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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杯 第34节

作者:未知
不听。睡饱了的沈朝文干劲十足,把他两只手一拧,拿领带缠了几圈,在姜默骂骂咧咧的时候十分强硬地把他的手绑起来按在头顶,欺身上前。 他在上面自己动的时候画风总是這样。一般過年過节姜默心情好的时候会松口让他绑自己一次,随他去,就当哄他高兴。沈朝文各种的性癖都令姜默觉得很好笑,他最喜歡這個体位,喜歡绑着姜默,喜歡做着做着把手戳到自己嘴裡,叫两声哥,又叫自己舔他的手,還喜歡在自己身上留下各种痕迹,咬痕,吻痕…… 姜默有时候觉得他好笑,有时候也会被那种错位感刺激到,让他在上面這样玩。更何况今天過生日嘛,姜默努力积极配合弟弟的奇怪性癖,尽力表演了下,沒有扫他兴。 就是不经看。不经意间抬眼撩他一眼,哦,看不得,到了。 做完一次,姜默吻了吻沈朝文被含湿的手指头:“开心了嗎,沈律。” 沈朝文一头汗,凑近亲了亲他,說:“开心了,姜导,谢谢。” 姜默瞪他一眼:“赶紧给我松开。” 沈朝文把他手上缠着的领带取下来,凑過去跟他接吻。 姜默揉了一把他背上的汗,握着对方的肩膀翻了個面,压着他亲了会儿。用另一种节奏做第二次。 姜默的风格是温柔,缠绵。每次他来主导這件事的时候沈朝文都有身体在一点点化开的感觉,意识会一点点沉溺进去。可剖离性本身的刺激,和他做,沈朝文感受到更多的是爱的部分。他会沉沉看着你,凝视你,观察你的反应,像是想试图用這种方式审视你的灵魂……只能說是天赋异禀的技术流选手。 在那种完全的意识压制下,沈朝文往往只是做被指挥的那一方。慢得磨人也沒办法,着急姜默也不给他,一定要把整個過程充盈出另一种趣味,大概是为了磨一磨他的性子。有时候看他喘得厉害就中途休息下,要么贴着你耳朵念几首艳词酸诗要么就說一串你听不懂的法语来调戏你,心眼可以說是尤其的坏。 第二次做完,外面天阴了,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雨。 他们洗完澡收拾好出去退房,找地方吃饭。古镇不大,一会儿就走完了。他们找了家很小的店吃面,姜默拉着他在边上跟那個煮面的阿姨說话,然后沈朝文惊讶地发现,姜默来了一個月好像都能听懂這儿的人讲方言了…… 吃完面,他们慢慢走回去,也沒人提下一步的计划,逛得很随意。 路過一家店的时候,姜默脚步突然停了停。沒想太久,他扯了下沈朝文的手腕,指着边上的店道:“要不要照张相?” 沈朝文扭头看,是家很老的照相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衬衫:“……我少颗扣子。” 姜默莞尔:“也很特别。” 沈朝文還犹豫着,姜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二话不說把人带进了店裡。店有两层,走进一楼,满墙都是老照片,黑白的居多,有结婚照,有小孩儿的周岁照,有一家人的全家福,每张照片都定格着不同的笑容。 老板是個老伯,进去的时候正在和家裡人吃饭,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站起来接待。姜默笑了笑,对他道:“我們不着急,您先吃。” 那老伯笑着摆手:“沒有让客人等的道理。” 說着带着他们往裡面走。等走到照相室,姜默眼睛一亮,指着一台机器问:“老胶片啊?” 那老伯点头:“古董了,再過两年就退休了。”顿了下,“你们照证件照還是什么?” 姜默蛮自然地答他一句:“按结婚照那种给我們拍一個吧。” 沈朝文瞬间惊呆,睁大眼看他。 那老伯听完愣了下,但也沒說什么,很快就镇定下来,指挥他俩去一條凳子上坐好。 沈朝文僵硬地看着面前的机器。他沒有来這种极有仪式感的老照相馆照相的记忆,身边的人又是姜默,莫名就紧张了起来,总觉得自己是在准备不够充分的情况下要去考一场试。 他有些不安地跟姜默坐到那张长椅上,有点不安,又有点期待。 下一秒,手被握住了。 老伯看了眼他俩的姿势,欲言又止一番才道:“靠太近了照出来也不好看,分开点。” 他俩不约而同地往边上挪了一点。 那老伯笑:“也不用那么远,自然一点就可以了。” 拍完照,他们给老伯留下邮费和地址,麻烦他洗好之后寄到家裡。走出店门,天已经黑了,古镇裡下起了小雨,不大,很柔和的小雨。姜默很自然地朝他伸出手,他们牵着手在细雨中逛了会儿,有些不舍地走出這個烟雨古镇,离开。 上车系好安全带,姜默感觉气氛差不多了,這才鼓足勇气,对身旁的人道:“虽然你一直拒绝听我解释,但我還是决定跟你讲一讲,迈出這一步。你保证听完心平气和,不要生气,不要想着打击报复别人,不要……” 沈朝文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偏头看他:“什么?” 第36章 姜默本来想让沈朝文听自己說完再上路,但說着說着,沈朝文還是自作主张地上路了。 密闭的车内空间裡安安静静的,姜默抱着忐忑的心情,把去年那十天裡发生的事情讲了讲。讲的时候忽略了在拘留所发生的內容,中间還时常伴有大段沉默。沈朝文一次都沒催促他,一次都沒打断過,十分平静地听完了整個事情的发生经過。 讲完,车上高速了。沈朝文提了点速,把他那一侧车窗开到底,风夹着一点小雨灌进车裡,风声在耳朵裡嗡嗡作响。 姜默从沈朝文的表情判断,這人生气了,并且气得不轻,眉梢眼角都在散发丝丝寒气。由于他的状态過于恐怖,姜默也只能坐着沉默,不敢吱声。 等他风吹够了才把窗户关上。這次不冷也不吵了,但密闭的车内空间裡挤满了低气压。 沈朝文冷声问他:“那人全名叫什么?” 姜默答他:“我哪记得。” “做房地产的是吧。”沈朝文手点了两下方向盘,“公司叫什么?” 姜默无奈极了:“你问這個干什么,事情已经過去一年了,你還想怎么样?我当时也有错,過就過了。” “在我這儿過不去。”沈朝文声音冷冰冰的,“我不想跟你吵架姜默,你到底說不說?不說也行,我自己去查。” “你能不能别這样?”姜默简直头大,“我就知道你会是這個反应才不想說,你還想怎么样,去捅人家一刀?把人杀了解气?冷静点好不好。” 沈朝文漠然道:“杀死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用刀枪拳脚,我可以用脑子。” 姜默无力地扶住额头:“你不要拿别人撒气,我希望你什么都别做,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心裡有什么疙瘩。” 车进了一個隧道。 沈朝文說:“我心裡沒有什么疙瘩。” “你不要自欺欺人,从這件事上我只感觉到你对我沒有信心。” “你别妄自揣测我。” “是不是妄自揣测你自己心裡清楚。”姜默說,“从這件事上我看出来你很不自信。” 车开出隧道,视野开阔起来。姜默看了看远处,零星几颗星子,群山隐在夜色裡。 “不是不自信,只是不想提。”沈朝文否认,“這种事天天挂在嘴边有什么意义?我說過,我给你刺伤我的权利,那种程度我可以接受,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就好。” 姜默感激地点头:“所以你可以答应我不要去打击报复了嗎?” 這回沈朝文沒吭声,装听不到,心无旁骛地开车。 姜默在心裡为那個姓孙的倒霉蛋老板叹了一百口气。 开了会儿车,沈朝文突然对他道:“聊点别的。介意我跟你讲点消沉的事儿嗎?” 姜默笑:“不介意,請讲。” 他们很久沒好好谈過心。一條很长的高速,一個很安静的夜,這样的环境比床上更适合聊一聊。 有酒就更好了。姜默想着,有点遗憾,這种时刻,似乎不该太清醒。 沈朝文措辞了下才开始讲。 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說了。 “从有记忆开始,我对這個世界好像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感。我其实反感生活裡的很多东西,看很多人事物都觉得烦,沒什么意思,沒劲。我也說不太清楚,有点像自负,又有点像厌倦。” 姜默在心裡嗯了声,說我有时候也会這样。 “說人的性格成因大多可以追溯到童年,我也自己追溯過童年,基本都是比较负面的记忆,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爸拿酒瓶子打我,那时候我一点都不怕,我当时唯一的想法是,我要杀了他,我想杀了他。說来你可能不信,我上小学的时候真的策划過一次,差点把他推进厂裡的那個煤炉子裡了。但推的前一秒,冥冥中又有什么把我拉了回来,我突然想起,我姥姥還在家裡等我吃饭。” “最后沒下手。偶尔午夜梦回会有点后悔,可惜了。” 姜默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說实话,我的心理活动大多时候都比较恐怖,全讲出来会吓到人。我的世界很规整,比较冰冷,喜歡你应该是我做過最有温度的一件事,从某种意义上讲,你改变了我。” 姜默嗯一声,他盯着窗边迅速略過的风景,总觉得是在听一场别人做的梦。 “我试着学了别人表达爱的所谓正确方式,照顾,支持,包容……也不清楚有沒有做好,只能看别人怎么做,尽量学。但如果是我自己的方式,你可能会觉得很不适,我大概率会把你关在家裡不让你出门,每天让你只看着我,不让你跟别人說话,你的自我,自由统统归我,类似這样。因为這些想法,我也常常对自己无计可施,潜意识裡总觉得,喜歡就是占有。” 姜默笑:“所以你還对我手下留情了是吧。” “我們在裡昂的时候……你记得嗎?有天晚上睡之前,你跟我讲小王子。我记得有一句是什么,爱是互相驯服。” 姜默点头:“嗯,想给你一些启发。” 沈朝文說:“但我想告诉你,我沒有被驯服。我偶尔会给你一些被驯服的错觉,但大部分都是我装的,我只是想用自己被驯服的假象来驯服你。” 静了会儿。 沈朝文问他:“這样的我,你会觉得陌生嗎?” 姜默摇头:“也不陌生,从你奇怪的性癖中我已经略知一二。” 沈朝文笑:“那讨厌嗎?” 姜默瞥他一眼,伸手摸了下他的耳朵:“你觉得呢。” 沈朝文還开着车,只能把半边脸贴到他掌心裡蹭了蹭。姜默问他:“這也是被驯服的假象嗎?” 沈朝文說:“你自己判断。” 对话散了,只留下一些余温。他们各自感受着那种微妙的气氛,一個开车,一個静坐,无声,不响。 那一晚,姜默很清晰地察觉到,无法被驯服的沈朝文身上有种孤勇又封闭的浪漫。那种尾生抱柱,至死方休的感觉,大概再也无法在其他人身上找到了。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开车累,坐车的人也累,他们进家以后陪小猫咪玩了会儿就洗漱睡了。 第二天姜默醒的时候沈朝文已经上班去了。 姜默睡到中午才起来吃了点东西,出去补办他的证件和各种卡,买了個新手机。等都办得差不多了回家,窝在房间裡写了会儿剧本,感觉時間差不多了才出门买菜。 不干活的时候姜默基本就是這個生活状态。也不算太无聊,他本来就是对很多事都充满好奇心的人,在菜市场观察人生百态都能观察半天,每天還是很充实的。 提着菜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小区裡的刘阿姨。对方是相亲角著名红娘,最爱给单身的老中青三代人介绍对象,人也很是热情健谈,姜默每每遇到她都要被拉着說半天家常,被迫听很多邻居的八卦。 今天也是。姜默陪她从番茄涨价讲到四号楼一個搞直播的小姑娘昨晚失恋在人造湖那儿哭了大半夜。讲着讲着,刘阿姨矛头一转,居然开始对他灵魂发问:“小姜,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来着?记者還是什么……编剧?” 姜默微笑着答:“阿姨,你就当我无业吧,我不工作,每天玩儿呢。” 沒名气的艺术工作者,可不就是无业游民嗎。 刘阿姨痛心疾首:“大好青春怎么就這样浪费了呢?” 姜默笑:“不青春了阿姨,我都三十了。” 刘阿姨鼓励他:“男人三十一枝花啊。你還年轻,赶紧好好去找個工作,忙起来就好啦,不要天天在家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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