鑉裘薝烨徒黤97、第 97 章
這群政客大都惜命,即使之前言之凿凿地說不会屈服,但在死亡的威胁之下還是十分诚实地投了保命牌。
等到得出最终结果,成功地向军警发出指令释放武装侦探社成员,一切尘埃落定后,坂口安吾终于松了口气。
他收起面前的文件,看向仍旧站在台前的占星术师,神色极其复杂。
风间和川這步棋走得实在太险,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但所幸最终结果是好的。
——事实上,原本坂口安吾很是为目前的境况担忧。
毕竟武装侦探社就是犯人的事已经为众人所肯定,即使风间和川的手上有证据,想要在短時間内說服大多数参会者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就如同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谋划的那样,此时此刻,比起身为正义象征的福地樱痴,风间和川這個叛逃了两次的特级危险将异能力者毫无让人信服的资本。
摆在面前的仿佛是個无法破解的死循环,即使他们知道真凶是谁,对眼前的困境也无可奈何。
也正因此,在听到风间和川提出這個计划时,坂口安吾虽然为对方不知說是异想天开還是狂妄的想法而感到震惊与不安,最终却也沒有反对。
非常时刻,只能采用非正常的手段。
這是他们唯一有机会能扭转局面的方法。
到现在,過程虽然凶险,但事情终究如风间和川预想的一样顺利发展。
陀思妥耶夫斯基设计让风间和川无法被人信任——而风间和川却直接越過了這一环,用了如此强硬的手段来逼迫众人同意自己的决定、让這裡变成一言堂。
他们也因此一下子扭转了形势,破开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局。
坂口安吾想,比起遍布会场的炸弹,敢提出這种计划,并真正将它付诸行动的风间和川才该是真正令人感到恐惧的对象。
就像是以往无数次曾說過的那样,风间和川不是敌人,這真是对他们而言最好的消息。
坂口安吾掏出手机给還在医院的种田山头火发了消息。
接下来只要打败福地樱痴,揭穿天人五衰的阴谋,就是他们的胜利。
将敌人的计划打乱后,之后的事情发展得十分顺利。
江户川乱步、中岛敦、福地樱痴等人乘坐的船只即将靠岸时,福地樱痴发难,对二人动手,中岛敦和随后赶来的芥川龙之介一起拖住了福地樱痴,最终在武装侦探社成员赶到后成功将福地樱痴打败。
随后,福地樱痴作为天人五衰的首领“神威”,移交异能特务科收押。
福地樱痴的真实身份曝光后,在政府内部卷起一阵轩然大波,大多数人都觉得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然而江户川乱步却保留了之前战斗时的证据,再加上武装侦探社追回书页将其销毁后一切恢复正轨,诸多被“书”掩盖的不合理之处也暴露于世人的视线下,即使不愿意承认,政府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实。
他们决定择日进行对福地樱痴的审判,并继续通缉天人五衰残党。
消息传到联合丨国人工岛的会议室后,坂口安吾当即站出来向在场的人澄清了刚刚的行为,表示那是在危机之下的紧急措施。
那群政客固然不满,但在得知真实情况后也为刚刚的事感到后怕——如果沒有风间和川阻拦,他们将会处决武装侦探社,届时天人五衰的阴谋得逞,肯定会引发超乎想象的灾难。风间和川的做法显然是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因此大多数人事后又纷纷调转风向夸赞起了风间和川的果断与自我牺牲,即使有人仍旧心中愤然,在這种情形之下也只能带着笑脸去跟风间和川道谢。
事件结束后的第二天,风间和川和太宰治一起来到了东京的某处别馆。
初春时节,正是草木抽出新芽的时候,自远处海面吹来的风带着股湿气,各处一片生机盎然。
眼前的宅子不算大,但构造却十分巧妙。进门后是一小块儿池塘,顺着石阶铺成的路向前,是一座式样极其传统的木制和屋。
风间和川在门外输了密碼,又過了一遍虹膜认证后,大门随之打开。
太宰治在一旁挑眉:“异能特务科居然還有這样的据点嗎?”
看起来就像是他此前真的对此一无所知一样。
风间和川看他一眼,也懒得去细究,无所谓道:“离這裡四百米的地方有座旧图书馆,也是据点。”
异能特务科是非公开组织,所选的办公处也以隐蔽为前提,大都十分不起眼。
太宰治“诶”了一声,笑眯眯地:“把這种情报告诉我真的沒关系嗎?”
占星术师走进门:“反正不說你也猜得到。”
太宰治一脸无辜:“是嗎?”
两人沿着石阶进屋,穿過走廊后来到一個房间前,风间和川伸手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個女人的声音:
“請进。”
风间和川拉开门:“打扰了。”
太宰治也将目光投向室内。
屋内装饰简单,中央是一個矮桌,其上摆放着三杯氤氲着热气的茶杯。
穿着浅蓝色针织外衫的女人坐在桌前,此时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两個。
“和川,好久不见。”
太宰治挑眉看着眼前的人。
這次是风间和川邀請他一起来,据說是异能特务科内有人想要见他一面。
太宰治对那位想要见他的人早有猜测,但在真正见到对方时,還是难免有些感叹。
异能特务科前局长,辻村深月。
曾经将风间和川带进异能特务科的人,同时也是传闻中被占星术师刺杀身亡的亡者。
前面的风间和川对辻村深月的话沒太多反应,久别重逢之后的欣喜也看不出几分。
不過太宰治却能感觉到占星术师此刻的心情应该還是不错的。
“這位就是太宰君吧?初次见面,我是辻村深月,這次的事件,辛苦你了。”
二人进屋在桌子另一边坐下后,辻村深月笑着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答:“不,称不上辛苦,相比之下,辻村局长才是令人佩服。为了异能特务科,居然不惜抹去自己的存在。”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局长了,横滨的安全還是要靠你们這些年轻人。”辻村深月喝了口茶,而后笑着将目光落到风间和川身上,“不過遗憾的是,我选中的继承人好像对這個位置也不怎么感兴趣。”
這下轮到太宰治意外了。
他知道辻村深月对风间和川很看重,但沒想到对方是想要让风间和川成为下任局长的。
风间和川坐在原位喝茶,沒搭话,于是辻村深月也只是笑笑,然后道:“這么多年沒见,和川也成熟了不少呢。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看到你和太宰君這么友好地坐在一起,真是稀奇。”
风间和川动作一顿:“……您叫我来只是为了說這些嗎?”
听他的语气,大概辻村深月接着說下去,他就要直接走人了。
辻村深月叹了句“看来也沒成熟多少”,然后在风间和川起身之前换了话题。
她這次也沒什么要紧的事要說,只是又问了两人一些關於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事。
谈了一会儿话,太宰治去外面的池塘边闲逛。
风间和川也站起身,隔着打开的门窗,看了眼外面的太宰治,对辻村深月道:“人你已经见到了,那這次就不打扰了。”
辻村深月撑着下巴看他:“五年沒有见面,我原本還想和你叙下旧的。”
“现在不是见到了嗎?”风间和川道,“而且,当时的事也都是你一手策划,现在的局面你应该也已经预想到了。”
五年前,风间和川還是“局长助理”的时候,辻村深月因为经常干预前线的事,树敌太多。
风间和川建议辻村深月直接把对手除掉,但沒想到的是,辻村深月選擇用假死来将自己放到暗处。
辻村深月的想法倒是不错,只要她還活着,敌人就会源源不断出现,将自身的存在抹消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因此這位局长大人直接想办法伪装出了自身死亡的假象,還毫不客气地将嫌疑引向了风间和川。
那個时候,风间和川风头正剩,辻村深月“死亡”后,无数人想要打压他。
正如那句话所說,“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
因为牵扯到利益,异能特务科内的诸多派系成员都直接将风间和川视作了凶手。
如此,居然也沒人去考虑辻村深月的死是否蹊跷了。
辻村深月丝毫沒有反省的意识,只是温声问:“正好我也想让你出去走一走,這样不是很好嗎?”
“……”
见风间和川不說话,辻村深月笑笑,换了個话题:“种田跟我說過了,這些天暗地裡向内务省对你表达不满的人可不少,那边可是花了一番工夫才把事情摆平。”
风间和川威胁各国高官们的“壮举”终究還是造成了影响的。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那些高官還是为当时的情形感到后怕——毕竟风间和川可是能无声无息就把硬币炸弹送进他们的口袋。以至于很大一部分人回家之后将身边的一切都反复检查了一遍,生怕自己再遇到什么危险。
风间和川对此并不在意:“但他们沒有正当的理由对我做什么,只要结果是好的就无所谓。不是嗎?”
“‘只要结果好就无所谓’,嗯,确实是這样呢。”
辻村深月注视着他:“不管怎么說,這次都要多谢太宰君。”
风间和川:“即使沒有他,這次的事件也能顺利解决。”
“是嗎?”
辻村深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最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笑着說:“你說是的话,那就是吧。”
诚然,他们早在涩泽龙彦的事件前就做好了计划,由风间和川夺走书页、获取天人五衰的信任后潜入其中做卧底,以获取敌人的情报。
可事实上,风间和川在這個過程中,始终是有机会将“背叛”這件事做到底的。
如果沒有太宰治,最终的结果也许還会和现在相同、但也可能会变成完全不同的局面。
风间和川看着她,张了张嘴,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
事实上,连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那天,他去找太宰治,究竟是真的想要结束這一切,還是其实内心也是希望太宰治能够說服自己。
“和川,”辻村深月說,“能遇到理解自己的人是一件很幸运的事。珍惜它吧。”
风间和川沒想到辻村深月会忽然說起這個,他沉默片刻,见辻村深月仍旧看着自己、像是非要等他给出答案,只好叹了口气,轻声答:“嗯。”
与辻村深月告别,回到横滨后,時間刚到黄昏。
海岸线的尽头是一大片彩墨似的火烧云,海浪起起伏伏,盘旋的海鸥也随之高低变换。
“虽然抓到了福地樱痴,但天人五衰的其他成员都逃出了横滨,看来近段時間内是沒法得到他们的消息了。”
太宰治边走边道。
“嗯。”风间和川点头。
虽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存在是個巨大的隐患,但现在对方已经逃脱,也就只好等下次了。
他看向太宰治,犹豫了一瞬,问:“你的伤還好嗎?”
太宰治停下脚步,露出一個虚弱的表情:“……這個有点不好說。”
风间和川一顿,开始反思自己当时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可是如果当时不真的刺下去,肯定骗不過陀思妥耶夫斯基。
但是,万一,自己当时不小心沒把握好力道……
风间和川人生头一次对太宰治产生了几分愧疚的情绪,下一秒,就听到太宰治语调愉悦地說:“与谢野医生說這么严重的伤口,必须要有人24小时贴身照顾才能尽快愈合呢。”
风间和川:“…………”
占星术师绕過太宰治走上观景台,顺便将拦網重重合上,把太宰治扔到了身后。
后者闪過拦網,捂着自己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抱怨:“我现在可是伤患啊。”
說归說,他還是跟在风间和川后面,站上了观景台。
朝远处望去,横滨繁华的都市近在眼前。栋栋高楼林立于地平线上,一派祥和的景象。
海风迎面而来,阴云散去,落日的余晖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融出一片耀眼的金色。
“美丽的景色,不是嗎?”太宰治走到风间和川身边,笑着问。
风间和川点头:“嗯。”
占星术师盯着眼前的景色看了几秒,而后将目光转向太宰治:“横滨沒有被破坏,你会感到开心嗎?”
后者答:“我现在很开心。”
“是嗎?”风间和川想了想,“……那很好。”
太宰治:“不過我开心不止是因为横滨沒有被破坏。”
风间和川疑惑地看他。
港口黑手党的前干部转過头,与占星术师对视,鸢色的眸子裡漾开一個笑:“更重要的是,這次是和川,你保护了横滨,它才沒有被破坏。”
风间和川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然后,一直有一句话沒跟你說。”
他上前一步,倾身抱住了风间和川:“欢迎回来,和川。”
风间和川僵了一瞬,但身体却已经本能地舍弃了抵抗的意图。
他把头埋在对方颈边,低低道:“……嗯。”
“你之前說過,追寻這件事,本身就有意义的。”
“嗯。”
“‘只要活下去,就一定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是真的。”
风间和川闭上眼:“我想活下去。”
拥抱着他的人回答:“嗯,我会陪你一起活下去的。”
无论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无论人生是否真的存在救赎,我們都将一路同行。
事件结束后的日子裡,闲聊时,太宰治曾问起风间和川關於他曾经提到過的“神明”的事。
风间和川只回答說对方消失后,他对对方的记忆也逐渐丢失,现在除了对方给予他“不死”的命运這件事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都记不清了。
太宰治觉得神奇,但這件事细查下去估计也只能找到“书”身上,于是也就决定暂时不管。
数月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再次设计想要抢夺“书”,但最终被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三方联手拿下。
一直悬于众人头顶的巨石也终于落下。
其后的某天夜裡。
太宰治睁开双眼后,发现眼前出现的是一片浩瀚无边的星海。
一本散发着微光的书静静悬浮在太宰治面前。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后,一個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感谢你无数次阻拦了犯人的计划,沒有让這個世界崩塌。
[請接受這份馈赠吧。
眼前的星海随之褪去,空间扭曲旋转,最终太宰治发现自己站在一個熟悉的房间内——這是他曾去過的,风间和川所在的公寓。
而他的面前,留着浅茶色长发的少年正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這裡?”
太宰治注视着他,忽然理解了一切。
他朝少年伸出手,笑着开口:“我是你的‘神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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