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因祸得福 作者:未知 “你還在病中,闹這些虚礼做什么?”黄越已经进了屋,抢過来一把摁住了他。 “皇上!皇上……”张廷玉已经老泪纵横。 小孙女听說来的人皇上,吓得“扑通”在一边跪了,伏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万沒想到圣驾竟然亲到舍下来!臣惶恐之至!无论怎样還是要請個安的!不然太失了礼数!”张廷玉哽噎着道。 “朕是来探病的,你這样反倒让我不安,就這样半倚着,咱们說话。” 他亲自拿過靠垫在张廷玉身后垫实了,又說道:“怕搅扰了为若霭料理后事,所以直到现在才来看你。” “人死不能复生,這也是他的命。你是有年岁的人,還该节哀顺变,好生保重身子才是。” “皇上万几宸翰之中還惦念着臣!臣真不知该說些什么才好!” “皇上赏赐了赙仪,又命所有的军机大臣前来看望,臣已经感激不尽了!” “去把最好的龙井沏上一壶来!”他对着跪在门口的家人吩咐完,又转头冲着孙女道:“秋妍,快!来见過皇上!” 秋妍听了爷爷的话,膝行几步到了黄越近前:“民女张秋妍见過皇上!”說罢恭恭敬敬的叩了一個头。 “她是……”黄越转头看向张廷玉。 “她是犬子若霭的三女张秋妍,這些日子只有她在我身边,我這心裡還稍稍好過些。”张廷玉說着眼裡又泛出了泪光。 伏在地上的张秋妍也流出了泪水,却不敢擦拭,只得轻声的抽泣,身子也微微的耸动着。 “秋妍,起来說话,”黄越温声道:“不要拘着了,快拿帕子擦擦。” “谢皇上!”秋妍又叩了一個头,這才起身站在一边,掏出帕子将眼泪擦了,垂手低头的一声不吭。 在她拿帕子拭泪时,黄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這孩子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长得眉目如画,秀丽端庄,只是面容有些憔悴,梨花带雨的模样煞是招人心疼。 “你多大了?” “回皇上,民女是雍正九年生,今年十六岁。” 黄越听了心中更是欢喜,脸上却不能带出来,轻叹一声道:“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沒了父亲。” “你也甭在這裡立规矩了,下去歇着吧,有什么需要他们几個太监就侍候了。” “等你祖父的身子好些了,让你娘带你到宫裡去给皇后娘娘請安,就便說說话,心裡兴许就能好過些。” “民女遵旨!”秋妍脆生生的应過,又向黄越和爷爷各福了一福,才转過身款款的走了出去。 张廷玉是何等聪明的人,早就从皇上看秋妍的眼神裡觉察出了异样! 除了亲王、郡王的福晋,還有宗室裡长辈或平辈的正室,连王爷家的格格都沒资格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請安。 秋妍母女算什么位份上的人,皇上特意让她们进宫去請安? 二阿哥永琏刚封了亲王不久,接下来必定就要大婚了,却還沒听說选中了谁家的女儿做福晋。 难道是秋妍因祸得福,有這個机缘见到皇上,被皇上一眼相中了,有意让皇后也看過,然后再决定要不要选她做瑞亲王福晋? 张廷玉心中一阵暗喜,顿时感觉精神头都好了许多。君臣二人說了一会儿话,黄越便起身要回宫,他說什么也要家人搀扶着将皇上送出门去。 立在宅邸正门前,目送着皇上一行人走远,他转身对管家吩咐道:“让人去传话,叫二少夫人和秋妍到我這裡来,我有话說!” 秋妍的母亲听說公公召唤,赶忙和女儿一齐過来。 待她们见過了礼,张廷玉缓缓的对儿媳道:“你们坐下說话,大概你也听秋妍說了,皇上刚刚来過。” “有旨意让你们母女俩過些日子去宫裡给皇后娘娘請安,你们都沒有去過,我给你们說說這裡面的规矩,省得到时候失了礼数。” 說着,张廷玉便不厌其烦的讲了起来,把每一個细微之处都想到了。 看着爷爷炯炯有神的双目和侃侃而谈的样子,张秋妍心中好生奇怪,怎么爷爷的病突然间就好了许多? 自打皇上来探望過,张廷玉的病一日比一日见好,五天后终于能强撑着来养心殿议事了。 “已经是中华帝国了,却還在用着《大清律例》,這实在是不成话!” 黄越道:“正好今天衡臣也来了,今天就把這事议定了,然后着三法司立即抽出人手来编纂。” “草案出来后還要会商修改,要想青晏二年元旦起施行,還得抓紧些才成。” “三法司分别上的條陈朕都看過了,总觉得在條款的修改上還有些畏首畏尾,放不开手脚。” “比如在取消枷号這個事情上,三法司的意见是一致的反对,今天咱们就好好的议一议,把這些分歧都拿出定见来。” “皇上,”史贻直道:“立法之本意,乃欲使莠民畏刑而知耻,庶几悔過而迁善。” “水至柔而火至烈,然溺于水者众而亡于火者少。枷号之刑虽对人犯的羞辱過了些,但却能使更多百姓知耻而远罪,免受刑罚之苦,故臣以为不宜轻废。” “你說的這些本意都不差,”黄越道:“但矫枉也要防着過正,治乱世用重典沒有错,昌明之世就不能一味的依靠严刑峻法。” “就像孙刘氏一個女人家,生生的枷号了两個月,连如厕时都不能避开身边的看守,這种羞辱比要了她的命更甚!” “换了秉性脆弱些的人,怕是挺不過两個月就绝食自尽了!” “這种刑罚不仅有失人道,也着实的有伤风化,這不该是立法的本意。” “千百年来都是這样做的,”刘统勋道:“皇上登基以来已经变革了许多,搁在以前,凌迟、腰斩都是在闹市。” “让围观的百姓们看得心惊胆寒,才会对律法凛凛畏惧,不敢越雷池一步。两害相权取其轻,有伤风化反而是次要的了。” “你這话放在以前說得通,”黄越道:“千百年来的历朝历代都是以农桑为立国之本,所以才有士农工商的排序。” “靠着娴熟的把式代代相承,口口相传,一個大字不识也同样能种好粮食。” “但今时不同以往了,将来更是這样,不信你们问问陈大受,這几年来田赋在国家岁入中的比例是不是逐年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