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番外(3)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許府各處紅綢喜聯,像是頭一次這般喜慶。
閨房內放着禮部送來的鳳冠霞帔,金玉明珠,頗爲氣派。
清晨大霧未散,許凝早早便被婢女拉起來着裝準備,桌案上放着的鳳冠分外華貴。
昨兒夜裏,許凝被父親許平宣召至身旁囑咐,往後嫁給太子,便爲皇家的人,只望她以後照顧好自己。
太子妃乃爲未來的國母,理應端莊大方,賢良淑德,往後往日在宮中謹言慎行。
許凝怔怔望着那鳳冠,心中隱隱在緊張,暗暗緊攥手中繡帕。
旁的婢女們忙裏忙外,爲她將嫁衣穿上,妝點面容,許凝眼眸微轉,桌面上裝有翡翠耳墜的盒子精緻小巧。
是表哥贈予的,也算作爲孃家人贈予她的嫁妝。
“大婚時表妹若戴上,我想定會很美。”
中秋那日,陳長越的話語在心中浮起。
許凝眉眼微低,表哥與她自幼一同長大,雖說沒少互相打趣對方,但他素來照顧她,會以嫁妝的名義備一份耳墜贈予便也不奇怪。
想想往後入了宮,便不能再和家裏人一同打馬球,心中多了幾許傷感。
坐於梳妝桌前,許凝躊躇片刻,仍是命人將耳墜盒打開了。
秋日涼爽,京城繁華。
長街上百姓熙攘,爭先恐後地圍看迎親隊伍,被侍衛攔在街道兩側,喧鬧非凡。
太子駕於馬匹上,身着絳紅金紋衣袍,衣冠整潔,手持繮繩。
他面容清雋,看不出情緒,似乎對這場婚事顯得過於平靜了,人說這太子是對許家之女淡薄得很,皇家婚事於他而言不過一場利益,有什麼可值得高興的。
但旁人又說了,這身爲太子,大可不用親自迎親,可見太子對許家之女還是上心的。
這迎親的不止有太子,二皇子都親自陪同,可謂是給足了新娘子排面。
百姓閒言私語,什麼道理都說得通。
二皇子駕馬行在太子身側,後面的雕鸞畫鳳的喜轎十六人擡,緊跟其後,隊伍浩蕩宏大。
嗩吶聲聲中,二皇子瞥了瞥太子的神色,隨之淡淡一笑,說道:“大哥可不是個能隨意將就的人。”
聽聞這選妃,太子僅僅只看了畫像便將許家之女給定下了,既將就又隨意,只怕還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太子眉眼沉着,側眸輕睨向他,停頓一眼便將目光收回,握着馬繮的手微微攥緊,不作言語。
的確,貴爲皇太子,他素來心高氣傲,從來都不與人將就。
嗩吶吹奏着,迎親隊伍氣派喜慶,吹打直至許府,鞭炮聲聲。
許府小廝遠遠得見隊伍,便跑入府中告知大喊:“太子殿下來了!”
衆人皆有一驚,似乎誰也沒想到太子會低下身段親自來接親,一時間慌亂起來。
太子下馬之後,入了府中廳堂,許寺卿出門相迎,喜笑連連。
片刻後,便見許寺卿之子揹着新娘出來,珠簾掩面,嫁衣火紅。
許凝隔着面簾望向太子,遠處的青年的面容雋朗,眉眼微凝,如同半年前加冠禮上的他一樣。
淡漠如常,她看不出太子是否高興,容顏沉着,或許這場婚禮,本就是趨於利益的。
許凝低下眉眼,摟着弟弟許欽肩膀,許欽揹着她的身子,他詫異道:“太子竟然來了。”
似乎他的出現,所有人都覺得詫異,以他們這般毫無情感,甚至算是不相識的情況而言,太子不來,纔是正常的。
出了許府,許凝坐在喜轎中,人羣喧鬧,十里紅妝,這場婚事足夠氣派,足夠浩蕩。
似乎全城的人都來湊熱鬧,當朝皇太子大婚,喜氣洋洋,能有誰不知道,不來蹭一份喜慶。
許凝說不出自己的感受,但是喜悅的,如願以償的喜悅還有緊張。
隊伍漸漸入了皇城,東宮門闕,喜轎停下,轎簾被掀起。
許凝正要下喜轎,一隻大手伸到身前,似要攙扶她。
許凝微微一頓,看着太子的手掌,指上有淡淡的繭,是習武留下的,但手指修長分明,尤爲好看。
這是她第一次離他如此近,他們甚至不曾有過相視,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
或許他早已忘了三年前他們有過一面之緣,但她始終都記得那個風雪之中,身騎駿馬的少年。
許凝緩緩將手放入太子的手掌裏,溫溫涼涼的,分外有力,她卻心跳加快,如似鹿撞,小心翼翼地下了喜轎。
黃昏行禮,二人向殿堂走去,東宮賓客已至,見證這場婚禮。
太子鋒眉微蹙,也並不是在不悅什麼,只是他握在手裏的纖手格外的柔軟,好像一使勁便會揉碎,使他不敢太用力。
許凝以眸光瞥他,見太子凝眉,心中越發緊張,不知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般心神猜忌間,二人接過金冊金印,在禮部官員的見證下,行完合巹禮。
直到許凝被婢女攙扶着入了寢殿,離了太子,她的心才逐漸平定下來。
此時已是黃昏,天色灰暗,東宮內外大紅燈籠高高掛,一片喜色。
寢殿寬敞,裝潢華貴,隨處可見的紅綢紅紗,龍鳳花燭靜靜地點燃着,光線泛暖。
婢女們將牀榻鋪好後便退下了,只剩許凝獨自坐在榻上。
寢殿內安靜,房門外偶爾有人影走動,陌生的環境讓許凝有些無所適從。
不知過了多久,許凝坐得乏累,小心翼翼靠着榻框小憩,鳳冠華麗且沉重,又怕將髮飾弄亂。
深夜賓客散盡,東宮燈火通明。
良久之後,寢殿前的婢女躬身退下,那身量頎長的男人推開房門,清風吹動燭火。
他緩緩走入,帶着淡淡的酒水味。
牀榻上身着嫁衣的女子坐靠榻側淺睡,面容嬌麗,膚白脣嬌,發冠的金流蘇隨着呼吸輕輕搖動。
太子神色沉頓,緩緩行到殿中的茶桌旁坐下,氣氛微妙,他凝視着那搖搖入睡的女子。
大理寺卿之女,聽聞知書達禮,文靜端莊,三年前見過一面。
許凝渾身霜雪,瑟瑟發抖,看起來尤爲可憐。
在一衆仕女畫像中,母后最中意她,同他提過她,他也剛好記得她。
似乎於情於理,她都很合適當這個太子妃,他也不知怎麼想的,便如此定下了此女,但似乎她並不是真心實意與他結爲連理。
太子的指間轉動着白玉扳指,想此,嗒地一聲放在桌面上。
許凝睡得很淺,被這一聲動靜吵醒,惺忪地睜開眼,面容清雋的太子正坐在眼前不遠處的茶桌旁。
許凝不禁一顫,睏意一下子消散,望着太子的眉眼,坐直身子,小小地嚥唾沫。
他何時來的?
二人靜靜相視着,太子指間的白玉扳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轉動着,他似乎細微的輕哧了一聲。
他的出現讓許凝坐得有些侷促,便開口喚一聲太子殿下。
太子將目光收回,將那扳指留在桌面上,起身向許凝走來。
房內花燭紅豔,算不上明亮,也算不上昏暗,他停在許凝身前,身軀高大,頗有壓迫感。
太子毫不避諱地凝視她的眼,鳳冠上的白玉珠簾遮掩着小臉,卻掩不住明眸善睞顧盼生輝。
他將珠簾挽至她的耳後,輕微俯下身,逼得極近的氣場,讓許凝暗自慌亂,這將是洞房花燭,兩兩相擁。
太子什麼都沒說,但皆都表現在行動上,春宵一刻值千金,這理所應當。
他俯身擁近,近到她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
許凝自來深在閨中,從未與男子有過半分僭越,況且眼前這是她喜歡的男子,前些天爲了花燭夜,看過的祕戲圖浮起心頭。
許凝緊繃住身子,真的什麼都不說,要這麼快嗎,太子的氣場沉冷,難免讓她越發害怕
太子神色沉着,手掌輕輕地攬上她的腰後,解着她的衣帶,他線條分明的薄脣貼近許凝的脣角,氣息溫熱。
僅是輕微一觸,一雙纖手忽然抵住他的胸膛,許凝慌張地別開面容,下意識躲避太子的吻,柔軟的脣瓣卻擦過他的薄脣。
而她神情慌張,不知是牴觸還是害怕。
太子的眼眸頓時冷沉下來,這般的舉動使得他心間一冷,果然
他視線轉而落在她耳側上的翡翠耳墜上,中秋那晚,她私會陳家之子的畫面映入腦海。
他娶了一個心思不會在他身上的女子。
太子心間越發沉凝,握着她腰肢的雙手不禁掐近,弄得許凝有些氣息難喘。
不過很快,他便放開了許凝的身子,仿若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地重新站立回身形。
他的壓迫感一下子遠離,許凝不禁喘了幾口氣,擡着水汪汪的眼眸望向眼前的男人。
似乎二人脣瓣相近的觸感還在,但二人對彼此只有陌生,而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或者說他們本就是隻有一眼之緣的陌生人。
太子高大的身軀揹着光,身影籠在許凝的身子上,他開口道:“孤從來不強迫人,既然不願那便罷了。”
許凝怔怔望着他,不曾想過這般情形,也不知如何應對他的話。
“我”
她的確很緊張,這來得太快,他們甚至沒開口說上話,她會感到慌張和不安。
太子目光輕瞥她的耳墜,細膩瑩潤,她這一身衣冠首飾皆經過他的手,而這個耳墜不是他準備的。
太子冷淡道:“你我只是利益驅使而成的婚事,你圖太子妃之位,孤圖大理寺的權益,互利罷了。”
“但這洞房花燭,你既不願,孤也並不喜歡將就。”
許凝攥着胸前衣口,指尖顫了顫,不知他話中何意,他們是利益,這算將就?
太子負手於身後,有離去之意,許凝忙站起身子,自是不願他就這般走了,但他留下來,她又害怕那檔子事。
太子則打量她幾眼,他本就是高傲之人,若與他洞房花燭之女子,心中想着別的男子,他無法接受,甚至厭惡。
太子眸色漸冷,收斂心緒後,淡淡道:“你先休息吧,今晚之後不會有人敢閒言雜語,此事改日再談。”
言罷,他腳步頓了頓,轉而退出了寢宮裏臥,背影冷漠。
許凝隨之坐在榻上,怔怔望着他留在桌面白玉扳指,久久思索。
明明在心底安撫過千百遍,可到了此刻,他突然這般,他的氣息仍會使她感到慌張。
這對於她來說太快了,但他離開,又莫名的失落。
所以在他眼裏,她圖他的太子妃之位。
許凝眸色黯然下來,拉聳着腦袋,珠簾垂落,再次掩住她的面容。
好像這般說也解釋得通,她是想做他的太子妃,但這是純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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