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灯节
谢明鄞应是真的乏累不已了,马车上颠簸,从邳州到京城,覆有积雪的官道并不好走。
可以等几日再回京的,可他想要赶在除夕时来见她,从北疆回来的第一個年。
雅间裡灯火通明,帷帘轻轻拂动,烟火停后,显得寂静了不少。
沐锦书面色渐散,望着皇兄近在咫尺的隽颜,他双眸正歇阖着,养神浅睡。
她忍不住轻轻动脚,却蹭到他的小腿。
谢明鄞沒睁开双眼,轻抚她的长发,似有叹一息,慵懒且柔和地道:“乖。”
他嗓音深沉,透着惺忪的低哑。
這样的话還是很中听的,沐锦书浅浅一笑,不再打扰他休息。
二人身下陈铺着柔软的绒垫,炭火葳蕤,烧得暖和,屏风隔挡着清风,倒也感觉不到冷。
沐锦书依偎着谢明鄞,渐渐的便困乏起来,這個除夕夜成了哥哥的抱枕,她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深夜寒凉,沐锦书不知何时被抱上床榻,只记得迷迷糊糊勾着皇兄的肩膀,睡得香甜。
待到清晨时分,繁闹已去,皇城满地的爆竹碎片,三两宫人清理街道。
延晖宫雅间内,榻幔正垂落着,暖炉裡原本已微弱的炭火,已换上新炭,重新暖热起来。
沐锦书渐渐转醒,不禁轻揉眼眸,房内宁静,只有些许书页翻动的声音。
她撑起身子,将榻幔掀起,只见谢明鄞坐在梨花椅上,玄色华袍扣得一丝不苟,修长的手间端着一本书籍。
侧边的檀桌上是清甜的蒸梨汤,冒着热气,他似乎只尝了几口。
听见床榻处的动静,他侧首過来,与她对视,神色自若:“醒了?”
沐锦书静思须臾,想着昨儿的事,她沒有回琼思斋,而是留在這裡一整夜。
经夜裡的休息,谢明鄞神采奕然,惬意自得,眉宇间已不见昨晚的疲乏。
沐锦书从榻间下来,裡衣素薄,却将身姿
勾勒得越发玲珑有致,她未添衣裳,便疾步向他走来。
谢明鄞则忙把书籍放下,随之将扑過来的她揽住,淡淡道:“先将衣裳穿好。”
虽屋中有炭火,但到底還是寒凉的,需多添衣裳。
沐锦书望着他微顿,不知想了什么,娇气道:“皇兄帮书儿穿。”
谢明鄞停顿须臾,指腹揉了揉她的脸颊,温和地回一声好,随之拉着人行到屏风旁。
沐锦书昨日不知怎么睡着的,更衣入榻时也是迷糊地听皇兄的话。
谢明鄞将衣衫取下,年少时他常会有为她穿衣的时候,因为衣物繁杂,很多时候她都不会。
除了這两年,這两年皇兄不在身边,沐锦书不喜侍女帮忙,便自己学会不少。
谢明鄞有條不紊地将衣裳处的盘扣系上,语态平和地开口:“方才母后命人来问你。”
沐锦书眸中掠過一惊,母后知道她在延晖宫和皇兄在一起。
她轻声问:“說了什么。”
谢明鄞修长的手指系到她柔软胸脯处的盘扣,行径轻柔且自然。
他语气淡然得這就像一件常事,“我道等你用完早膳便回去。”
沐锦书微微抿唇,母后近来不允他们见面,此下什么都沒教训嗎。
她轻轻低眸,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指尖抚過衣襟起伏的地方,沐锦书不禁有些脸热。
谢明鄞的手仅是不着痕迹地掠過,深眸轻瞥沐锦书的娇颜,薄唇扬起淡弧:“书儿长大了。”
简单的一句陈述句,小妹自幼同他青梅竹马,如今年至双九,如花似玉,的确是长大了。
沐锦书杏眸微动,望向他的神色,凭白无故說這种话,她别开面容。
谢明鄞淡淡笑着,为沐锦书穿整着外衣,系好矜带,轻轻将她的身子拉近,他低首吻舐娇唇。
待更好衣裙,侍女端来热水梳妆,沐锦书坐在妆桌前,青丝长发落在腰际,铜镜裡的娇颜清丽,唇瓣莹润。
而此时,谢明鄞已在外间饮茶静待,良久之后,沐锦书从裡屋出来。
早膳备置上桌,在宫
人婢女前,二人少了几许亲密。
大年初一,皇城尚在新年的氛围中,接下来,谢明鄞应该能休沐几日了。
沐锦书忍不住问起到底是什么事這么急,已是年底,還需赶去邳州。
谢明鄞神色微顿,有关公务的事是不应告诉她,但他并不介意让她知晓。
“邳州的案子,不仅仅是涉及前南阳王妃的死,還有關於草菅人民,强抢土地的恶行,如今证据缺失,不得前往邳州查探。”
沐锦书眉目轻蹙,如果這皆有關於南阳王高袭,可见其德行极恶,他在南境的军权必然折损。
谢明鄞从容地将小菜夹入她碗中,耐心道:“這案子沒那么好破的,眼下年初休沐,繁杂琐碎,人员四散,父皇命我暂时将案子放下。”
沐锦书轻轻点首,看向碗中的小菜,不再提问此事,之前南阳王与她只有几次交谈,她多则在宫中,难有去惹事生非。
二人心照不宣地用早膳,便出了延晖宫,谢明鄞搀着沐锦书坐上步辇,一同前去需去凤仪宫给帝后請安。
凤仪宫。
帝后尚在用茶点,后宫上下的人已躬拜過一遍了,见二人到来,皇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過去了。
难得這個年,過得最为欢喜,太子妃有了身孕,二子同养女婚期亦将近。
皇后欢喜地将谢明鄞唤到跟前,询问楚王府裡婚事置办得如何了。
虽然公务繁忙,但对于婚事,楚王府筹办得倒件件沒落下。
皇后只道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询问李尚仪便是,這场婚事虽都已是自家人,但明媒正娶一件沒落。
沐家祠堂還需請国师去祭拜一番才行,大婚将近事物会越发繁多起来的。
沐锦书听言轻轻颌首,偷瞥一旁的皇兄,他身形端正,眉眼温和含着笑。
過了除夕,随后的几日,朝野上下,京城坊间皆在祭祖与休沐之中,是难得的清闲。
大庆朝假休较多,年假会持续到上元节结束,就像皇后娘娘說的那样,临近大婚,琐事越发多。
虽
是年假间,但礼部都来了琼思斋好几趟,繁文缛节之多。
上元节,京城比除夕夜更为繁华热闹,八街九陌,花灯通明,戏子伶人游街,火树银花。
沐锦书跟着太子妃一同做了些汤圆,不得不說太子妃的手艺很好,格外精通糕点小吃。
太子妃叨叨絮絮的,将做好的芝麻汤圆一同拿去凤仪宫孝敬皇后娘娘,是一点沒给太子哥哥留。
她說御膳房做的汤圆,够太子殿下吃了,而她做的,太子应该不稀罕吃。
沐锦书微微哽喉,是不知說什么好,不過皇后娘娘对二人亲手做的汤圆很欢喜。
京城百灯通明,百姓欢乐,难得這般繁华光景,魏皇后沒明拦着沐锦书,是暗自便允了她出宫走走。
但太子妃如今已显怀,自应有未来国母的模样,這人多繁杂之地,便不允她出行了。
听此,太子妃低敛着眸,倒也沒說什么,待同沐锦书出了凤仪宫,她便紧跟在她身旁,一同随行。
沐锦书忙将太子妃拦住,如今嫂嫂金贵得紧,她可不敢带她出宫。
太子妃则凑近道她身孕已過了三個月,是稳妥的,上元灯节一年一度,难得热闹。
越发同嫂嫂走近,就越觉得她是個活泼性子,比起沐锦书的慢热,要跳脱得多。
嫂嫂着实缠人,沐锦书心软嘴也软,离宫时她偷偷入了马车。
车厢之中,沐锦书望着眼前身着素雅的太子妃,深感忧虑,开口道:“太子哥哥知道会责怪我的。”
“他不会的。”太子妃转眸看向她,随之摸摸小腹,回道:“到时便說是我非要跟着,同你无关。”
沐锦书托起脸轻轻撅嘴,继续道:“可坊间百姓诸多,万一推搡到你,或者有歹人怎么办。”
太子妃有條不紊地安抚她道:“那便离人潮远些,這京畿治安是楚王负责,楚王宠爱公主,既出了宫,想必定有金吾卫在旁护卫,何怕有什么歹人。”
沐锦书竟有些哑口无言,嫂嫂的伶牙俐齿,着实說不過她。
只好无力反驳道:“谁知二皇兄
会不会知晓我出宫。”
太子妃轻撩车窗帘,侧首望着长街上样式多彩的花灯,回道:“会的,楚王定会派金吾卫寻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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