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回程
待淨好身子,婢女們將浴水收拾下去,已是傍晚時分,天色微微昏暗。
聽底下奴才說,謝明鄞又讓太上皇喚去書房談話了,也不知幾時回來,便讓她先用晚膳。
沐錦書沒有什麼胃口,僅吃了一兩口飯菜,便叫人把晚膳端下去了。
自行臥在美人榻上淺睡,待到夜幕深沉,候在房內的婢女點燃了落地燈。
庭院是一片櫻花樹,陽春三月,片片妃紅隨風搖曳,房門正敞,花瓣落在臺階處。
沐錦書睡得正濃,眼睫輕合,僅穿一襲碧色長裙,身蓋着薄毯,清浴身子時潮溼的髮梢已幹,長長地鋪在身後,有幾縷垂在美人榻邊緣。
宜壽園清淨,鳥雀聲聲。
謝明鄞回廂房時,蓋在沐錦書身上的薄毯已垂在腰際,在榻邊搖搖欲墜。
他略微一頓,走到榻旁將薄毯往上掖了掖,燈火葳蕤,映照在俊朗的側顏上。
謝明鄞輕緩地入了榻,將沐錦書攬入懷中,美人榻較窄,還有些納不下他的身軀,緊貼着她的身子。
似乎是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沐錦書本能地回身靠着他,尚未醒過來,蔥白的小手被他握着。
二人依偎同眠,直到沐錦書轉醒時,夜色已深沉,身旁的男人呼吸沉穩,不知他何時回來的。
一隻大掌攬在她臀線下方,親密且自然,輕鬆地桎梏着她,好像再亂動,這美人榻便擠不下他們二人了。
沐錦書垂首靠在謝明鄞頸窩處,心中起了幾分無奈,明明有屏榻不去躺,非得來同她擠個女子用得小榻,害得她都翻不了身。
沐錦書不禁擡動了下雙腿,謝明鄞本就沒有深睡,被她動靜有所擾醒,眼睫輕掀,墨玉般的眸子看着她。
二人默然相視,她微微低眸,謝明鄞淡淡揚脣,拍了拍她的臀,隨之便坐起了身。
他玄金的衣袍略有凌亂,神色如常地問她晚膳可是沒有喫多少。
沐錦書輕輕頜首,剛
好沐浴完便沒有什麼胃口,況且他沒陪着。
醒來就問這個,定是芙嵐同他講的。
謝明鄞僅頓了頓,便命候在外頭的婢女去命膳房備晚膳,在回過首來同她對視。
沐錦書衣衫有些單薄,腿上還披搭着毯子,睡了這麼久是真的有些餓了。
她輕輕挪身過去,趴着他的肩膀,兒時也是如此,總是湊近他的身旁貼着。
如今成婚,她倒是把以前的習慣都撿了回來,只是似乎有點小心翼翼。
謝明鄞主動用手臂將沐錦書攬近,眸色微深,捏着小巧的下巴,覆吻淺吻,溫香軟玉的味道。
手掌牢牢握着纖腰,他吻得輕柔纏綿,纏着脣舌,忽虎齒間咬了她一口。
沐錦書身子一顫,忙掙脫他的吻,一雙杏眸帶着水霧,羞惱地地瞪着眼前的人。
謝明鄞攥着她的衣襟,將剛退身的沐錦書再次拉近,扯開鬆散的衣口,春色撩人。
正此時,房門外響起輕輕敲門聲,幾名婢女端着晚膳停在門口稟了一聲。
謝明鄞停頓了動作,沐錦書握着他的手臂,流露着她的些許緊張。
謝明鄞低首淺舐雪脯處的淡痣,輕柔溼濡,她這處生得好,俏麗飽滿,惹人喜愛。
沐錦書心口發熱,不敢看他脣齒,直到片刻後他攬起她的衣領,整潔繫好,她的呼吸才放緩下來。
婢女端着晚膳入房,不過片刻,八仙桌上便佈置好膳食,色香味全。
沐錦書纖手輕掩身前,尚坐在美人榻處,而那個男人已起身,端正地站於桌旁,像個正人君子。
沐錦書微微撇嘴,二哥的外表會騙人的。
待到婢女退下,謝明鄞回過身,見她遲遲不動,薄脣掠過一抹可有可無的笑,舉步走近,“何處不舒服?”
沐錦書望了他一眼,隨之便別開面頰,謝明鄞的手掌看似順其自然地放在她膝上,低聲道:“我抱你?”
言語間,他在膝間使壞,隔着裙襬腿側順着往上攀,沐錦書將雙腿縮了縮,隨之站起來,連忙往桌旁去。
謝明鄞在身後笑了笑,回到八仙桌
旁與她同用晚膳,方纔被皇祖父喚去,他也沒喫多少東西。
沐錦書瞧着謝明鄞夾過來的蝦仁,或許是剛纔的親近,她顯得有些神遊,試着轉移注意地問皇祖父喚他過去的事。
謝明鄞簡單地解釋着,不是什麼大事,僅是有關於奪嫡的事,自他回京,朝中一直都有權臣意欲扶持他爭儲。
近來他成婚之後,動靜更大了些,南陽王尚在京中,各家勢力皆在沉機觀變。
聽此,沐錦書也頓了頓,沉思道:“二哥會與太子哥哥爭儲嗎。”
歷代皇子相爭,互相殘殺,成者便是天下之主,敗者不是流放封地,便是一個死字。
如今一切安好,沐錦書不希望被打破安穩。
謝明鄞筷尖停頓,隨之靠在碗邊,深色的眼眸收斂,淡淡回道:“身爲男兒,哪個沒有抱負,爲國爲民爲小家,只要爲是行的是正道,儲位給了誰都一樣。”
“大哥是嫡長子,肅正仁明,身爲太子理所當然,我與他同母而出,自相殘殺萬萬不可。”
沐錦書不禁眉間放鬆,去握着謝明鄞的手,道:“所以二哥不會去爭這個儲位,是嗎,書兒只想你好好的,現在就很好。”
謝明鄞低眸看向她握來的手,脣角浮起一抹淡笑,捏着她的手指,“我依你。”
他身爲一朝皇子,自然曾對儲位有過想法,但很多的是顧慮,還有手足之情,野心便顯得不那麼重了。
在兩年之前他從未表露出野心,甚至太子已在朝中行事多年,他都未曾入朝,隨在皇祖父身旁學習兵法。
期間,父皇曾暗示他回京中處事,謝明鄞都不爲所動,隨後不久惹了禍事,纔會藉機重重罰他。
高燒渾噩間,他要了昭寧的身子,於是同父皇討要她,父皇便借勢將他送去北疆歷練,嶄露頭角。
待回京之後,謝明鄞不得不開始執掌京畿金吾衛,與太子的大理寺相持。
於這件事上,謝明鄞曾想過是不是中了父皇的計,因爲曾被他傷過的齊國公之子,被送離了京城,聽聞這人
手臂沒斷
父皇城府深,恐是早就看出他對昭寧的心思,藉此利用他,因爲父皇是不可能讓太子的一干朝臣獨掌權勢的。
到底是皇帝,位於權勢的最高峯,當初父皇便是一點點架空皇祖父,最後皇祖父退位讓賢。
所以自然也會防範太子一手,如今太子是沒有攬權的端倪,只是,誰也不知道到最後會發生什麼。
而謝明鄞有心的讓儲,會使父皇有所不滿,於是將送去北疆顯露鋒芒,待回京之後,再金吾衛交於他執掌,拉着他進入朝爭。
這金吾衛直隸於父皇權下,說到底他的作用便是權衡,往後太子一旦不安分,謝明鄞便是下一個太子。
相信太子也對此看得清楚,所以一直端正處事,不敢逾矩。
謝明鄞要做的便是維持現狀,與太子相輔相成,這一切都取決於太子,只要他足夠安分守己,父皇所做的制衡便形同虛設。
還有一點,他不會被權利所誘惑。
謝明鄞眸色頓了頓,眼前的沐錦書眉目清麗可人,秀眉卻仍舊微擰着。
他脣邊掠過淡淡弧度,再次重複道:“我依你的。”
他身在局中,必然有混淆心境的時候,昭寧爲局外,看得會比他清楚,她的期望便是他的心之所向。
沐錦書聽謝明鄞再次允話,鬆開眉目,輕語道:“現在就挺好的,二哥若是官再大點,後宅書兒就管不過來了。”
謝明鄞淡淡淺笑,回道:“說得是。”
隨之,二人不再提起這話題,專心用晚膳。
皇祖父對皇帝是有芥蒂的,才選擇在宜壽園頤養天年,過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答應回宮休養。
眼下還是先將早些將人接回京才較爲重要。
***
來了宜壽園便趁着春日日頭好,便遊玩兩日回去,已許久沒能陪同皇祖父,難得機會,沐錦書頗爲愉悅。
春日不宜垂釣,於是時常於湖邊賞景,太子妃同沐錦書走得近,且懷有身孕,沐錦書多會照顧她。
她道:“這出來透透氣也是好
的,東宮裏總顯得沉悶。”
沐錦書笑着點收首,太子妃側眸瞧她,忽開口道:“有時我倒是挺羨慕公主的,事事如意。”
沐錦書微頓,回道:“人總會有一兩件煩心事,事事如意的前提是事事不愁心。”
太子妃淺笑,便不再言語。
二人閒散乏累了,便一同午休,等到謝明鄞同太子從太上皇那裏回來,又將二人各自領回去。
回京那日,在宜壽園坊牌前的車隊,看起來比來時更爲浩蕩,人馬更多。
太上皇年過七旬,不宜奔波,自然備着多數奴才婢女在身旁伺候,侍衛亦有增多。
謝明鄞騎馬在前,不能隨同沐錦書在馬車裏,於是她便於太子妃同乘,正好太子需伴在太上皇身旁。
途中有些搖晃,太子妃腹中的太孫不甚安穩,時常亂動,難得太子妃愁眉緊鎖。
沐錦書將水端給她緩緩,輕撫太子妃隆起的腹部,聽見孩子的踢動,心中不禁覺得神奇,生命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
想起夜裏二哥擁着她說生孩子的事,心中不免有些熱熱的,他似乎在設想如何教養孩子的事了。
沐錦書望向太子妃,喃喃問道:“近來嫂嫂可有和大哥和好。”
太子妃略有一愣,靜思須臾後才道:“我同他也就那樣了,彼此湊合。”
或許是到了懷孕中期,太子莫名其妙地會做一些以前不會做的事,她倒是有些意外這個人也會服軟讓步。
若是擱在以前,這宜壽園說什麼她也來不了,因爲太子從來都言而有信,雷厲風行,哪裏會因她掉兩顆淚珠子就讓步的。
她不是那個例外,到底還是爲了孩子。
沐錦書收回輕撫的手,輕語道:“太子不是壞人,只是不善表達,小時候我也覺得太子好生冷漠,但每次做錯事,他也和二哥一樣常常包庇我。”
說到此,沐錦書眉眼微擡,緩緩道:“或許太子哥哥並不是冷漠,而是默默關注着,嫂嫂入東宮這幾年,他不是也沒苛待過嫂嫂。”
太子妃蹙了蹙眉,隨
之別開眼眸,看向車窗外的風景,這幾年這倒沒有,可最近他沒收她的私房錢。
沐錦書則盈盈一笑,正此時馬車忽停下來,車外陣陣躁動聲,忽聽前車的護衛喊了聲刺客。
二人心中皆一沉,沐錦書按住太子妃,從車窗處探首察看,只見衆護衛皆戒備起來。
車隊已然停下,而左側的樹木上有一支羽箭,不知從何處射來的。
車隊之首,謝明鄞正駕着駿馬,面色鐵青,護衛將羽箭拔下來,呈在他馬前。
謝明鄞眸色微暗,這羽箭正是掠過他的耳側射過來的,金吾衛已在周圍排查。
忽然一個布衣小廝疾步奔過來,護衛欲上前捕他,隨之小廝便慌張地跪在地上,磕頭道這羽箭是他家主子的。
話音剛落下,不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隨之一羣身着甲裝的貴家男子出現。
爲首之人甲衣貼身,帶着一股子軍中的冷峻,面容硬朗,來者正是南陽王高襲。
自上元節縱火案之後,與他有絲縷關聯,近來安分許久,而這射向楚王的箭是什麼意思。
車廂之中的沐錦書微頓,太子妃扶着腰往前蹭了蹭,“讓我瞧瞧。”
只見南陽王駕馬而至,氣氛變得凝重,而太上皇的馬車中尚出動靜。
一襲玄色勁衣的謝明鄞面色微沉,身形修長,拽着馬繮側過身。
高襲握着馬繮,神色像是分外緊張,隨之下馬躬身賠禮道:“不知金吾衛的皇家車隊經過,我正在此巡獵,不知箭偏了弦,高襲該死,還請治罪。”
謝明鄞眸色微凝,寬肩上是落着幾絲發,是羽箭掠過時所至,這可不像不慎偏弦。
他冷聲道:“南陽王膽大包天,不會不知今日金吾衛護送的是何人吧。”
“嘶。”高襲拱手低首,恭恭敬敬道:“高襲在京城不熟絡,實在不知,想來是高襲定不能冒犯的,還請貴人治罪。”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6-2823:04:21~2021-06-3022:51:08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裴川的媽媽粉、陸濯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月半半半半10瓶;美人宜修6瓶;續杯咖啡5瓶;縹緲miao3瓶;十伊2瓶;沙、盡歡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