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王爺的擔憂

作者:楠茗公子
兩人一起去了偏院,叶音手裏正拿着一本《禮記》看得很是專注,春菊不在房中,葉靈蘭上前替他添了兩盞燭燈。

  “屋內光線這般暗淡,看多了對眼睛不好。”

  叶音見是她,就放下手中的書冊,起身恭敬的行禮,駱南弦倚在門框上,淡淡的打量屋內身材瘦弱的少年,舉手投足之間怎麼看也不像是個難民,方纔看書的時的做派,倒像是誰家的貴公子。

  這般想着,心頭涌上一絲疑惑,見她二人感情深厚的模樣,不由的皺了皺眉。

  叶音不願講話,駱南弦也是寡言之人,葉靈蘭將給他找師父之事大致了一番,見他並不抗拒,就親密的挽着駱南弦的手臂往正堂的方向走去。

  “王爺這兩日勞累了,傷口可還好?”

  沉寂了片刻,見無人應答,葉靈蘭停下腳步擡頭看他:“王爺?在想什麼呢?”

  駱南弦從沉思中回神,淡笑道:“無事。”

  “傷口可還疼?”

  駱南弦將她擁入懷中,安慰道:“不必憂心,傷口只是偶爾纔會隱隱作痛,已經不礙事了。”

  葉靈蘭將臉埋進他寬闊結實的胸膛,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柔和的月光灑在二饒身上,將身影拉得修長,讓人不禁感嘆,真是好一對璧人。

  次日一早,駱南弦便命人將昨日搬回來的古琴送到了簡府,順帶讓廝捎了一封信,簡容見着這琴已經驚得目瞪口呆了,拆開信封之後更是差點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幸好身側的隨從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信上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一諾千金。”

  墨跡很深,看的出來寫字之人用的力道不,左下角還特地用紅色硃砂蓋了一個醒目的大印‘駱南弦印’,其實何止力道不,駱南弦寫的是時候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簡容冷笑,這人絕對就是故意的,看樣子是還有示威的成分。那日不過是隨口一的話,不成想還真就把這琴搬過來送給他了,駱南弦的實力實在不容覷啊。。

  葉靈蘭轉醒之時,王爺已經不在墨蘭苑了,聽初夏是回了明月軒,知曉他忙,就不便再去打擾他了,這般想着就回了自個的書房裏練字。

  駱南弦早晨回到書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寒雲去查叶音的來歷,隨後便安心的批摺子。

  大約過來半個時辰,管家來報:“王爺,皇后娘娘駕到。”

  駱南弦略微詫異:“她如何會來?”

  林管家回道:“是專程過來探望王爺您的傷勢!”

  駱南弦冷笑,她會這麼好心?只怕是來看本王死了沒櫻

  隨後淡淡對林管家吩咐道:“帶皇后娘娘去正堂歇息,本王稍後就到!”

  “是”林管家領命退下了!

  駱南弦放下手中的摺子,略微思慮一番,喚來寒雲攙扶着他去了正堂。

  他到之時,皇后娘娘一身華貴的鳳袍正端坐在主位上優雅的品茶,駱南弦上前淺咳了幾聲,躬身虛弱的行禮道:“兒臣參見母后!”

  皇后見他如此虛弱,忙擔憂的喚他起身:“弦兒的身子看起來不大好,就不必多禮了!”

  “謝母后!”

  寒雲上前扶着他落了坐,駱南弦又咳嗽了幾聲。

  皇后娘娘一副慈母做派:“弦兒你這傷都過了這麼多時日了,看起來倒是沒多大起色,還是得命太醫過來好生診斷一番,以免落下病根!”

  駱南弦虛弱一笑:“無妨,兒臣身子已無大礙,勞母后掛心了,不知母后今日過來,可是有事?”

  皇后對着屋內的人吩咐道:“除了錦秋之外,其餘熱都退下!”

  “是。”堂內的宮女丫鬟,包括寒雲在內,都紛紛退出了門外!

  駱南弦這纔將斜眼漂了在皇后身側的那位女子身上,雖算不上國色,卻也是中上等姿色。此時正乖巧的端站着,面上還有兩抹紅暈!

  “弦兒,這位是本宮的侄女,江丞相家的三女兒,你年幼與她在一處玩耍過的!”

  駱南弦大約猜到她此行的用意了,禮節性的笑了笑:“兒時的事,兒臣已經不大記得了。”

  皇后娘娘拉着江錦秋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溫柔一笑:“你是不記得了,可這孩子死心眼,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昨日專門進宮求本宮成全她,本宮也是被她的真情所感,索性特地親自來這一趟。”

  駱南弦故作聽不懂她的意思,疑惑的問:“母后這是?”

  皇后娘娘苦口婆心的勸導:“弦兒,你如今府上就兩名侍妾,一個側王妃,這府裏實在冷清了些,再者本宮聽聞有一個侍妾已經有了身孕,如此一來更是需得能有個人好好伺候你!”

  還不待駱南弦開口,江錦秋自行走到他腳邊雙膝跪下,堅定道:“王爺,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爺,可我待王爺之心地可鑑,若王爺能同意我在府中伺候,我不求位分,只當一名侍妾我也是甘願的!”

  若是換了旁人,見此場景只怕該生出一絲憐香惜玉之情來,而駱南弦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你想當本王的侍妾?此事到底不是多光彩的事情,江丞相可知曉?”

  江錦秋聞言後急切的解釋:“爹爹原是不同意的,可我已決心此身非王爺不可,還請王爺念我一片癡心,就將我留在身邊伺候吧。”

  到動情之處,還激動的拉住駱南弦的衣角不放手。

  駱南弦冷冷的抽回衣角,嫌棄的拍了拍,好似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般,冷冷道:“本王纔剛迎娶了側王妃不久,若是冒然將你留下,只怕側王妃會不暢快,依本王看,你還是快些回去吧,以免讓江丞相的顏面無光!”

  皇后倒是沒有想到駱南弦會拒絕得如此決絕,嘆息一聲過後,上前將跪在地上哭泣的江錦秋牽了起來,柔聲安慰:“好孩子,本宮早就勸誡過你,可你非要一意孤行,別哭了,還有姑母在呢。”

  駱南弦只覺得這二人演技實在不錯,在他面前就上演了一出苦情戲。

  江錦秋止住了哭聲,回到皇后身側站着!

  皇后娘娘不似先前的隨和,有些微涼的聲音聲音:“弦兒,你是本宮看着長大的,你是個什麼心思,本宮心裏明鏡一樣。”

  駱南弦挑眉看她,也不言語,等着她後面的話。

  “不知你先前可有聽聞過,驍兒幾次三番來哀求本宮,去舒家提親,本宮思前想後都覺着不妥,也是傷神之極。”

  駱南弦聽聞此言,心中已經涌起一陣怒火,看他緊握的拳頭,便能知曉他是在極力的隱忍,爲了他府上的一個侍妾之位,竟然拿柔兒的終生大事來脅迫他就犯,他的好母后,可真是一算一個準!

  駱南弦冷笑一聲:“還真是勞煩母后爲了兒臣如此煞費苦心!”

  到最後幾個字,已經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皇后娘娘到底是常年在宮裏摸爬滾打過來的,自控力很好。

  輕笑一聲:“本宮膝下就驍兒這麼一個兒子,保不準若是那日心一軟,就同意了此事,屆時弦兒你可會祝福你的大皇兄?”

  駱南弦心中惱怒,面上微微輕笑一聲:“母后慈母之心,兒臣甚是感懷,江姐待本王如此赤誠,令本王實在感動,不忍辜負,既如此便就在府中吧!”

  江錦秋方才還沮喪的臉,瞬間明朗了許多,緋紅的臉頰柔聲謝恩:“多謝王爺憐惜,妾身往後定當盡心竭力伺候王爺!”

  駱南弦懶得再理睬她,心中擔憂此事若是讓蘭兒知曉了,該如何是好?他們昨日才敞開心扉,今日就遇上了這等事。

  若是讓他放任柔兒的終身幸福於不顧,他也實在做不到!這般想着,只覺得眼前這個滿面嬌羞的女子實在礙眼之極。

  皇后娘娘倒是很滿意這個結果,果然一舒家的那個丫頭,他就會乖乖就犯,正好趁此機會挑撥他與那位厲害的側王妃的感情,自身若是自顧不暇,那還有心思和本宮的驍兒爭太子之位。

  宸妃啊,宸妃,十幾年前你鬥不過本宮,還白白搭上了兩條性命,如今你兒子也休想與本宮爭。

  這般想着,皇后娘娘只覺得心頭很是暢快,對着江錦秋交代了一番,又留下了兩個貼身宮女給她,就回宮去了!

  駱南弦連看都沒多看江錦秋一眼,就獨自走出了屋子,也沒安排她住那間院子,江錦秋只得委屈的在椅子上坐着,可這條路是自己義無反顧選的,怎麼都不會回頭。

  在她兒時,因爲是庶女,經常不受人待見,還記得五歲那一年,宸妃娘娘還在世,弦王爺還是陛下最最寵愛的二皇子,她有一次隨着兩位哥哥姐姐進宮去給姑母請安,江錦同瞧着御花園池子裏的荷花開得正好,便要讓他去替他摘兩朵回來,她那時還,也不懂什麼叫危險,只知道如果不答應,就會惹得一頓毒打,母親又不受寵,也只能忍氣吞聲。

  誰知,在她將要夠到那荷花之時,腳一打滑整個人就栽倒在了池塘裏,江錦同卻還在岸邊嘲笑她像個落水的雞,那冰冷的池水一點點的剝奪着她的呼吸。

  就在她以爲自己就只能這樣淹死在這池塘裏,內心都已經絕望之時,是弦王爺不顧自身的安危跳下了冰冷的池子裏,把已經不醒人事的她從鬼門關裏搶了回來。

  此事與他或許只是舉手之勞,但救命之恩,只能以此生爲報,就算明知此事會惹得他厭煩,她還是自告奮勇的去求姑母讓她去王府的眼線,時刻監視府裏的一舉一動。

  只能這樣她才能走進他的身邊,江家何等顯赫的家族,三朝丞相,如今還有一個皇后,縱然她只是個庶女,配個三四品官的正夫人還是可以的。

  她也知曉若是自己開口跟父親甘心給人做妾,父親肯定會罵她不知廉恥,然後把她打一頓再關進暗房裏,從到大已經不知道進了多少次暗房了,所以她悄悄的進宮和姑母,她願意去王府當臥底,以助驍表哥早登太子之位,姑母聽了自然是歡喜的同意了,只要姑母同意,父親也不會再有異議。

  王爺,我廢這一番苦心只爲能守護在你身邊,什麼江家,什麼皇后太子,都抵不過一個你,這十多年來,我生命裏唯一的光亮!

  駱南弦從正堂出來之後,直接到了墨蘭苑,只是到門口之時卻一直沒有勇氣推門進去,他心中忐忑,不知該如何與蘭兒解釋,她若是不高興了,又鬧脾氣可怎麼好?

  王新見他在門口躊躇了大半個時辰,也不進去,就開口問道:“王爺,您是要找側妃娘娘嗎?娘娘用過早膳後,就一直在書房裏,可要的替您通報一聲?”

  駱南弦冷漠的白了他一眼,本王若是要進去,還需得你這個沒有眼力見的蠢貨去通報嗎!

  心一橫,就大步朝墨蘭苑的書房走去,推門進去,便瞧着她伏在桌案上一勾一畫認真的作畫,這是他第二次見她做畫,風格奇特,先前從未見過。

  駱南弦走近一看,桌上的宣旨已經有了一幅畫的輪廓,他猜想這畫的是紅楓村的景緻!

  “蘭兒!”

  葉靈蘭先前畫得入神,並不知曉他怎麼進來的,擡頭淺笑着問道:“王爺何時過來的?公務已經處理完了嗎?”

  駱南弦眼神閃爍,敷衍的嗯了一聲,所幸問話之人此時滿腹心思都在桌前的那幅畫上,並沒有察覺到不妥當。

  葉靈蘭嘿嘿一笑:“今日怎的這般快速?纔過去一個時辰。”

  駱南弦走上前,從身後摟住她的腰肢,感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慌亂的心情才稍稍平復了些!

  葉靈蘭放下手中的畫筆,纖細的手掌覆上腰間的大手掌,輕輕握住了它。

  “哦,我想起來了,昨日的那個古琴要抽空給簡容送過去纔行,得先通知他一聲。”

  駱南弦將將臉埋進她烏黑秀麗的髮絲裏,聲音悶悶的道:“一早本王便差人送過去了,蘭兒你就別操心了,離他遠一點!”

  葉靈蘭轉身,將它他的俊臉捧在手心裏,笑到:“王爺,昨日還笑話我,今日自己也喫味了!”

  駱南弦鄙夷道:“笑話,本王自知比他強過百倍,何至於喫他的味。”

  葉靈蘭不再與他糾結這個話題,繼續拿起畫筆再紙上畫了起來,駱南弦在一旁瞧着她熟練且獨特的作畫手法,心中不竟暗自稱奇,他的側王妃果真是個奇女子!

  “蘭兒這畫作的風格奇特,本王先前從未見過。”

  葉靈蘭邊蘸墨汁,一邊回道:“這是我家鄉的畫法,確實與你先前見過的風格不一樣。”

  駱南弦瞭然的點零頭。

  葉靈蘭見他無事,就央求他:“王爺,可願替我描一幅丹青?”

  駱南弦自然願意的,柔聲道:“這有何難,蘭兒的模樣早就印在了本王的心裏,本王必定畫出蘭兒最美模樣。”

  葉靈蘭被他的話逗樂了:“王爺何時學會這些甜言蜜語了。”

  “蘭兒,這可是本王的肺腑之言。”

  葉靈蘭提議道:“那不如畫昨日我在紅楓樹林的模樣如何?”

  駱南弦認同的點零頭道:“本王也正有此意!”

  葉靈蘭挪了挪身子,好在桌面夠大,於是就自動讓了他半張桌子,二人各自專注的作畫。

  駱南弦因爲太投入,一時間也就將江錦秋事情拋在了腦後!

  二人做好畫之時,正好午時,葉靈蘭吩咐初夏去上菜。

  駱南弦剛被寒雲叫到了門外商議事情!

  “王爺,您打算將江姑娘安置在何處?”

  駱南弦一聽此事心底便是一陣煩悶,不耐煩的:“你隨處找個偏遠的院子安置她吧,別餓死凍死了就成,還有此事吩咐下去,讓下邊的人,不要胡言,若是惹側妃娘娘不高興了,本王唯你是問!”

  寒雲知曉事情的重要性,忙下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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