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8 多谢吉言 作者:未知 月风高强行攻打固城,与夜挽君全面开战的消息传来时,夜九正在前往固城的半路上。 他本可以早些到固城,但他要去买“命”,這些“命”的价格可不菲,他得达成他们死前的最后愿望,耗了他不少時間。 再加上要秘密运输火药什么的,他就到得晚了一些。 不過,他也不急就是了。 本来,他潜入大顺境内之前,曾有月风高约好,他做好接应的准备后,会往天空释放信号弹,月风高看到信号后便立刻进攻,但是,月风高沒有憋住。 月风高的行动,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样也好啊,如此,夜挽君便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月风高身上,他在固城就好办事了。 月风高绝对不是夜挽君的对手,月风高如此急着进攻,不会有好结果的。 五天以后,他终于到达固城,而月风高与夜挽君之间的正面战,也基本上分出了高下。 月风高始终攻不下城门,在城外与夜挽君的军队大战一天一夜,伤亡惨重,被迫退回危陕关,而夜挽君這边的伤亡要小得多。 夜九此时已经住进了固城,带着他的“命”秘密隐藏起来,伺机而动。 他一点也不急。 月风高并不是他的盟友,月风高是死是活,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他要击溃的,是夜挽君,夜挽君与月风高两败俱伤,他才能达成目标。 他相信,夜挽君一定会乘胜追击,不会给月风高喘息的机会。 果然,大胜而归以后,夜挽君用了三天時間重整大军,而后,带领大军浩浩荡荡往危陕关追击月风高,准备收复自己的边关。 這时,月风高眼看就要被迫退回到本国国境了,而三公子带领的两万精锐部队,日夜兼程,赶到了危陕关。 三公子的到达,立刻扭转了西凉军队低落的士气。 连月风高也不得不承认,他三哥的能力、威望远在他之上,所有人见到他三哥,表情、精神和动作都不一样了,整支队伍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個個状态好转起来。 月映华沒有责怪月风高,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接下来由我指挥,你协助我便好。” 月风高知道這次惨败,主要责任在于自己,這会儿已经冷静和低调了很多,乖乖地:“三哥,麻烦你了……” 月映华点头,命令手下:“立刻让全军休息,全力救治伤员,還有,让所有還能打的将军来见我。” 连夜,他与众将军开作战会议,而后,让众将领休息去了,自己则去巡视全军,看望伤员,听取底层士兵的看法,研究地圖……忙得一人当成三人用。 尽管惨败,西凉军队還是因为太子的亲征而异常兴奋。 西凉国引以为傲的太子,与大顺国引以为傲的战神,正面交战,谁才是强中强,王中王? 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這一刻。 终于,月映华抵达危陕关的五天之后,亲率大军,再度往固城进发,与夜挽君率领的大军狭路相逢。 山道狭窄,实在不是开战的地方,双方打得束手束脚,就跟两個大汉挤在独木桥上一样,打不出什么效果和结果来,终于,双方各自带兵后退。 夜挽君带兵返回到固城西城门外的空旷地带上,排兵布阵,而月映华在稍微调整以后,也有备而来。 双方终于全面交战,火力全开。 固城的城门仍然紧闭着。 城裡的百姓,听到了城外响彻云霄的战鼓声、厮杀声和叫喊声,连绵不绝,不曾停消半刻。 其实,這個时候,即使有战神坐镇,固城的百姓也生怕被卷进战争的泥潭之中,走了大半,剩下的小半也是不敢轻易出门,留在家裡祈祷战争快快结束。 夜九听着城外惨烈的厮杀声,走进地下室,对五十多名“命”道:“现在,到你们付账了。” 這些人,全都实现了遗愿,一個個的脸上,都很平静。 他们的回答刻板而平缓:“是。” 夜九走到一堆用油布盖着的东西前,将油布掀开:“這些全是火药和炸药,我会让人教你们怎么做。” 一群手下走进来,将各种火药和炸药绑在他们身上,告诉他们如何引爆這些炸药。 突然,一個全身绑满炸药的男人冲到夜九面前,跪下来:“大爷饶命,小的不想死,小的不想死啊……” 他以为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他以为他多活了這么长時間,還享受到了這一生想都不敢想的享受,可以坦然地去死了,但是,当炸药绑上身体的這一刻,他想到血肉被炸得连渣都不剩的情景,他怕了。 怕得不得了。 夜九盯着他:“你当我們之间的交易和承诺算什么?” 男人拼命磕头:“我知道我悔约了!但我只是和女人们睡了一個月,不足以赔上這條命啊!大爷,只要您放過我這條命,我日后给您做牛做马做什么都行啊……” 他死前的最大愿望,只是睡遍整個城裡的青楼美人。 他的遗愿实现了,但是现在,他又觉得划不来了,天大地大,還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看到夜九无动于衷,他又道:“不如我去挣大钱還您!我可以挣很多很多的钱,多到您能买很多人的命,您绝对不会亏的啊……” 夜九看着他:“你以为一個人想多活一些时日,是這么简单的事情么?你以为一個人要实现平生最大的愿望,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么?你多活了一個月,又实现了平生最大的愿望,却不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這是当命运是玩儿么?” 男人愣了一下后:“我是欠了您,但欠不至死啊……” 夜九缓缓地道:“舍不得死之人,对我无用,我只取你的舌头和你的十指,而后送你回衙门。” 他挥了挥手,手下上前,先砍了那男人的十指。 男人尖叫:“你這么做,就不怕报应嗎?” 他无舌无手,就不能暴露這一次的秘密,而他是官府的死囚兼逃犯,沒有立功,回到衙门,会死得很惨。 夜九看着他:“想要实现平生之愿,就要付出代价,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不论下场如何,我都会接受。” 只要能为她报仇,生命也好,灵魂也罢,下地狱也好,永世不得轮回也罢,他统统可以付出。 “你一定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男人在被割掉舌头之前,诅咒他。 夜九淡淡道:“多谢吉言。” 他根本就不想好死。 他但愿他能死得比任何人都痛苦,至少,可以比她更痛苦。 但是,這又是一個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 男人再也不能說话,被带出去了。 夜九看向其他“命”:“你们還有何话要說?” 所有人都摇摇头。 该死则死,愿赌服输,再不知足,将会被加倍反噬。 “那好,我会一一告诉你们该怎么做。”夜九拿出固城的西城门地圖,“你们听好了。” 這個晚上,他跟這些“命”详细說了他们要如何死的過程,這本是很恐惧的事情,但是,每一個人的脸上都很平静。 他们的心,也很平静,那是只有他们才懂得的了无牵挂。 然后,這些“命”就坐在黑暗中休息,等待死亡的来临。 六更天的时候,入冬的第一场雪,如盐飘下,寒冷如骨。 但這些等待着去死的人,却感觉不到任何寒意,是因为他们已经心死,還是身上的炸药? 這些,都不会有人去问,有人去关心了。 “时辰到,走吧。”一名探子进来,叫醒众人。 沒有点灯,众人却似乎都能看清黑暗,无声无息地走在黑暗裡,沒有走错半分。 出了地下室,上了屋子,再走出门。 外面,一片死寂幽暗。 天未明,细雪纷纷,除了巡逻的士兵,沒有半個闲人。 几十名探子走過来:“每两個人一组,分别跟我們走,我們会替你们开道,到了目的地后,你们看信号行事。” 而后,這些“命”每两人一组,分别跟一名至两名探子离开。 遇到巡逻的士兵,那些探子会无声无息地杀掉他们,开路。 终于来到西边城门附近,探子们带着各自的“命”隐藏起来,准备发动自杀性袭击。 此时的西城门,仍然紧闭着,城门内外,都布满了夜挽君的大军,他们有的還在睡眠,却并沒有丧失戒心。 决战仍在进行中。 一旦天色微明,能够视物之时,就是最终决战的时候。 突然,一声尖锐的、刺耳的呼啸声,响彻全城。 声音透着不祥。 所有的将士都睁开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一朵烟花,拖着长长的、闪亮的红色尾巴,往天空冲去,在天空炸开来,形成一大朵闪亮的花。 不对!那不是烟花!那就是信号弹! 带着特殊含义的信号弹,比如紧急救援、所在位置、大功告成等等。 在战场上,出现這样的信号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且,這信号弹還不是他们所发! 所有人都觉得不对了! 夜挽君也是。 他夜宿城墙之上,可以看到城内城外的形势。 他看到這信号弹后,脸色微微地变了,大喝:“去查信号弹的来源,還有,点燃所有的灯火,小心偷袭。” 這应该是“发动攻击”的信号弹。 信号弹发自城内,是不是城内有人要偷袭王军? 短短瞬间,他想了很多,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夜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