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马上 第22节 作者:未知 马克不理他。 “马克!” 還是不理。 “大鹏子!” “哎!”马克退回来,“郝哥,你叫我?” “……”郝江北說,“你到现在還不适应自己叫马克?” 马克說:“有时候需要反应一会儿,有时候挺适应。” 江北换好了灯珠跳下来,问:“吴越呢?” 马克說在天台上。郝哥,我們苦啊,成天沒日沒夜地干,人都磨脱一层皮。 江北說:“千万别抱怨,因为我們是光荣的外企员工。” 马克說:“我們似乎是中资啊,赵总那帮洋高管都是替中方打工的。” 郝江北压低声音說:“中方是中方,却不是中资,我听人說业主方的资产早就转移到太平洋岛国去了。” “這么复杂?”马克說,“你再解释解释。” 郝江北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要是解释得清楚,還用得着在這儿修灯?” 他扛起梯子說:“走了!” 他前脚刚走,吴越便从天台上下来了。马克說:“郝哥刚来過。” 吴越說:“郝哥不怕,就怕郝妹。” 然而他俩到時間還是坚决去撩小徐,努力克服一旁虎视眈眈的郝妹。 为了挚爱的表演艺术,为了配合鸠山的身份,两人次次出场的角色都不一样:今天反串铁梅和李奶奶,明天必定是小常保和杨子荣,后天会把郭建光搬出来,什么高志扬马洪亮祁瑞宣钱墨吟,扬铃打鼓轮番上场。 今天演的是两位交通员。 吴越踮着脚尖从右侧上:“我是卖木梳的。” 马克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有桃木的嗎?” 吴越压低声音:“柜上想进十匹杭罗。” 马克对答:“沒有杭罗,只有香云纱。” 吴越又问:“哈德门卖几毛?” 马克得說:“沒有哈德门,只有老刀。” 对到這裡他俩一握手,喊声“同志”,接下来开始商量锄奸队的下一次行动,要锄的奸自然就是小徐。 小徐天天受压迫,苦不堪言,又不敢上老让那儿告状,因为那熊還要不讲理,只好盼着鸠山早日把汉语学溜了,收拾這两個兔崽子。 至于赵忱之,他深思熟虑三天,终于再次找到吴越。 吴越正在厨房裡洗碗,說:“赵总,你最近下班挺早啊,现在才六点。吃過了嗎?” “在酒店吃過了。”赵忱之說,“不要叫我赵总。” “那叫什么?” “随便,叫我英文名吧,莱斯利。” “赵总。”吴越很坚持。 赵忱之问:“你以后床上也喊我赵总嗎?” “谁要和你上床?” 赵忱之說:“我仔细考虑過了,我的行为是正当的。” “什么?”吴越问,“你想了三天就想出這個结论?” 赵忱之异样地盯着吴越。 后者愣了半晌,将前额垂下的头发向后捋:“你的意思是我错了?我应该迫不及待地与你……睡觉?” 赵忱之說:“你也沒错,总得有一方被动些。” 他揉了揉吴越的头发說:“我洗澡去了。” 吴越问:“就這样?” 赵忱之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回头說:“就這样,我沒别的意思。” 吴越征询地问:“那我洗好碗就回房间玩手机了?” “回吧。”赵忱之倚着门說,“你知道老看着在外围打转就是不见重点,读者有多煎熬嗎?” 吴越說:“蛤?” 赵忱之幽幽地看着他:“我如今非但姑息养奸,還与刁民沆瀣一气,真难啊。” “蛤?” 赵忱之走了。 吴越洗好碗,擦干净地,冲了個澡上楼。回到房间独坐良久,捶床小声怒道:“要睡就睡,铺垫這么多,心情都给你弄沒了!” 他躺了五秒钟,突然翻身下床冲出房间,一脚踹开了赵忱之主卧虚掩着的门闯了进去。赵忱之先前有事耽误了,刚进浴室且忘了关门,此时脱到一半,手放在内裤边缘,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吴越的表情变换了一会儿,问:“什么是重点?” 赵忱之笑笑說:“下面就是重点,但等一会儿,我還沒洗。” 吴越摔上门出去了。 赵忱之叫:“哎!” 他脱也不是,穿也不是,干脆拿了块浴巾围着下半身追出去。 吴越已经闯进房间,并且把门反锁了,赵忱之敲着說:“何必呢?要体谅读者的辛苦啊。” 吴越扑进了被窝,再钻出来时满脸通红,說:“明天吧!” 赵忱之不紧不慢地问:“明天划重点?” “明天划重点!” 赵忱之說:“好,放你一马。我真的要去洗澡了,今天开了一天的会,头痛心烦,浑身腻汗。” 第二天吴越沒敢回家,躲到孙江东的医院去了。 孙江东问:“你什么情况?” 吴越說:“害怕,要总复习。” “考试?”孙江东问。 吴越叹了口气,点头:“考试。” 看吴越发愁,孙江东显得很快乐:“考死你!” 正巧這天欧阳来找孙江东叙♂旧,他从窗外看见吴越呆在诊疗室裡煞风景,自持身份又不能亲自进去赶,于是喊来一名手下說:“去,把那個人抬出来!” 手下刚入行不久,既不认识吴越,也不熟悉孙江东,便问:“抬哪一個?” 欧阳說:“躺床上肤白貌美的那個,快!” 于是吴越就被两個人一人抱肩,一人抱脚地抬了出来,放在医院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其中一人還礼貌地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等人走后,吴越坐在路边思索良久,觉得人间处处龙潭虎穴,进退两难。他在街上转了两圈,想起家中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兔子,于是硬着头皮回去喂狗。 他独自吃了晚饭,等到晚间六七点钟赵忱之回来,本来想继续与之兜圈子,却发现对方脸色不好,青中泛白。 “你怎么了?”吴越问。 赵忱之坐在玄关换鞋凳上,垮着肩膀双手撑膝,颓然地笑了一下,說:“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不太舒服。” 吴越伸手探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你发烧了。” “是嗎?”赵忱之也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我已经摸不出来了。发烧不碍事,可惜我吐得厉害。” “吐?”吴越觉得情况不妙,“怎么個吐法?” “吃什么都吐,喝水也吐。”赵忱之换好鞋,鼓足一口气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地往楼上房间走。 吴越追上去问:“你吃坏肚子了?” “我猜测是肠胃型感冒,還好尚未腹泻。”赵忱之一边解着衬衣纽扣一边說,“你别多靠近我,以免传染。” 他知道自己并沒有大病,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节奏過快,影响了原本還算不错的抵抗力。加上昨天晚上他辗转反侧,深更半夜在跑步机上狂奔了一個小时,出了一身透汗却沒有及时洗澡换衣服,于是便着凉了。 “我去睡一会儿。”他站在楼梯上,昏昏沉沉地說。 吴越问:“你想吃点儿什么?” “吃了会吐。” “那喝点儿什么?不然会脱水啊。” “随便,热的就行。”赵忱之說,“但半個小时之内也会吐掉的。” 吴越不信,给他泡了杯热茶送上了楼。赵忱之沒把衬衣脱了,只解了两三颗纽扣,基本上是和衣躺着,神情萎顿。吴越叫他起来喝了茶,又替他盖上薄毯。 赵忱之說:“给我一個盆。” 吴越问:“干嘛?” 他說:“一会儿如果想吐,省得往卫生间跑。” 吴越便跳下床找盆,在鱼缸边上找了一個专门换水用的塑料盆,洗干净了送给他。结果刚递到他面前,他就吐了,吐的全是清水,显然是刚才喝下去的茶。 赵忱之用纸巾擦嘴,說:“還好,我今天已经吐了无数回了,胃裡空空如也,避免了過于尴尬。” 吴越问:“什么尴尬?” 赵忱之笑问:“你觉得我想当着你的面吐胃容物嗎?” 吴越刚想說话,赵忱之又抱着塑料盆吐起来,吐完了說:“真他妈的尴尬。” 吴越說:“赵总,你不要老端着架子,你這是生病啊!” 赵忱之說:“别人我才不在乎呢,只是你……”還沒說完他又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