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蟲獸入侵
硝煙瀰漫的戰場之上，最後方的亞神星政府軍指揮艦如同立地成佛般,威嚴不動停在亞圖西城外。
艦艙內,羅伊的眉頭狠狠地突起來,像兩條快要爬到一起的毛蟲，他一動不動地盯着攻防佈局的定位監視。
現在的狀況可以說是舉步維艱，政府軍按傅晃的指示正面進攻亞圖西，卻不想完全陷入蟲獸的包圍，突不破又退不了。
而傅晃和龍湛消失一般，怎麼也聯繫不上。
“我就說日光的人不可信，他們是巴不得我們被蟲獸滅掉！好坐收漁翁之利！”羅伊的副官憤憤不平地開口，拳頭捶在投影的桌上。
不怪他會這麼認爲,這一仗從頭到尾分析下來,確實像傅晃擺了他們一道，故意引他們進蟲獸窩裏送死。
羅伊突起的眉頭怎麼也收不起來,牙齒和手都被他崩得不能再緊一分，就在這一刻之前他還是相信傅晃的，不然他不會領着所有的政府軍在這裏。
可這一刻之後,他實在看不到勝利的希望，忍不住懷疑。
突然,前方又傳回來報告,“將軍,第三突擊機隊突擊失敗,請求支援。”
羅伊怔了半秒,終於下定決心地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放棄攻城，全軍撤——”
後面的話突兀地消失在羅伊脣間，等待他命令的人都轉頭過去盯向他，他保持着動作頓了一口氣，倏地換成篤定的語氣，重新命令，“第三、第五突擊隊撤回，直攻部隊準備正面突擊。”
“將軍！”旁邊的副官在羅伊剛說完又一拳捶在投影桌上，在戰場上他不應該置疑長官的命令，但他也不能讓兵力折損在白白送死上。
一開始他們就是正面突擊，結果被蟲獸打個猝不及防，損失慘重，才調整策略從側面進攻。
現在側面突破也失敗，再回來正面突擊？他甚至懷疑他的長官是不是吃錯藥了。
然而，羅伊絲毫不理會置疑的聲音，他繼續有條不紊地對全軍下命令。
可是隻有羅伊自己清楚，真正下命令的並不是他，雖然他的意識很清楚，但腦中猛不迭地加進來另一個意識，搶走了他對身體的支配權，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卻完全要不回身體的主動權，只能像個旁邊都一樣隔岸觀火。
傅晃站在信號塔的監控前，隔空指揮這場戰鬥，身體殘留的感覺總是讓他不由地走神，這本是不該生在哨後身上的狀況。
他不願意承認，其實身體的感受纔是他意識專注的地方，是他強行將注意力從那方面拉回來。
一分鐘前，傅晃還跨坐在龍湛腿上，他高高地直起腰，摟着龍湛的脖子，這是他最痛恨的姿勢，因爲龍湛總是讓他對着他說些淫|亂不堪的話。
此刻雖然龍湛並沒有逼他說什麼，可是身體的感受讓他不自覺地回想起來。他突然躬下身掐住龍湛的脖子，可龍湛仍然不肯放開他，狠狠往上頂。
“龍湛，可以了。”傅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調整好抽搐的身體，他一邊痛恨自己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獲勝，一邊不能阻止身體本能的反應，而這樣矛盾的心理讓他覺得卑劣的人其實不是龍湛，而是他自己。
龍湛歇了一口氣，最後全數泄出來，他虛弱的精神力終於在傅晃盛情的邀請下扎進了傅晃的精神核。
瞬間，他的精神區如同乾涸的土地被春雨澆灌過一樣，他的精神力迅復甦，然後搭載着傅晃的感官延伸向信號塔下的整座城市。
“不要急。”龍湛按住傅晃的肩膀不肯退出來，他直接保持着與身上的人相連的姿勢，精神力凝出一股長長的絲線，然後通過傅晃的感官找到了羅伊。
傅晃沒有辦法像龍湛一樣無恥，他甩開龍湛的手，終於站起來，一股熱流讓他羞恥到了極點。
他避開龍湛的視線，轉身收拾好自己，回頭龍湛正目不轉睛地望着他，草草地提起了褲子。
“龍湛！”傅晃瞬間擡起無極，槍口逼近龍湛，“履行你的承諾！”
龍湛剛剛還灼熱的眼神冷淡下來，恢復到了他王子殿下的傲慢，慢條斯理地站起來。
傅晃終於在精神感官裏看到龍湛的精神力絲線扎進了羅伊的大腦。
接下來，傅晃通過精神感官弄清了蟲獸所有的兵力部署，龍湛通過控制羅伊的意識指揮全軍的行動，兩人默契的配合，傅晃告訴龍湛行動的命令，龍湛通過羅伊的嘴轉述出去。
不消半晌，人類大軍形勢得到了急轉直上的逆轉，以不可擋之勢突破了亞圖西的防線，直接殺進星港。
之前被龍湛控制過的蟲獸全此刻全都成爲他們的‘友軍’，當然不是直接幫他們攻擊蟲獸，而是以必敗的形勢反擊，很快蟲獸的防禦就出現漏洞，兵敗一線。
最終，在英勇的吶喊之下，蟲獸意識到了無力挽回，開始撤退星港的兵力。
不過撤退之前不知是它們現了蹊蹺，還是出於不滿，臨走之時要毀滅信號塔。
早在政府軍突破星港的防禦時，龍湛的精神力已經再次耗盡，這次連兩隻傅晃的精神力一起。
兩人都一起無力地靠着信號塔的落地窗，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精神連接說斷就斷，包括龍湛控制意識的精神力絲線，還有傅晃的精神感官都一起切斷了。
“龍湛？”傅晃聽到塔外的聲音，轉身看向龍湛，見他毫無反應地閉起眼睛不動，臉色蒼白，滿頭大汗，似乎比之前消耗得還要嚴重。
他強支起無力的四肢站起來，耳中的戰艦引擎聲越來越中，他確定是蟲獸戰艦引擎聲，在剛到流雲系時他就已經聽過。
“龍湛。”傅晃再叫了一聲，龍湛依然沒有反應，可是外面蟲獸戰艦射出的激光彈已經直衝向他們。
他現在的精神力別說量子獸實體化，能站起來已經是他天賦異稟了。他急忙往四周掃了一眼，沒有可以讓他們平安跳下1oo多米高地方的東西。
“該死。”傅晃不禁地罵了一句，撈起龍湛就往窗口撞去，然後顧不上到底摔下去會怎麼樣，彷彿摔死比轟成飛灰，讓他更能夠接受前者。
“傅晃。”龍湛感覺到在下墜，虛弱地突然叫了一聲，突然是這樣極不安全的狀況，他感覺到傅晃貼着他胸膛的溫度卻意外的安心，連嚮導那股天生的缺失感都被填補了。
傅晃低眼一瞟，龍湛眯眼望着他，他突然有種被一眼望進心裏的錯覺，龍湛這種任他揉捏的樣子他實在覺得詫異又新奇。
原來龍湛也有脆弱的一面？原來神級嚮導也有缺失感存在？他彷彿現了敵人的弱點，不禁地勾起嘴角想若龍湛如果一直是這種需要憐愛的模樣，他大概現在還沒能和龍湛離婚。
不過他沒有時間想這麼多，他的時間只夠看龍湛一眼，下一秒他身後的信號塔就在他們跳下去後，生了能粉身碎骨的爆炸。
“傅晃，和你一起就算死，我也死而無憾！只是死之前我們沒能復婚！”龍湛被傅晃護在懷裏，一副聊心事的語氣開口，彷彿上下不着地的半空是他的宮殿一樣。
傅晃根本無暇顧忌龍湛的廢話，他突然將懷裏的龍湛橫手往腋下一撈，省出一隻手裝備上無極，用他最後的精神力在無限接近下方的建築時，對準建築連續射了四五槍，光彈的衝擊力緩衝了他們墜落的衝擊，然後掉到了一棟房子的房頂。
他順勢往摟着龍湛往旁邊一滾，又從房頂掉下去，滾到矮一截的房頂，最後和龍湛滾成了兩路，一起落在小巷的一堆雜物垃圾上面。
沒死，萬幸！
傅晃剛慶幸完，就不幸地現他剛復元沒多久的肋骨又斷了，他躺在垃圾堆裏一點也不想動，遠處不斷傳來戰鬥勝利的歡呼，他微揚起嘴角，頓時想要熱淚盈眶。
無論他用了什麼辦法，最後的勝利就說明他所做的都有意義，龍湛於他也有意義。
“謝謝。”傅晃轉眼看向另一頭的龍湛，這一刻的勝利喜悅沖淡了他的羞恥感，他是自內心地感謝龍湛。
龍湛忐忑不安地回瞪向傅晃，不過他在體質上沒有傅晃扛揍，這會兒渾身只有眼珠能動，他看向傅晃的眼神就顯得有些像挑釁，完全表達不出他的驚訝。
他以爲傅晃現在想的會是一槍幹掉他，他試探地問：“你代表誰謝我？”
“我自己。”傅晃咬緊牙站起來，廢盡力氣才走到龍湛面前。
他確實想把無極瞄準龍湛的腿間開槍，可是說到底最後做選擇的還是他自己，無論是接受龍湛，還是一開始設計龍湛跟他一起來，所有一切的本質都是他知道龍湛的能力，他的初衷就是利用龍湛。
所以這一句感謝，他說得真心實意，爲了亞神星所有的平民。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之間有什麼變化。”傅晃補充了一句，轉身往外面的大路走出去。
龍湛動不了，只得叫道：“傅晃！”
傅晃雖然走得很慢，但是動作毫無停頓。
“傅日光！”龍湛大喊。
傅日光依然沒有反應，他搖搖晃晃地走出巷子，最終靠在牆邊走不動了。
他和龍湛之間不可能完全沒有變化，至少他身體的記憶都復甦了，黑暗哨兵在結合上的冷淡到他這裏變得不堪一擊，他不停地告誡自己忘記龍湛，忘記那三年裏的日日夜夜。
一艘飛行器停到巷子前方，蘭峯腦袋剛伸出來就朝着傅晃喊：“傅將軍！”
傅晃收起走神的意識，站直身回答，“情況怎麼樣？”
“星港已經完全被我們控制了。”蘭峯打量了傅晃一遍，“傅將軍，你受傷了？洛斯蘭特殿下呢？”
他說着伸長脖子往巷子裏看去，瞟到巷子深處有隱約的人影。
“裏邊，死不了，還能和林克交待。”傅晃隨口地回答。
龍湛已經從裏面走出來，因爲有傅晃護着，他沒像傅晃那樣斷兩根骨頭，走到蘭峯跟前時已經把自己揉捏成了平常的身姿。
他的視線掃過蘭峯直衝傅晃過去，可別說等他開口，他的視線剛觸到傅晃，那個人就像連看也不想被他看似的走了。
“他傷得不輕，軍醫呢？你沒帶一起？”龍湛轉頭問蘭峯。
“沒有。”蘭峯說的沒有不是沒有一起來，是自衛隊沒有軍醫這個職位，半仙兒還是郢逍招募來的‘赤腳醫生’。
龍湛聽到‘沒有’兩字時就無視了蘭峯，追上傅晃，見傅晃上了飛行器，他也無聲地跟上去。
蘭峯無語地望着飛行器裏各坐一頭的兩人想，這兩人到底生了什麼？
他猜不出來，只得也回飛行器，然後起飛。
此時，遠處的日光已經西落，將整個星港都染上一片金黃的暖色。
傅晃從窗口望出去，除了戰鬥勝利後短暫的平靜，他在城市之上的暖光中看到的是即將到來的黑暗，他的另一場戰鬥又要開始。
“傅晃，你還記得答應過的事嗎？”龍湛突然開口。
傅晃朝他望過去，不禁地冷笑，笑得龍湛覺得氣溫隨着日光一起驟降，然後聽到傅晃回答。
“我記得，會永遠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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