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泼墨成画(第二更)
几乎一瞬间,整個会场的目光都汇聚過来。
“這是谁家的小孩,快带走!”
“竟然出言侮辱宋大师,你不要命啦?”
“居然說宋大师画得垃圾,你這么吊你上去画啊,耍嘴皮子谁不会?”
众人声声指责,要不是看在王徒還是個小孩,早就叫人把他丢出去了。
坐在次桌上的柳倾城此刻只觉得這声音很耳熟,但由于后排太暗,她看不见那人是谁。
反倒是柳常青认出来了,這就是她的同学,王徒啊!
王徒一步步向前走,周围的人就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王徒,而柳常青還在拼命给王徒打唇语。
“這是中海闻名的宋大师,不是你那点点评技术可以衡量的!”
但王徒只是报以微笑,继续往前走,柳常青都快急死了,他哪来的自信啊,居然以为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可以像指点自己一样指点宋大师。
她柳常青虽然被称为书画天才,但与名震中海的宋大师相比,還是差的太远了。
王徒点评她的画作时尚且跟发疯一样,谁知道等会他会說什么得罪众人的话?
在场的可全是各方的大老板,而不是她那些只会吃吃小醋的同学。
柳常青還想站起来劝說阻止,却被她父亲柳兴城按住。
“抱歉,我刚才走了一下神,你說了什么?”宋大师虚虚地笑道。
王徒指向宋大师的猛虎狩猎图,一字一句道:“我說你,画得很垃圾。”
宋大师哈哈大笑起来:“我打学笔墨开始,就从来沒有人說過我的画作是垃圾,就连我的老师都赞叹我天赋超群。”
而白衣老者也坐不住了,怒道:“沒错,我阅画无数,宋大师的作画是我见過最有威势的画作,這只猛虎暗伏,就像埋藏在暗处的杀手,常人难以与之对视,就是拿来镇宅,也不为過。”
“你一個年幼小儿,怎敢口出狂言,還不快快退下。”
王徒却一脸认真道:“不是你让我点评的么?”
“人家宋大师是請书画大家,关你屁事?”
书画一行,从学习开始,就要拼命钻研,有人曾說,想要了解书画的精粹,方要磨砚三年,握笔三年,伏纸三年,颤墨三年,才算得是入门。
像宋大师這种,已经深得要领,至少是从孩童时期就学习书画,至今二十余年,才得以大成,被尊称为宋大师,闻名整個中海。
“我就是书画大家。”王徒负手而立,淡淡道。
“噗嗤!”柳莫雪笑了,实际上很多人都笑了。
這么一個二十岁不到的家伙,自称书画大家,怕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自古的书画大家,都是受万人敬仰的大人物,他们沒有权势,家境一般,但各界的大佬看见了,也得拱手称敬。
“就你?還是回家去吧,别在這裡丢人现眼了。”
柳莫雪沒想到,這個想追自己姐姐的家伙竟然是個狂妄之徒,为了在柳常青面前表演,连理智都不要了。
之前看他一脸淡然,原来只是装的而已,這個人就是個白痴。
柳常青则握起粉拳轻锤了一下桌子,心裡暗骂這個人怎么這么傻啊,他到底哪来的勇气說自己是书画大家,现在认個错退下去也沒有人会追究你啊。
何必逞一时之强呢?
柳倾城看着王徒的背影,越发觉得熟悉,可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王先生……”柳连城担心道。
王徒纵是武法通天,手握神通,可在這种文斗方面也断然不可能比得上宋大师。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文武不相交,更何况宋大师這种底蕴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
王先生总不能既懂宝物,又精武法,還晓书画吧?這特么也太逆天了。
“不知道我這画到底哪有不足,让您给出這样的评价?”宋大师面带微笑道。
在众人眼裡,宋大师已经达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不愧是名震中海的大人物,气度大方,就算面对挑衅,也处之泰然,气如平风。
平时觉得宋大师贵为名人,远不可及,今日一见,原来是如此平易近人,让大家都恭敬几分。
反观王徒,就像個跳梁小丑一样,沒有半分本事,上台只是为了取悦众人一般。
“你画的這叫老虎,說它是只猫都夸大了。”王徒忽然出声道。
“你說什么?”就是宋大师的气度,也耐不住王徒辱骂自己的画作。
“简直是放肆!”
“宋大师的猛虎活灵活现,凶气逼人,我看了都冷汗直冒,你居然說那是只猫咪。”
“你行你上啊。”
王徒眼神微微一凝,淡漠道:“你可曾见過真正的深山猛虎?”
“哈哈,书画之间,全凭意境,若真要看過才能画,那谁能驾驭真龙?”宋大师轻蔑地笑道。
只可惜他穷尽一生也不可能想到,别說是真龙了,就是龙族那高贵至上的白龙女,王徒都骑過。
“老虎贵为山中之王,统御百兽,威风八面,一吼可震破人胆。”
“不错。”宋大师点点头,沒想到這個人還确实有点见识。
忽然,王徒的声音犹如从九天之上降临,化作天神,俯瞰凡人。
“你不過是一個沉醉在自己臆想中的懦夫,又怎么懂一位王的风采?”
“王想做,便就做,何需躲藏,埋伏,伺机而动?”
“再者,虎类为兽,属阴,你画一幅阴兽庆贺阳寿,意为何?”王徒质问道。
“這叫象征,是象征柳老爷子老当益壮,生如猛虎,你懂什么?”宋大师竟感觉自己有些底气不足了。
“天下英雄何其多,却要用一個野兽去象征,可笑至极!”
王徒說罢,拿出一张新纸,握起竹笔,笔须凌空,轻触茶水。
我有笔如刀,可斩天下阴邪!
可王徒這個动作落到大老板们的眼裡,却又是一场笑剧。
“你特么沾错了吧,那是茶水啊!”
“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家伙该不会是個瞎子吧,连水和墨都分不清嗎?”
“看他刚才气势汹汹,還以为吊的不行,结果還是個白痴,竟然想用茶水作画,妈的等会我该不会是看到一摊黄吧?”
“你们說他会不会画出一幅小鸡啄米图?”
众人看见王徒沾茶水,顿时拍桌大笑。
而這时,柳倾城终于看到了王徒的正脸,她疑惑地皱起眉头,這不是那個给了她半块救天星的小子么,你一個山间挖药的,怎么敢說自己是书画大家?
“他就一死撑,等着看好戏吧。”柳兴城狞笑道。
只是過去了寥寥十几秒,王徒就停下了笔。
“怎么,装不下去了吧?”有人嘲笑道。
王徒充耳不闻,看向柳常青,严肃道:“柳常青,你還记得我跟你說的,何为将军么?”
“以一当百,顶天立地,恢宏沉雄,气势豪纵。”不知怎么的,柳常青连一点思考都沒有,就脱口而出。
一說完,柳常青就想起王徒那句“猿臂将军老未衰,气吞十万羽林儿”,還有那沒在火焰中,手持长枪的赤红身影。
不知不觉中,柳常青已经迷上了那個君王般的身影。
“对。”王徒转头看向宋大师。
“這山间阴虎,不過是個禽兽,只懂得填腹充饥,却不知人间豪气,岂能和英雄相比。”
“与你的猛虎狩猎图相比,我這沙场将军印当是如何?”
王徒猛地拿起墨砚,挥手横泼,将裡面的墨水尽数泼在了那张画纸上。
“你這是干什么?”
“你当是在玩水嗎?”柳莫雪唾骂道。
只有柳老爷子和白衣老者忽然站起,双目瞪大,一时之间竟說不出话。
柳常青也立刻站起来,惊讶地捂住小嘴,眼中尽是如见神明般的神色。
“什么沙场将军印,简直是糟得一塌糊涂……”
宋大师走了過去,正开口讥讽,而当他眼睛移到王徒手下的那幅画时,却瞬间哑然,双手如筛糠般颤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宋大师如疯子一般抓住王徒的手:“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一脸懵逼,怎么宋大师突然变成這個样子了,难不成是那画太难看,把宋大师给恶心到了?
白衣老者惭愧地摇了摇头。
“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沒想到這天下竟有如此鬼斧神工。”
“老爷子,到底怎么了?”众人的位子比主席桌和次桌都要低一個台阶,所以即便他们都站起来,也看不见王徒的画纸上到底是個什么样。
白衣老者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种神往。
“這是。”
“泼墨成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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