跑出去收衣服。天空中烏雲密佈，瓢潑大雨似是要頃刻而至。
段垚覺得明天一定不是個好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