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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马上 第20节

作者:未知
郝江南本该发出歇斯底裡的尖叫和不可抑制的喘息,但她是個长期扎根在隐蔽战线的老同志,冷静,克制,稳健,于是她一字一顿地答道:“赵总你好,打扰你休息了,請问吴越在嗎?” 吴越当然在,他在拼了命地抢夺手机,可是赵忱之不让。 赵忱之看见了极其有趣的现象——波特吴的脸色已经不是普通苍白,而似深夜遇鬼,命在旦夕。 他捂住话筒,戏谑地小声问:“咦?你怕她?” 吴越奋力摇头,抢手机。 赵忱之用单手把他控制住,微笑地对电话那头的郝江南說:“他在洗澡,你找他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嗎?” 呵呵,洗澡…… 轰轰—————— 郝江南的火山又喷发了一阵,但她是经過长期的考察和实践检验的,白乐天以诗咏之“试玉要烧三日满,辩才须待七年期”,她继续缓缓深呼吸平复情绪:“請你转告吴越,江东被欧阳从外地抓回来了,临死還有几件事要交代,請他立即去一趟爱心医院。” “咦?”赵忱之表示惊讶。 郝江南又补充:“当然了,晚半個小时去也可以,反正能赶上遗体告别仪式。” 赵忱之问:“露西郝,你现在在哪裡?” 郝江南敏锐地意识到赵总在查岗,于是掐了身旁的毛汤姆一把,毛汤姆发出李小龙式的“啊哒”叫声。 郝江南說:“我在日餐厅裡,正在为晚上的营业做准备。” 赵忱之用非常精妙的手法压制着吴越,后者并不甘心,正在努力挣扎,奈何两只手腕和脚踝均受制,腰力又不够。 “露西郝。”赵忱之发出迷之邀請,“你是吴越的朋友,我非常欢迎你来我家玩,当然是以私人身份。” 轰—————— 郝江南甩开弥漫在上部的二氧化碳、水汽和含硫化合物,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說:“好的,赵总。” 赵忱之挂了电话,笑着对身下的吴越說:“露西郝說陆军总院的专家大约快死了,想见你最后一面。” 吴越重获自由,却沒了反击的欲望,掩面抽噎:“你這個……你這個猪……你在干嘛啊……你根本不了解那姑娘是什么人!” “哦?”赵忱之笑道,“是啊,我不了解她,但我直觉露西郝是站在我這边的。” 吴越說我要上吊,你们家院子裡有合适的树嗎? 赵忱之說何必上吊,你自行去喂狗便是,另外你到底去不去见陆总专家? 吴越显得将信将疑:“如果說别的什么医闹或者受害患者我倒還信,可欧阳么……他才不会拿江东怎么样,他恨不得把他当祖宗供着。” “那你是不去?”赵忱之问。 不去又不忍心,吴越說我去。 “我送你。”赵忱之說着便去换鞋,并把出门必须的钱包、手机、车钥匙等塞在运动裤口袋裡。 “你去干嘛?”吴越问,“我們不能老是同出同进,你自己前些日子不是還担心影响不好么?” 赵忱之說沒关系。 “怎么叫沒关系?” 赵忱之說:“我的规定是——同部门的同事不许结婚,沒說餐饮部的不可以找客房部的,也沒說客房部的不能去找营销部的。如果有人非议我,說我婚后可能偏私你,那我就把你开除,這样谁都沒话說了。” 吴越心想谁他妈要和你结婚?我问你這個了嗎?說话也不好好审题,简直他妈的离题万裡!老子问的是,你的矜持哪儿去了?! 赵忱之微笑:“总之难得休假,我去凑個热闹,顺便参加遗体告别仪式。” 显然他对孙江东有着很深的芥蒂,因为那家伙剥吴越的衣服,连内衣都剥。 吴越无可奈何,只能和赵忱之一起来到了爱心医院。 他猜得一点儿都沒错,欧阳果然沒拿孙江东怎么样。贼专家還是好好地坐镇医院,手脚齐全,皮光肉滑,毫无受虐痕迹。 孙江东逃了几天的难,沒显出惊弓之鸟的困苦来,居然還贴了点儿膘,大概是所去之处海鲜甚多,每天不停吃吃吃的缘故。他原本皮肤白净,脸蛋略微圆润后显得比以前還可爱些,有富足之态,好在吴越早就认清他邪恶本质,从大门外一见他沒事,转身便走。 孙江东叫道:“喂!” 赵忱之抄起了双手,他很遗憾,原本是满怀热情来看孙江东的死状的。 孙江东說:“二位进来坐呀!” 吴越断然拒绝,扶着车门說:“谢了,但我這就走。郝江南真不地道,讣告都写好了就让我看這個!” 孙江东追出来,来到他们的车边。吴越发觉這厮走路不太方便,似乎腰酸膝软,但他凭经验知道不能乱问,以免对方作妖。 他将双手支在身前抵御,孙江东才不管呢,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到一边。 “给你這個。”孙江东神神秘秘地說。 吴越接過东西,发现一板小药片,问:“這是什么?” 孙江东說:“短期避孕药。我听江南說了,你是一個什么o什么体质,发情期裡一旦控制不好,很容易中招。” “……”吴越把药片摔倒他脸上。 孙江东爆发出不可抑制的大笑,大约牵动了哪裡的痛,他笑得又不尽兴,只能捧腹笑一会儿,再皱眉停一会儿。 赵忱之听不见他们說话,莫名其妙地远远望着。 吴越咬牙道:“你他妈七八年的医学院白上了!” 孙江东捂嘴:“噗嗤嗤嗤郝江南真他妈的自学成才啊哈哈哈哈!” 吴越问:“你居然留了個全尸,怎么說服欧阳的?” 孙江东轻描淡写說:“用身体。” 吴越退了一步。 “在他的车裡。” “谢谢,我知道這些足够了!”吴越要跑,孙江东拉他回来。 “他把我揪下飞机的那天晚上,在他的车裡,他把他的……” “不要說细节!”吴越吼。 孙江东說:“我們在后座上,我将我的……” “行啦!!” 孙江东问:“你他妈到底還有沒有一点服务读者的意识?” 吴越逃回车上。 孙江东追了几步停下了,他遥遥问赵忱之:“赵总,能否借我二百万赎身啊?” 赵忱之就是应付能力强,他不假思索就說道,我們的钱都是浮财,早晚一天要悄无声息地回到整個社会的流通中;而你不同,知识和技术是你的财富,谁也夺不走,你将很快就会创造出不可估量的价值,远不止二百万這么简单。 一番话让孙江东几乎重燃了争当科室带头人的梦想,過了十多秒他才想起自己早就从三甲医院辞职了,可惜這时赵忱之和吴越已经绝尘而去。 他对着院子大门方向愤怒地绞起了双臂。 這时候欧阳开车从某個角落裡钻出来,因为不明白他在干嘛,特地摇下车窗望着他。 “看什么看?!”孙江东愠怒道。 欧阳有时候就是把他当祖宗供着,憋屈地将车窗摇上去。 那边赵忱之开了一会儿车,突然发现了什么,赶紧靠右停下。吴越问怎么了,他說:“這裡距离爱心医院有2.1公裡,陆总专家应该不会追来了吧?你在车裡等我片刻,我去买点东西。”他說着打开车门出去了。 吴越叫道這儿不能停车,交警贴单呐!他却充耳不闻,走进了一家商场。吴越只好惴惴不安地守着车,過了大约十五分钟,他回来了,把一只深紫色的小盒子扔进吴越怀裡。 吴越问:“什么?” 他系上安全带說:“自己看。” 吴越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枚钻戒。 “……”他问,“你干嘛?” 赵忱之耸肩:“上回就說要送你的,求婚信物。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月珰。” 吴越說:“赵总,你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是嗎?” “嗯!” 吴越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我把那块加百利表還你,至于戒指,也不能收。” “百达翡丽。”赵忱之望着车前方纠正,“那手表你留着吧。我觉得电子表挺好用的,不但有時間、温度显示,能记步数,還有闹钟,每天早上‘滴滴滴滴’准时把我叫醒。” 吴越說:“我现在真有点儿恨你。” “为什么?” 吴越仰面靠在椅背上,以左手腕遮眼,手中捏着那只颜色暧昧的天鹅绒首饰盒,好半天才說:“……因为你的矜持都转移到我身上了。” 第二十一章 纽扣 “什么矜持?”赵忱之显然有些困惑。 吴越突然坐直,那只手狡兔一般在他眼前掠過,首饰盒已经被塞进了赵忱之的衬衫领口。 此时中秋刚過,白天气温最高时在二十多度,赵忱之也沒有在衬衫裡穿背心或t恤的习惯,首饰盒顺畅滑落到他的安全带上方,卡在那边不上不下。 “啧!”他伸手去摸盒子。 吴越极为敏捷地爬到车后座去了。赵忱之的车虽然车内空间相对宽敞,但他原先以为只有小孩子才能不受阻碍地爬来爬去,想不到身边人居然也有這缩骨奇术。 吴越爬到后座是为了避免尴尬,然而两人互不搭理却更尴尬了。微妙的气氛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真想不通孙江东和欧阳在车裡为什么会搞起名堂,他现在只想逃出去喘口气。 赵忱之說:“你脸红了。” 吴越骂道:“你哪看得见我的脸?开你的车吧!” “太矜持也不好。”赵忱之說。 吴越說:“我和你不一样,我他妈是有丝分裂出来的!” 赵忱之說:“哦。” “‘哦’是什么意思?” 赵忱之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别扭地在衣服裡摸戒指:“‘哦’的意思就是,回家我要亲眼看看你怎么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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