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而曾经的风间和川对港口黑手党而言,无疑是個外人——甚至說敌人也完全不为過。
他显然是不该知道這套暗号的。
广津柳浪心裡十分疑惑。
不過他转念一想,当初风间和川在港口黑手党时免不了和太宰治在一起,也许是太宰治告诉风间和川的呢?
這两位虽然彼此看不顺眼,但明面上的关系倒也還說得過去,甚至還不时能看到他们两個去酒吧闲坐。
回想着太宰治和风间和川微妙的关系,广津柳浪忽然觉得太宰治把這套暗号告知风间和川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
就在广津柳浪快要确信這個猜测的时候,一旁的占星术师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冷淡道:“這和太宰治无关。”
风间和川抬眼看他,接着道:“贵社的暗号可是十年如一日从未有過变动,破译起来可是非常简单,不止我,异能特务科内有八成的人都知道该怎么用吧?”
他說话的语气還算有礼,但其中的讽刺意味却也是很直白的。
广津柳浪一哽:“…………多谢先生提醒。”
风间和川說得沒错,這套行动暗号是前任首领尚在任的时候由尾崎红叶设计,一直沿用到今天,說起来,确实也快有十年了。
因为這组暗号仅仅是作为危急时的行动指示、并不是什么核实身份的东西,不需要像其他暗号一样时常更换,所以保密性确实不怎么样。异能特务科能得知也合情合理。
只不過就這么被人(尤其這人還是风间和川)当面点出来,還是有点丢脸。
广津柳浪暗暗看了眼面无表情地风间和川,在心裡叹了口气,也沒法多說什么。
他命令众人保持警惕,随后招呼了几個手下一起借助掩体绕向敌人可能埋伏的位置,去查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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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還未发现敌人的真正意图,因此广津柳浪带人离开后,芥川龙之介仍旧留在這裡。
他们所在的建筑构造奇特,是由六栋普普通通的长方形楼房围城了一個蜂巢状的大楼。
本次選擇在這栋楼内行动是港口黑手党得到了消息說见椽会和ckm的人会在這裡进行一项秘密交易,打算提前做好埋伏。
但就现在的情况看,对方似乎对港口黑手党的到来早有准备。
风间和川问芥川龙之介:“制定這次行动方案时提前知情的人都有谁?”
芥川龙之介答:“只有我和广津先生。”
他刚說完,就明白了风间和川的意思。
因为上次对见椽会作战失败,首领這次十分注重行动的保密性,因此關於這次计划的详细情报只有身为高层的他和广津柳浪清楚。其他普通成员都是行动前几分钟才被告知這件事。
他和广津柳浪自然不可能泄露情报,而因为刻意叮嘱過的缘故,带来的這些下级成员也都互相监督,不可能有人有机会泄露情报。
這样一来,敌人会提前蹲守在這裡要么是他们之中有一位高明到能预料出港口黑手党行动的军师,要么就是一开始将“见椽会和ckm会在這裡做交易”的消息传给他们的情报部门中有敌人安插的卧底。
芥川龙之介对风间和川說了声抱歉,旋即掏出手机发了一條信息出去。
卧底可以說是每個组织都最深恶痛绝的东西,既然发现了,就势必要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又停了三四分钟,广津柳浪带着人返回,但却沒有半点收获。
风间和川转头看他。
刚刚他可是听到广津柳浪去的方向有枪声响起,所以他们应该是和敌人碰面、并且交战了的,以广津柳浪的异能力,对付大多数人绰绰有余,现在居然失手了?
不等他问,广津柳浪开口解释:“我們在楼梯左侧的房间内发现了两名见椽会的成员,虽然制服了他们,但最后那两個人却被人掉包了。万分抱歉。”
风间和川:“掉包?”
广津柳浪点头:“是,我們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那两個人变成了幻象。”
他凝重道:“想必见椽会上次那位让……那位可以用异能力制造幻境的异能力者也在這幢大楼内。”
广津柳浪原本大概是想說“上次那位让芥川龙之介失手的异能力者”,但考虑到芥川龙之介的性格,還是默默将這句话咽了回去。
“原来如此。”风间和川兴致缺缺道。
森鸥外也对這位能制造幻境的异能力者也十分重视,在港口黑手党先前提供的资料裡,這位幻术师的信息被放在了第一页。
另一边,听到消息的芥川龙之介则是冷哼了一声。
他上次在這個异能力者手上落败,這次既然有机会再打一次,当然是求之不得。
敌方有一位精通于幻术的异能力者,港口黑手党這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幻术這种东西最适合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了。
港口黑手党的人都待在原地按兵不动,警惕地戒备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风间和川也沒說什么,只是百无聊赖地坐在大楼一角,漠然看着眼前的景象。
港口黑手党,卧底,太宰治。
大概是重临故地,且眼前的情形又過于相像的缘故,過往的记忆像是被触发了某种开关一样一一从记忆深处涌现出来。
也因此,风间和川才发现自己脑海中關於太宰治的回忆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清晰。
那大概是在风间和川被港口黑手党俘虏的两個月后。
当时太宰治正好被森鸥外派去调查一伙入境横滨的海外组织,为了追查那個组织的线索,太宰治带着手下走遍了横滨的各個港口,风间和川作为被监管的对象只能随行。
以风间和川当时“异能特务科局长助理”的身份,本来该被多加防范,但太宰治却沒有丝毫顾忌,有时候到了现场還会问风间和川对事件的看法。
只不過风间和川对港口黑手党的事并不关心,而且讨厌和太宰治共事,所以一般都是太宰治调查线索,他在一旁冷眼看着。
等到太宰治调查清那個组织的藏身地,已经是两天之后。
当天夜裡,太宰治带着森鸥外的命令去肃清那帮猖獗的外来者。
但這次的行动注定不会顺利,因为港口黑手党内部有那個海外组织收买的卧底。
港口黑手党驻扎在横滨多年,早就名声赫赫,那個海外组织胆敢挑衅港口黑手党自然也是做了不少准备。
他们早在半年前就安插了卧底进入港口黑手党,還借此收买了太宰治的某位部下。
风间和川对這件事是非常清楚的。
因为森鸥外那道由太宰治“监管”他的命令,风间和川几乎和太宰治形影不离,两月下来连太宰治身边的下属都对他十分熟悉。
這些成员知道风间和川是個危险人物,但因为太宰治平时和风间和川交谈时的态度十分随意,再加上风间和川這個人确实看上去非常无害、甚至称得上柔弱,所以他们对风间和川的态度也向来是非常和善。
并且,由于从某种意义上讲太宰治对他们而言更为可怕,导致這些下属和他相处时比在太宰治面前都要放松不少。
大概也正因此,那名卧底在风间和川面前并沒有花太大心思伪装,风间和川很轻易就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
是夜,行动开始之前,风间和川问太宰治有沒有好好处理那名卧底的事——他這么說自然不是好心提醒太宰治,以太宰治的才能一定也发现了身边有卧底。
风间和川是为了自己着想,希望太宰治能选一個稳妥且安全的处理方式,不要波及他。
毕竟按以往的惯例,太宰治带人去和别的组织火拼,他也得跟在后面。如果太宰治的任务进行得顺利,他這边就是闲坐几個小时,如果出了差错,他說不定就得陪着太宰治一起转移阵地、亦或是被对方追杀了。
這次任务要是因为卧底的事节外生枝,肯定少不了麻烦。他可不想大半夜被人追着东躲西逃。
彼时,太宰治听到他的問題后信誓旦旦地保证已经全都安排好了。风间和川对他的保证半信半疑。
等到行动开始,不出预料地,守在风间和川身边的人忽然慌慌张张地說收到情报說太宰先生的计划被卧底泄露,带去的人遇到了敌人的埋伏。
之后就是太宰治带過来的這波人四处躲避敌人的追杀,一番惊心动魄的波折后港口黑手党终于彻底将那個海外组织斩草除根,顺带铲除了几個和它有牵扯的本土组织。
太宰治嘴上說着已经把卧底的事安排妥当,但其实根本就沒有做任何事,他是故意装做不知道、将计就计又为敌人设了一個更大的局,为的是让敌人自以为得手、趁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将他们一举拿下。
這個计划虽然惊险,但事情的发展却和太宰治预料中的一样。
“对太宰治的敌人而言,最不幸的就是身为他的敌人”這句话确实不假。
那個海外组织费尽心机布局,为的不過是在横滨夺得一席之地,但這些全部都在太宰治的算计之中。从森鸥外派出太宰治来处理這件事起,他们失败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对敌人的作战大获全胜,实在是件值得庆祝的喜事,但对风间和川而言却不是。
因为太宰治“被卧底出卖所以只好狼狈逃走”,风间和川也被迫和太宰治一起踏上了逃亡之路。
风间和川对這群敌人的了解有限,[占星魔术]自然也发挥不多逆天的作用。死是不可能死的,但想逃也不是太轻松。
他和太宰治两個一路从港区逃到市内某座废旧的大楼内,经历了一段长达数小时的凶险逃亡,才彻底将追踪者甩在身后。
然后,太宰治在天台气定神闲地坐下来,掏出手机指使自己的部下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风间和川倚在生锈的护栏边,冷眼看着太宰治,心情肉眼可见地差。
——太宰治设的這個局,连他也算计在其中。
太宰治知道就算出事,跟在风间和川身边也绝对是安全的,才敢做出這么大胆的行动。
這可谓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只一步就迷惑住了敌人的视线,可谓是出其不意,用最小的损失换取了最大的利益,其中唯一受害的就是陪着他被追杀了一路的风间和川。
向手下下达完最后一项命令后,太宰治笑着起身,甚至有心情看着头顶的夜幕跟他感叹了一句“月色真美”。
月色确实很美,可惜身边的人是太宰治,也就沒有欣赏的必要了。
且,风间和川也确实沒有欣赏月色的心情。
那個海外组织的人都有枪,一路走過来,他虽然沒怎么受伤,但身上却也少不了一些划伤,形容十分狼狈。
风间和川還从来沒有落到這种境地過……仔细想想,加上之前被太宰治拉着跳海那次,他人生中仅有的两次失算都是在太宰治身上。
但太宰治偏偏无知无觉一样,夸完月亮之后又问他要不要去吃咖喱。
夜风冰凉刺骨。
风间和川沒有作答,只是注视着太宰治沉默不语。
半晌,面前那位年轻的干部候补笑着对风间和川說他现在表情比平时好看多了。
而后,不等风间和川答复,他又问:“說起来,从以前我就觉得奇怪,你好像一直很敌视我,能告诉我原因嗎?”
风间和川莫名有些烦躁,站直身子,抬眼看向太宰治。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握着枪的右手,指向太宰治:“嗯,我确实很希望你死。”
与动作相悖,他的语气比平时都要温柔上不少。
這是太宰治带在身上的枪,之前逃亡的過程中被他顺了過来。
太宰治似乎有点惊讶,有些无奈地举起双手,脸上却仍旧是带着笑:“现在我对這一点深有感触。”
夜色之下,少年那双鸢色的眸子带着几分晦暗,十足地惹人生厌。
“现在是什么時間?”
窗外的天色逐渐变暗,风间和川揉了揉太阳穴,问。
守在他身边的成员立刻答:“下午八点十五分,距我們进入這幢大楼已经過了三十分钟。”
风间和川微微点头:“多谢。”
說罢,他看向靠在承重墙边闭目养神的广津柳浪,“广津先生,以前我曾经說過要帮您做一次占卜,结果一直沒能兑现承诺。”
广津柳浪连忙摆手:“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您不必介意。”
风间和川笑着看他,温声道:“嗯,不過既然這次既然提到了,還是不要再拖下去比较好。反正现在也沒什么事可做,就为您做個简单的占卜吧?”
广津柳浪原本想拒绝,但他都這么說了,自然不好推脱。
风间和川的目光落在广津柳浪身上,认真地看過他的相貌,而后似乎是非常随意地问:“广津先生,您喜歡吃辣的咖喱、還是不辣的?”
广津柳浪有点意外:“咖喱?”
风间和川笑着:“嗯,我不是說了嗎?這只是個简单的占卜。”
……即便如此,问吃咖喱时的喜好是不是太過随便了呢?
广津柳浪一边腹诽,一边答:“我更爱吃不辣的。”
他抬起头,占星术师撑着下巴,赭色的眸子裡带着几分遗憾:“是嗎?我更喜歡吃辣的呢——虽然那個味道确实有点让人难以下手。”
风间和川闲谈着,顺便给出了广津柳浪這次的占卜结果:“广津先生,根据我的占卜,您最近的运势恐怕不太好。”
广津柳浪迟疑:“這……”
占星术师微笑:“根据占卜的结果,想必您很快就会面临生命危险。”
他不顾广津柳浪困惑的神色,接着道:“通俗一点說,您很快就会死了。”
听到风间和川的话,一旁原本并沒有对這边投以過多关注的芥川龙之介也投来了视线。
风间和川仍旧看着广津柳浪。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缓声问:“您对占卜的结果還满意嗎?——幻术师阁下?”
话音落下,“广津柳浪”的脸色骤变。
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大厅正前方的窗户也忽然被破空而来的子弹击碎。
玻璃碎裂,发出刺耳的锐响。风间和川眼前的“广津柳浪”也如同幻影崩塌一般,瞬间变成了一個穿着蓝色外衣、神情阴蛰的中年人。
芥川龙之介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這是见椽会那位能够制造幻象的异能力者。他伪装成了广津柳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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